老张啪地一下拍在她头上：“你扦插嫁接的技术学好了吗？就在这里嚷嚷。”
青穗摸了摸头，嘟囔着躲到后面去了。
一群人恋恋不舍地盯着那灶台看了又看。等到厨娘嫌弃人太多，将人都赶出去，方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只是人虽然出去了，心却依旧留在那厨房里面，一张口，依旧是那蓝汪汪的火。
没过半天，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了十里八乡。
有人诅咒发誓，亲眼看见那边用臭气烧饭做菜，那县君居然还吃得津津有味；也有人在听说这件事之后摇头大斥一声荒谬，只觉得脏了自己的耳朵；而身在青萝庄的人则信誓旦旦，县君一定有仙法，才能召唤出这样的火焰来。
没过两日，明华郡主的赏花宴上，也有人提起来这个话题。
给陛下送了几坛子药酒，就得了一个县君的封号，这事儿也算是京城里的大新闻，至今热度尚未消减。如今她有了什么新动静，不少人也颇为关注。
只是传来的消息，却让许多人觉得不可思议之余，更生出啼笑皆非的感觉来。
用垃圾粪水弄出来的气烧饭做菜，我的天啊！
一说起这话，就有人掩嘴轻笑说道：“听说那李云锦在庄子上玩粪水？真是越发不成体统了。”
“可不是，好好的县君不当，整日弄这些下作勾当。”
明华郡主捧着茶盏，望着盏中浮沉的茶叶，想起自己之前见过的李云锦其人。
虽说年纪小了些，但其人沉稳，目光清明，显然不是那种喜欢拿自己的事情开玩笑的。
她在心中暗道，李云锦不是蠢人，既然消息传出来了，那说不得……此事还另有隐情。
可惜对方至今不曾邀请过自己，若是能去她的庄子上看一眼就好了。听说对方对那庄子大刀阔斧进行了不少改造，想来也能带来许多惊喜。
念及此，明华郡主越发觉得眼前的场景无聊起来。心中想着，等人一散，就去书房里给那李云锦写封信，一定要让对方邀请自己去看一看。
李云锦可不知道有人正惦记着要来自己的庄子看一看，她正在和忽然出现在庄子里的叶凌云聊天。
叶凌云是自己来的，没有带吴伴雪，也没有其他人。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格外复杂。
天知道在京城里听到青萝庄的种种传言，他要多努力才能维持住脸上的表情。后来被陛下谈笑间说起，又是如何看上去轻描淡写地将这件事略了过去。
实际上，在心底早已被这个外甥女一次次举动惊掉下巴。
“锦姐儿，你说的这个沼气池，是个什么门道？”
李云锦猜到他是为了这个来的，当即笑道：“舅舅可知道酿酒？粮食密封发酵，会冒气泡。”
她指了指远处的池子，说：“粪便杂草封在池子里，也会冒气。这气能烧，就这么简单。”
叶凌云听明白了。可正是因为听明白了，反而觉得更加不可思议。
这样的道理，难道其他人发现不了吗？为何是轮到自己这个外甥女来做这个什么劳什子的沼气池？
“我想去看看，可方便？”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李云锦笑着起身，做个请的手势，“正想请舅舅一同去看看。”
叶凌云跟着她来到池边。铜制的气表上，指针明晃晃地指着“有”字。他摸了摸那气表，心里头有了数，深深看一眼李云锦，默不作声地跟着她继续前行。
埋在地下的管子看不出什么材质，却严丝合缝，半点不漏。叶凌云蹲下来又摸了摸，入手冰凉，敲起来有金铁之声。他又看了看李云锦，在内心暗自摇头。
最少也是铁的，想置办这一套东西，价钱不便宜另说，有些东西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弄到手的。偏偏用来弄这个什么沼气池……
等到了厨房，看到了蓝汪汪的火焰。面上已经不见半点震惊，只是围着那火焰转了几圈，伸出手去试探。热浪烫得他赶紧缩回手，他喃喃道：“居然真的成了。”又转头去问李云锦：“这池子除了这些气可用来做饭做菜，可还有别的用处？”
李云锦莞尔一笑，对叶凌云说：“舅舅果然慧眼如炬。只是如今看不到那池底的沼渣，要等发酵上几个月。到时候取出来，就是上好的肥料，比普通肥料肥力更盛。”
“可有比对？”
“尚无。”
一番对话后，叶凌云沉默下来。他盯着自己的外甥女，心情格外复杂。既惊叹于她的奇思妙想，又忧心这般张扬会惹来祸事。
“舅舅？”
他长叹一声，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呀……”千言万语，终究化作一声无奈的轻笑。
“我家锦姐儿太过聪慧了。”他轻声道，“只怕外人无法理解。”
“我也不求外人能理解，只求自己过得舒坦。”李云锦听出来他是真心实意为自己担忧，不免认真地解释了两句。
“舅舅，我是注定没办法和其它女孩子一样的。我做不到舅妈那样。”
叶凌云笑：“舅妈那样，舅妈哪样？”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能和所有她愿意的人交好，打理各种铺子也能年年攀升。这样的人，却只能在后宅的圈子里打转。”
叶凌云的笑慢慢地淡了，听到李云锦继续说：“如果她那能去科举，那舅妈现在就是舅舅的同僚；如果经商，应该也能做个成功的商人；如果……”
“好了，不要再说了。”叶凌云听得心堵，打断了她的话。
再一看，对面的人笑吟吟的，显然是早就想到了这一茬，正好整以暇地在这里等着自己。
“你呀……”叶凌云摇了摇头。
他倒是不觉得被冒犯，反而有点儿心疼这孩子。
“那样的日子，可能注定要被很多人指指点点，过起来可没有你想象的轻松。”
“我不怕。再不轻松，总不会比将自己的一切寄托在后宅里才好。再说了，难道我和其他人一样过日子，就不会被人指指点点了吗？”
叶凌云这下彻底没话可说，点了点李云锦，叹了一声，心底却莫名地有点高兴。
虽然现在说这样的话为时尚早，但至少……她有这样的想法和觉醒，也有足够的行动力，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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