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偌就这么被霍恂莫名其妙地从彭家带走了。
小盼坐在息家的马车上跟在后面,息偌则被带上了霍恂来时所乘的马车。
霍恂这辆车瞧着并不如何张扬,外貌上和息家的车区别也不大,可是内里却很是不同。
他这车里用油毡封得严严实实,甚至四壁还多铺了一层绒垫。座椅上放着毛毯,脚下踩着长绒地毯,车厢正中还放了个不小的炭盆,用铜盖封着,但还是向外蒸腾着热气。
息偌一上车,便觉温暖非常。虽然息家的马车布置上已经很是细致,却还是比不上霍恂这边。
霍恂将自己的大氅松开了些,又对她道:“先将斗篷脱了罢。车里热,等下出去扑了风不好。”
他还补充了一句,道:“没人看见,你下车前穿好就是。”
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于理不合。息偌实在也是觉得热,便伸手脱了外头的厚斗篷放在一旁,而后看着霍恂道:“你很畏冷吗?”
她已经发现了,他们这两回相见,只要是在室内,炭盆总是生得很旺,如果去了室外,霍恂的衣裳穿得也总比寻常人要厚上许多。
就如这次上车,虽然都是从寒天里走进来,她可以直接脱掉斗篷也不觉寒冷,但是霍恂就不行。
他连大氅的带子都没解开,只是将身前的衣摆往两边别了别,分明是打算还要再穿一穿才脱。
这事并不难发现,也没什么可特意遮掩的。霍恂听见她问,便答道:“我从前身体不好,到了冬日容易生病,越不敢受寒,就越容易受寒。习惯养得久了,就只能如此了。”
息偌露出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
霍恂发现她其实是个心思很活络的姑娘,好的是,在他面前,她其实并不如何多做掩饰,这是一个很好的表现——
证明她对他的态度并不十分排斥。
他看见她这样的表情,笑道:“你可以放心,我只是易病,倒不至于死得多快,让你刚成婚就要守寡。”
息偌的确是在考虑他多病的身体,但绝对没有想到什么死啊守寡啊的事上。她听见霍恂居然这么冤枉她,立刻道:“你说的!我可没有在想这些!”
霍恂不在意道:“想也没什么,人之常情。你长兄选择让你与我联姻,心里未必没有盘算,若是我早早就病死了,你年纪轻轻带着诰命,又有息家为你托底,将来还好再嫁的。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喜欢的郎君没有?”
他甚至还敢提冯晚——
“那位冯郎,如今眼看着是追悔莫及,尚不知是不是真悔了。若到那时,他仍对你念念不忘,你也玩弄他一回,也并无不可。”
他有时候说话真是直白得有些可怕。
他似乎并不觉得和息偌说某些事有多么不合适,虽然有些话听起来十分刺耳,但在他看来,那就是事实真相,息偌既然身在其中,那么也是该听清楚的。
但对息偌来说,虽然这桩婚事在点头时并不算十分的情愿,可是这样的想法却也不在她所思之内。
她会希望万事尽力去往最好的方向走,在没看到结果之前,她不大喜欢听这样的话。
她十分安静地看着霍恂说话,眉心拧出一个很细很细的皱,待他话毕,安静了一会儿,她就转过了头去。
霍恂自然不会迟钝到连她的排斥都感受不到,他看着她的侧脸,无声地微叹,却没有开口多说。
他病还没好,今天还发着烧,如果不是息停当面故意说了那么多话,他本该在家里养病才对。
今天出来折腾了这么久,又在外头吹了很久的风,他觉得头有些疼了。
他没扯旁边的毛毯,就这么靠着身后的软垫,将头仰起抵住车壁,以这种姿势阖上双目养神。
车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息偌自己盯着墙角地毯的绒边放空,说不上自己在烦什么,就是觉得心里很烦闷,想来想去,就是被霍恂堵的。
就只有他成日里长着一张嘴,却偏偏不说好话,非要气她不可。
她悄悄用余光去瞥,看到霍恂旁若无人地闭目小憩,她就更不舒服了。
息偌暗暗伸出脚,在他鞋边碰了一下。
她碰得很轻,如果他真的已经半睡,那是绝对不该感觉得到的。
但是他在一段短暂的停顿之后,在息偌打算重新转回头的时候,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似乎是真的入睡了,睁眼的那瞬间,眼神里还有些蒙蒙,像是在黑白山水之外笼了一层薄雾,晨间山岚一般的景象。
他眨了眨眼睛,那层薄雾又被他驱散。他望向息偌,似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一般,问道:“怎么了?”
他此时的模样实在和先前区别太大,没有什么锋芒,看得息偌一时都不大好意思用太尖锐直白的言辞说他。
于是嗫嚅了半天,就冒出来一句——
“你很累吗?”
霍恂微微怔了怔,想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才让她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应付他。他微微顿了顿,道:“还好,这几天晚上风大,吵得很,睡不好。”
这两句话听上去真像没话找话。
息偌“哦”了一声,在安静里又坐了一会儿,浅浅纠结了一下,就着未散尽的胆气同他道:“我没想那些事,你把我想得也太坏了。”
霍恂反应了一下,想起前头那些话。死,守寡,改嫁,这些事他的确是想过的,并且很轻松地就抛过去了,他觉得这些对他而言很随意,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但似乎这里有个无法接受的娇小姐,正在为此闹别扭。
他试图讲道理,道:“给自己盘算未来,不算坏。”
息偌偏着头不理他,口中问道:“为什么非要是你死了呢?咱们就不能好好活着,好好过日子吗?”
好好活着。
真是好听的几个字。
好听到霍恂早在多年以前就不会去想了。
他不动声色地转换话题,故意调笑道:“四娘子,六礼还没走完,你已经想好要与我一起过日子了?”
息偌板着脸打断他的不着调,道:“我也没想这些。”
“真是可惜。”
霍恂半真半假地道:“我却有那么几次,想着要和四娘子好好过日子呢。”
息偌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
霍恂笑道:“怎么就不可能?”
息偌道:“想好好过日子的人,谁会成天想着自己死了妻子改嫁?”
得,又绕回去了。
霍恂无奈道:“这也是没法的事。我身体一直比常人多病,将来年寿不永,这是迟早的事。我可以接受,你也做好准备,你心里又不是真的喜欢我,何必放着将来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去受罪守寡?”
他看着她那双明亮又漂亮的眼睛,笑问道:“还是说,你心里喜欢我呢?”
息偌冷脸道:“你没睡醒罢?”
霍恂于是真就将眼睛又重新阖上了,又靠了回去,继续养神。
息偌觉得他有一个坏习惯。每一次,他都会用很散漫的口吻说出一件很严肃的事,明明知道她在意,明明看到她认真,他却又闭口不谈,转而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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