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外便是竹林,春三月草长莺飞,竹笋冒着尖儿藏在墙根。
闺阁女子本就身娇体弱,明霜打从嫁入侯府整日吃斋茹素,睡不好吃不饱,翻窗落地时稍稍没站稳,载了个跟头,胳膊压到笋尖好一阵疼。
且看他不信,明霜示意他松开:“我可证明给郎君看。”
铁掌松开霎那,手腕举到他跟前,“瞧瞧。”
莹白皓腕上的红痕着实刺眼,谢钊垂眸盯着手掌沉默良久,他记得自己分明没使多大力气。
明霜缩回手,自揉了揉腕,粉颈低垂,氤氲出一片香甜馥郁的沉寂静谧。
谢钊从厢壁暗格取出青釉圆肚瓷瓶,听到响动,明霜眸光扫了两眼,瓶身花色似曾相识。
“卿卿好没良心,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是我送的。”谢钊拿下瓷盖,指腹裹上药膏,“伸手。”
“我自己来。”明霜记忆犹新,假山里被他锁了脖颈。
“伸手,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态度强势由不得她拒绝,明霜浅浅挽起衣袖虚搭在半空。
谢钊垂眸不语,掌心合拢将她握紧的拳头裹得严实,不等明霜拒绝,指腹按在青紫印痕略施气力。
药膏清凉甫接触肌肤激得明霜身体微微颤了颤,下一秒她的眼尾便荡起绯红,杏眸泛起水雾神态迷蒙。
疼死了。
明霜咬着唇,檀口偶尔泄出猫儿似的啜泣声。
谢钊兀自开了口:“疼也忍着,我早与你说了,老实在屋里待着,我去给你处理麻烦,你可倒好,我前脚离开后脚就翻窗逃走,就这般不信任我?”嘴上说着严厉,指尖动作却也轻了几分。
声声质问,听起来倒是新鲜,自他逼婚以来,桩桩件件,哪里值得她信任。
只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明霜将满心苦楚尽数咽下,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等这劳什子的药膏涂完。
谢钊可没想轻易放过她,不肯挽袖那就不挽,裹上药膏的指腹横冲直撞地往袖探,触摸到如玉酥软的肌肤。
“还请郎君自重。”明霜刚想抽回手臂,那指腹就换了个地方,按揉着里侧淤青,又酸又疼。
谢钊收着劲道:“莫不是卿卿忘了先前约定,事成之后任我差遣。”
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回到这件事上,明霜眉心紧锁:“我所求,从未改变。”
回答显然在意料之中,谢钊话锋一转:“今日救命之恩,卿卿当感激不尽,或想以身相许?”
明霜谢绝道:“郎君莫要说笑,我这寡妇之身自是入不了国公府门楣,更何况郎君还有一门娃娃亲。”
话说得如此明白,万莫再做无谓纠缠,她与谢钊可有利益交换,情意二字未曾见过。
谢钊停下指尖动作,忽地贴近,倏地温柔笑道:“卿卿可是吃醋了?”
灿如骄阳的笑靥晃了明霜的眼,呼吸交织氤氲出暧昧温热的气息,谢钊生得极好,精致眉眼弯弯,桃花眼盛着小小人影,明霜心跳短了几息忽又跳如擂鼓。
驱车马匹踏上宽阔官道,疾步奔驰带动檐下铃铛,清脆的铃铛声将她唤醒。
眼睫轻眨双眼恢复清明,明霜趁其不备抽回手臂,身子向后仰去紧贴厢壁:“康华郡主娇憨可爱,郎君莫要辜负。”
“与我何干!”谢钊嗤笑一声,“卿卿该不是以为,我与她定下娃娃亲吧?”
竟是闹了个乌龙,明霜晃了晃神,将思绪收回来:“既不是康华郡主也是别的姑娘,郎君所做所为传扬出去,不怕寒了那姑娘的心?”
话音刚落,明霜绞着帕子不免懊悔,方才脑袋是怎么想的,谢钊敢当众逼婚于她,早就把人姑娘的心伤得透透的了。
罢了,话赶话说到这儿,只得硬着头皮顶上了。
空气凝滞片刻,车厢内重归宁静,明霜偷摸观察谢钊脸色,抬眸刹那正撞上谢钊好整以暇打量她的目光。
谢钊双臂交叉横报在胸口,看着她轻啧一声:“卿卿说得也对,不若待她进门,再行商议你做通房丫鬟一事。”
明霜微微一怔,手指不自觉捏着衣角,顺着他的话询道:“不知夫人何时进府?”
谢钊停顿几息,道:“月底。”
明霜垂眸掩住情绪,柔声道:“先行为郎君贺喜。”离京的日子顷刻间定下,月底之前必须离开这是非之地。
谢钊诧异她竟如此乖巧,心下暗忖半晌,琢磨起日后安排。
一时间,两人静坐无话。
马车行至城中,货郎喊卖路人低语随之而来,周遭环境逐渐变得嘈杂起来,散发着浓郁的烟火气。
卖糖葫芦的走贩甩着拨浪鼓大声吆喝着,被带着孙女的老翁喊住。
梳着双髻的稚嫩幼童舔着裹满糖浆的山楂,脸上的泪都没擦净,就咧嘴笑起来,豁口的门牙四处漏风。
明霜记得有一回,母亲随父亲外任将年岁尚小的她留于家中,她一觉醒来得知消息,不亚于天都塌了。抽抽噎噎哭了半晌,祖父抱着哄着劝着,最后带她去厨房亲手教她做了根糖葫芦,她才不闹。
其实她也不是贪吃,原是父亲答应带她上街玩耍,她兴奋地缠着兄长问东问西,把国子监外街边好吃好玩的询了个遍,就记住了酸甜生津的糖葫芦。
她满怀憧憬等了许久,岂料父亲突然收到旨意连夜启程,误了与她的约定,终是没能让她圆满。
如今更是相距千里,不知父亲他们走到何处?
“瞧见什么了?”身后传来低沉喑哑的声音。
明霜倏地放下绣帘,敛去眼中愁容,自顾摇了摇头:“没什么。”
谢钊假寐一会儿,睁眼就瞧见她素手撩起纱帐,鬓边发须被风拂起,背影清减消瘦,竟似株欲迎风消散的海棠花。
余光扫过窗外景象,扭头对车夫吩咐道:“春生,去卖两串糖葫芦。”
“得嘞。”春生停住马车,颠颠地跑去给郎君挑又大又红的糖葫芦。
此时,远处一匹白色骏马疾奔而来,横冲直撞闹得行人纷纷躲避,有那倒霉的商贩铺子躲避不及被掀翻在地。
李怀玉一心着急出城,偏有那不长眼的堵着路,他勒住缰绳,厉声道:“还不速速给小爷让行。”
车厢内,明霜微侧着首看向谢钊,眼神充满疑惑,不用搭理吗?
谢钊嘴角噙着笑,问道:“卿卿觉得,我与他谁先退让?”
明霜不甚明了,她连外头那位是谁都不晓得。让亦或不让皆是谢钊一句话便能了事,他既无所作为,眼下也只能瞧春生做何处置了。
小贩跑得急,春生追着草垛跑几步远才追上卖家,精挑细选后付过几个铜子,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挤过人群,大摇大摆走近车厢。
李怀玉原以为车上无人,但见此时车内有人撩起厢帘,取走灰衣小厮手中的糖葫芦,登时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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