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翊脸色冰冷地迈入了梅妃的宫中，他本不想要来，可是凤鸾宫真的宫门紧闭，没有要迎接他的意思，一气之下，谢天翊来到了此处。他往里走，看到了移栽在水缸中开得正盛的荷花。

他记得这荷花，明明是他栽种在了凤鸾宫的，怎么会来到了这里？谢天翊心中有股无名怒火，但是他忍住了未发，他听着小宫女献宝一般地说着这荷花的来历，说着柳眠月如何大方将这荷花送与了梅妃。

“皇后娘娘慷慨解囊，还专程挑了最好看的几株呢。”

“她倒是肯，”谢天翊嘴角微微抽动，“你们家主子呢。”

“在里头，梅妃娘娘为了皇上可是花尽了心思，还请皇上移步一观。”小宫女带着谢天翊迈入殿内，谢天翊才迈步进去，小宫女就将门关上，让这屋中成为旁人不能来打扰的仙境。

鹅梨香味飘入了谢天翊的鼻尖，袅袅环绕，包裹着无尽的缠绵，企图要攻克谢天翊，要让谢天翊低下头来，丢盔卸甲。这还不够的，谢天翊往屏风后头看去，那重叠的远山渺渺，波澜汹涌，正印在屏风后头雪白的肩头，如同山尖顶上卧着一点点雪。

文人爱着山水画，爱着那言有尽而意无穷的写意，也最是爱着这样的风流。

谢天翊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这是梅妃专程为了讨好他准备的。他站在原地，并不上前，他等待着梅妃下一步的举动，他想要看看，这梅妃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谢天翊知道这是假情假意，他甚至心中悲哀地想着，梅妃尚且知道勾人，可是柳眠月却连这种假情假意都懒得哄他。

既然来了，不妨驻足看看。

史孟冬本以为这样的小露香肩，就能让男子把持不住了，她特意凹了个身形，腰身都要扭曲了也不见谢天翊过来。良辰美景不是耗费在这里的，她只能微微侧头，破坏了那一幅雪景图，她看到了蹙着眉，似有不满的谢天翊。

她得到的消息是这位无才无德的君王性子难以捉摸，需要多花心思，需要顺从需要更主动些。此刻的史孟冬算是体会到了，这谢天翊实在难以拿捏，还需要她来添一把柴火。

于是史孟冬一双白皙的长腿悄悄点着地，不着寸缕，从那金丝软榻上下来，再往上看，一层笼月纱罩在她的腰间，走起路来，闺阁风光若隐若现，娉婷婀娜。史孟冬还觉得不够的，她柔软着腰肢，扶着屏风出来，她含羞带怯，胸前白雪起伏，正如雪落人间。

“皇上......”史孟冬娇滴滴地喊了一声，“臣妾参见皇上。”

谢天翊喉结上下滚动，还是站在原地，他目光躲了过去。史孟冬明白，谢天翊的意思，是要她过去，她的机会来了。她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款款走到谢天翊的身边，这几步走过来，满屋都是史孟冬身上的香味，和鹅梨香混在一起，实在是多彩。

偏偏在这时候，史孟冬快要走到谢天翊面前站定的时候，史孟冬脚下一歪，直接摔倒在了谢天翊的怀中。谢天翊顺手一扶，低着头，刚好能看到史孟冬洁白的胸脯，谢天翊冷漠哂笑，手用力箍住史孟冬的腰，让她站直了。

史孟冬咬住自己的手绢，腰身柔软还要往谢天翊的身上靠。

“皇上今日造访，臣妾心中惶恐欢喜，所以才摔倒了，还请皇上不要怪罪。”史孟冬话语是这样说的，可是她的身形举止却透露着欢喜和欲拒还迎，恨不得挂在谢天翊身上，留住谢天翊。

“不要怪罪？”谢天翊微微勾唇，“若是朕要怪罪你，岂不是显得朕是无才无德的昏君了？”

“皇上才不是，”史孟冬摇了摇头，故作天真道，“皇上是天底下最好的皇上，皇后娘娘也是，所以臣妾才能来服侍皇上。”

谢天翊看着那一双手探入自己的胸膛，就要宽衣解带，他抓住了史孟冬的手。

一切就差那么一步，自己家族的荣辱，君王的态度，都在她所有的举动之中。皇上也不过如此，也是这天底下寻常男子，史孟冬才这样想着，可是谢天翊却在这时候变了卦。

“孟冬，”谢天翊忽然笑了起来，他的手用力攥紧，要把史孟冬掐得生疼，“你喜欢朕，为何喜欢？”

“皇上是天之骄子，世间女子无一没有仰慕的，臣妾仰慕皇上，有什么错吗？”史孟冬觉得这问题很是诧异，皇上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呢，她先前做出的那些风姿摇摆，谢天翊是一点都没有看进心里去吗？

史孟冬踟蹰之间，谢天翊开口：“梅妃，你不实诚，你也如这天底下的人一样糊弄朕。”

这天底下谁都仰慕他，但是也还有人对他视若无睹的，还有人是不会为了他花心思的。谢天翊深深叹气了一声，再看向史孟冬，他的眼中已经有了冰冷，根本就没有深陷缱绻的情丝。

倒有些吓人。

史孟冬有些退缩，她身子也站直了，说出的话语也都正经了起来：“臣妾没有糊弄皇上，字字句句都是真心。”

“都是真心？”谢天翊的手一甩，“你父亲朕很是看重，你回去转告他，让他别担心，做自己的事就好。”

谢天翊大手一挥，直接转身离去，他走到门口，又回转过身来，仔细凝视着史孟冬，似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又什么话都没有说。

有千万句话如鲠在喉，史孟冬那种模样在谢天翊的眼里，更让谢天翊郁闷着火，他看不到史孟冬的泪水连连，他冷静道：“朕不喜欢这样的，下次别弄了。今日朕能来这里，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朕希望你看清楚，宫中谁。”

太过风情，便不是风情了。

不解风情的还另有其人。

夏夜很是安静，凤鸾宫中也是安安静静的，但是柳眠月并没有睡着。她只着中衣，在床上翻来覆去，床头的烛火摇摇晃晃的，可是摇摇晃晃的还有别的东西，柳眠月不睡了，她索性坐了起来，吩咐着念安给她倒些水来喝。

念安揉着眼睛，将茶水端来给了柳眠月，又将床头的烛花剪了剪。

“娘娘您为什么不睡，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什么心事啊，只是这里太安静了。”柳眠月摇了摇头，她将念安留下来，要念安陪着她说说话。

“我懂了，从前总是有皇上来宫中和娘娘说话，所以娘娘习惯了。今日皇上没有来，所以娘娘觉得别扭，娘娘别怪念安多嘴，娘娘就一点不喜欢皇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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