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啸来得极其突然，哪怕去灵山好过去下城的路，但依然很险阻，海面平铺着阴沉，路却不能久停。
凌山正常在途中凝气修炼，操控藤蔓，没再睡觉，偶然拿出纪香送的琉璃盏看不出缘由，对方也没有说有什么用，偷打着谜语。
不太规律的作息加上封闭的空间，让她对时间的流速感到模糊。
有次走出房间想找宴应两人商议万虚宗的事情，不小心听见新届弟子的墙角。
“怎么办啊，我还有爹娘在家，我不会在船上就被雷电劈死吧？”
“我还想看自己飞升呢！”有人跟道。
凌山觉得好笑，走过去翻了翻芥子袋，问他们有没有想看的书或感兴趣的小玩意，说话时眉眼带笑，垂下的袖口柔软。
她芥子袋里的东西很多，像个藏宝阁，让人不禁瞪大双眼，又忍不住偷看她。
胆子大的选了本书，有人红着脸跑远。
直到凌山走的时候系上芥子袋，看见夹着的几张符箓，才想起来好像很久都没看见齐从唯。
好像还在生气。
“轰隆”一声，雷电仿佛劈在她的耳边，再缓慢的神经也得以回神，鼻尖是不知道哪里传来的焦味，她连忙稳住身形去找人。
窗外的乌云拉到地面，混淆着天地。
再一眨眼，行船倾倒，鼻间只剩下咸腥的海水，凌山整个人被无尽的海水包裹，尽力牵动身体，可是四肢好像不再是自己的。
失去意识前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最先能动的是手指，她的头脑还在发昏，逐渐恢复视线，感觉到指间的细沙陷进指甲缝隙，紧接着听见人的哭声。
眼前是黑沉密闭的山洞，她的指尖残有细沙，出口应该不远。
凌山附近围住一堆人，她看见面熟的人，都是万虚宗的弟子，有几位船倾前她还过去与对方说话，一眼扫过去大概有十五名万虚宗弟子。
没有看见宴如屿和应青他们，不知道被海水冲到哪里去了。
好在疗愈被动让她火辣的内脏不再疼痛，打起精神后询问过后得知有人在前面探到路，不过怕走散没有进去。
前脚在潮湿的海水泡过显得夏季更闷，活像在人放在紧扣的罐子，鼻间是沉闷的喘息。
踏进下一个入口的一瞬间，如山的妖气朝着凌山一群人闷声袭来。
出手狠辣诡变，不留余地，修为让人探不到底。
“啊！！！”她侧身后的弟子痛苦捂住自己的右腿，被妖气击中的伤口深可见骨。
妖气擦身的一刹那，凌山惊讶地偏头看去，辨认出来这里是……
那妖气并不等人，打法猝不及防，几个呼吸间就有人接二连三地受伤，她转身就看见又有五人受伤。
沉土色的山洞很快被染红，凌山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去，对方的打法很不要脸，几处朝着人的头骨眼眶冲去，她护住自己的同时还要保下其他人。
直到力气不足以再去使用藤蔓，只能很快将阵形摆好，这里的灵气很重却都在那妖气周边环绕。
妖气横空出现，直直朝她的眼眶冲来，凌山找到机会抓住破绽，锋利的剑意透过最强的那股妖气直指阵眼。
两股强大的力量引得旁人下意识望过去，竟然破开新的出口。
有一处山洞顶端破开小口，隐晦的光亮牵着所有人的心脏跟着晃动——
也就是此时，她一步跳到远处，光速下定决心咬牙道：“我拖住你们先走！”
有人避开一道妖气不可置信抬眼，隔着飞扬的泥水看着那道浅青色的身影，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眼角泛起泪花：“不！”
浅青色的身影飞快将受伤的弟子推到那个小出口，动作飞快，快到模糊，她的决绝像是转瞬即逝的梦。
一人将她拉住，心中泛起难堪而肮脏的想法，明明……明明她只要不管那些受伤的人就可以一起出去。
他隐晦劝道：“师姐。”
凌山只道：“我是师姐。”
这里的人都是万虚宗新入宗的一辈血脉，进入真假秘境前师尊曾对她说过，修真界的未来都要靠你们新一辈撑起。
凌山鬓边累出冷汗，想得出奇的少而简单。
万虚宗宗规看重辈分，她这句话几乎是打住也稳定所有人的心。
凌山耗尽力气牵起数根藤蔓，拦住妖气将人送出出口，她坚韧的背影藏着无尽的力量，赶在出口消失前，送出最后一位弟子。
那是第一个受伤的人，拖着一条残腿望着凌山，心脏快跟着离开身体，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
凌山对他有些印象，他是在船上那位“不看五官就很帅”的修士。
赶在彻底消失前他结巴道：“凌师姐，我我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出口消失后妖气出奇的收敛，像活体般好奇地打量她，意识到只剩下自己一人，凌山的脑子才逐渐回血。
她同样受重伤，强迫自己收起藤蔓，将自己围困在屏障里。
问心剑很会“看眼色”，许是察觉到只剩下她一人，又跑出来趁机吸收她身上流出的血液。
凌山的疗愈被动在短时间内根本不起作用，那半截问心剑剑身扎进她的手臂，十分贪婪。
前不久刚被海水泡过，这一连招上来她只能感觉到身体更为冰冷，明明是暑节她却感觉自己在冰窖。
凌山闭上眼，脑中突然想起那个关于菩提树的梦，想到梦里的问心剑她突然起了一股无名火。
凌山睁开眼就看见那柄问心剑，眸光罕见露出厌恶，毫不犹豫地将剑丢向屏障外。
转到屏障外躺着的剑懵了。
凌山蜷缩着身体，想通过这样的动作尽力回复些体温，拼尽全力后是竭力地呼吸，她想了很久想得很远。
她不是个多大度的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放弃出去的机会，下意识地，却不后悔。
想起自己最后听见的那句话，短暂而自嘲地笑了，找人过来，他知道这里是哪吗？她知道。
看见妖气的时候她的神术眼睛认出来，这里是灵山的入口。
她难道要以这样荒诞的方式死在老家门口。
凌山的眼皮一搭一塔，明明没有睡觉却诡异地听见天道的声音，她在对方唤她第三声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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