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祈一时迟疑,今早之事全凭裴语棠一面之词。况且,她连赵有思都敢下手,难保不会为了对付自己而挑拨离间。
赵文良见有戏,越发卖起惨来:“公子救我,您要是再不来,我这条命就交代在这了,王爷交代的事情还没办完……”他表面的伤倒是其次,这些人下手又阴又狠,他有苦说不出。
程岳被这等如火纯情的演技惊的合不拢嘴,过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声音:“赵公子若是不信,我这就去把纵火的凶手带过来对峙!”
赵云祁扫了一眼赵文良,李家下人的死活他不关心,只想知道他母亲是否如裴语棠所说,在临安大火中丧生!
“我让你找的人,你说她往庐州方向去了?”
赵文良心里咯噔一下,赵云祁果然是为此事来的。
这事他死也不能认下,他点头如捣蒜:“属下已确认有一人符合,她上了去往庐州方向的客船。”
“公子,属下已派探子暗中跟随。”赵文良急说的煞有其事。
赵云祁要是走了,他必死无疑。
“眼下过了这些时日,想必已经有消息传来!只要让属下出去,定能找到她的下落。”
程岳不懂他们打什么哑谜,只知道那些人命板上钉钉,他朝赵云祁拱手道:“纵火案,证据确凿,赵公子是明事理之人,李家二十余条人命,赵文良必明正典刑!”
赵云祈眼神如刀,带着审视:“最后一次机会,要是还敢欺瞒,你就自身自灭罢!”
赵文良横了一眼程岳,这个人死咬着他不放,真要来人对峙,他也是百口莫辩。他心里踌躇了片刻,想着那些下人算的了什么,终于咬牙道:“我一时鬼迷心窍,”他嘴唇颤抖,“她把我害成这个样子,我怎么能不恨?”
赵文良声泪俱下:“我受这等奇耻大辱,全是她之过,怎么能不恨!所以,所以……我就买通了那些人,我知道不能耐她如何,”他猛地抬起头来,“我顾着分寸,不过是别院里的一些下人而已,我就拿那些下人出气……”
“你肯认就好!”证据确凿,能嘴硬到这个地步也实属罕见。
程岳看向赵云祁:“赵公子,我就说证据确凿,此事……”
赵云祈怔了一下,面上看不出喜怒,同是姓赵,这些年他再清楚不过。赵文良看似粗枝大叶,其实心性隐忍,做事不择手段,最是细心不过。
他知道这种问法是问不出什么结果,侧头扫过赵文良又转向程岳,淡淡道:“既如此,他就交由你们处置。”
这人早该死了,他不知道圣上为何说,要拖到赵云祁来讨要之时再当着他的面才处死。
眼下既然有了这话,程岳立马招呼禁卫上前:“此人罪大恶极,立即拖下去乱刀砍死。”
“我不服!”赵文良额角青筋鼓胀,突然暴起撞倒一人,“我不过杀了几个贱民,往日……为什么?”
他喊的嘶声力竭,手脚并用的挣扎着:“就为了那几条贱命,我赵王眼前的红人,你们敢动我!”
那禁卫涨红了脸,一左一右死死按住他,把人拖出了宫门口。
“公子?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死在这事上头!
“那跟踪之人的联络方式只有我知道!公子救我!”
“铮——”
寒光出窍,怎么要在宫门口行刑?赵云祁眉头蹙起:“此事我自有主张,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没有!”赵文良心里素质绝佳,到了此刻,仍然不信赵云祁会为了这点小事置他于死地。
他一口咬死:“没有!除了此事,再没有了!”
那次桃源县之行,整条船的知情人全被他灭口,只要自己不松口,谁也不会知道那些往事。
赵云祁最后深深叹气,此时虽在用人之际,但是谁让他行事如此癫狂。现在他也不好强行带人离开,赵云祁闭了闭眼,翻身上马:“你好自为之。”
竟真的不打算再管他!
赵文良这才慌了神,疯狂嘶吼起来:“没有您的话,宫里也只敢对我拳脚相加,就为了那些贱民,真要不顾多年情分?”
“我为赵氏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从前也是这般行事,何错之有,公子只要您发话……”
“今日为何要如此待我!”
赵云祁充耳不闻,落在最后的赵统领神色复杂,最后看了他一眼便调转马头跟了上去。
昔日溜须拍马,见了他好似见到亲爹的王府护卫竟无一人替他说话。
赵文良双目暴出,喉间迸出嘶撕心裂肺的喊叫:“啊!”凄厉的哀嚎响彻宫门。
鲜血四溅,断掌滚落到地上,他这才惊觉赵云祁是动真格的。
他不甘心,竟真的只是为了那几条贱命,赵云祁根本不知道那件事!
“呃啊!!”皮肉破开,刀锋触骨,他脸上肌肉控制不住的抖动。
他此刻却不恨动手的禁卫,整张脸扭曲,嘴角扯出诡异的弧度,确是恨不得生啖了赵云祁的血肉。
眼下自己肯定是逃不过此劫了,那就大家一起下地狱吧。
他在赵府多年,只要一有空闲就会帮忙寻找那个手臂有印记的妇人。虽然没挑明身份,他也隐隐约约知道一些。
此时再也不管不顾,反正他活不了,也要让所有人不痛快:“崔小云,你知道崔小云吗?”
赵云祁猛地扯紧马缰。
他血流如注,嘶声力竭:“就是她,我这次根本不是为了对付李家人,我就是冲着崔小云去的,多亏公子替我拖住姓李的我才有机会成事!”
“桃源县之行,哈哈哈哈……”赵文良疯狂大笑起来,激动之下,竟连痛觉也全部消失,“老子竟有幸跟先皇同享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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