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这个路人甲领的是抹布剧情?
祝谣脑袋晕沉沉地想着,身子却被蒲扇大的巴掌拎起,那人好似拎着一只拔了毛的长颈鸡,一路晃悠悠地把她拖到了一处地方,然后甩包袱似地扔下。
她的脸先着地,幸而垫了毛毯,所以免遭破相,只是脚踝刮得微疼。
祝谣意识清醒了点,但不多,眼皮依旧粘得严实,索性就趴着不起来,听听耳边的吵嚷。
“侯爷,人带到了!”一个婆子兴冲冲道。
海棠双膝并拢,侧歪身子,坐在地上,原本小声啜泣着,见祝谣被带了过来,生怕她先开口辩驳,当即声泪俱下道:“奴自卖时,爹爹卧病在床,经今几载,断不得药。
卖身的银钱仅够他再喝三个月,奴不偷不抢,只能想到去争侯爷的恩宠,或许侯爷会可怜和奴相依为命的爹爹,让他撑到见奴生下外孙再安心地去了。
可缘分之事强求不来,奴再着急也无用,偏巧奴藏不住心事,好的坏的都显露在脸上,蝉儿兴许瞧见了,就找上门来。
她开口便说有样好东西,能助奴实现心愿,只要事后提她当大丫鬟,奴想要多少都能弄进府。”
海棠泪眼婆娑地望向裴执鹤:“侯爷,奴、奴一时情急,受了哄骗,才犯下这错,现在诚心悔过,甘愿青灯古佛,为侯爷抄写经书,积德积福。”
美人垂泪,楚楚可怜,但在场的都是人精,没那般轻易心软,更何况裴执鹤一言未出,显然不为所动,做奴才的自然也不会没有眼力见到替她求情。
海棠唱了出独角戏,愈加觉得难堪。
恰在此时,樊婆子从祝谣的箱笼里翻出来一盒胭脂,瞧着还是天香阁的哩!
她像是找着了宝,风似地卷着物件出来,向裴执鹤献宝道:“侯爷,蝉儿一月只能拿五百文,但这盒胭脂可卖一两五百文,她哪来的银子?!”
樊婆子在明鉴院洗了十几年衣裳,虽是府中的老奴,可总入不了主子的眼,不受重用,此回终于抢到表现的机会,十分卖力。
海棠见缝插针道:“奴当初给了蝉儿二两银子,想的是她能一心为奴办事……”
樊婆子眼睛一亮:“老奴活到这把岁数,甚麽污糟的没见过,那外边最便宜的‘求子药’,就得五百文,没想到这丫头心真黑,买药剩下的钱,全自个拿去买胭脂了!”
裴执鹤虽恼怒自己遭人下药,更羞赧一个婆子口无遮拦地说这等下流事,但他清楚,事已至此,是该揪出罪魁祸首,才能解气。
他并非偏听偏信之人,眼神一落到祝谣身上,樊婆子就心领神会。
她一把拎起祝谣的半边胳膊,见人竟还闭着眼,立即抄起巴掌往脸上挥去,却在中途蓦然被拦住,只见丫头睁开了眼,眼瞳黑漆漆的,右手握紧手腕,正盯着她!
樊婆子吓得一跳,赶紧上眼药道:“侯爷,这死丫头还装睡呢!”
昌安就立在裴执鹤身后半步的位置,抬眼看到祝谣眼下的淤青,侧头又见侯爷眉头微皱,俄而向他轻声道:“侯爷在大理寺侦缉断案,常道犯者即使有重大嫌疑在身,也须在证据确凿的前提下定罪。
樊婆子也许是替侯爷着想,言行才如此有失偏颇,侯爷莫怪。”
瞧瞧,这说的甚麽话?这不就是在说她着急给蝉儿扣帽子,也很值得怀疑吗?!
樊婆子鼓圆了眼睛,登时松开钳制着祝谣的手,扮哭道:“哎呦老奴可没藏着坏心,也没那个胆子害侯爷啊!想老奴八岁就进了侯府,从洗恭桶开始……”
她嚎起来没完没了,祝谣便见裴执鹤的眉头紧锁,少了几分脱离俗世之气。
张总管打了个手势,候着的小厮们抽起腰间系的汗巾,一把团塞进樊婆子嘴里,总算还了清净。
昌安觑着裴执鹤的脸色,替他开口向祝谣问询道:“你可有话要替自己辩解?”
祝谣想了下,一字一句道:“买胭脂的二两银子,是奴婢一点点攒起来的,分别有一千四百七十二枚铜子和两颗豆大的银粒。
进去天香阁之前,奴婢从里边取了五百文出来,买了件新衣,因为奴婢怕脏了天香阁其他贵客的眼。
衣服奴婢穿过一回后,便洗好收在箱笼里,而这盒胭脂,奴婢也是留作生辰礼,所以还未用过。”
这话说得有条有理,裴执鹤难得赏了一眼到她身上。
既提到物证,裴执鹤随意指到小翠去搜祝谣的箱笼,倒是真翻出一件短衫和一条百褶裙,皆是新料子。
她捧着衣服,说了句:“依奴婢看,小厨房只有秋菊姐姐和昌安能进去,蝉儿平日就楞头楞脑的,可没本事溜进去下药。”
这话虽说得怪瞧不起人的,但也有些偏颇,故裴执鹤并未当一回事。
昌安接着问道:“那胭脂你是何时买的?”
祝谣:“三日前。”
裴执鹤当即下令道:“查清三日前是谁守门,带过来。”
侯府看大门的小厮是值五休四,如今正好是换班前一日,三日前守门且搜查过祝谣带进府的东西的小厮,很快到了侯爷跟前。
阿山回道:“那日奴才并没有从蝉儿身上搜出任何可疑的物件。”
眼见蹩脚的谎言就要被拆穿,海棠急道:“你胡说!定是你收了她的好处,然后串通好了,不然这种药怎么会流入侯府?”
张总管暗中已经观察了祝谣好一会儿了,虽然瞧着不太机灵,但嘴严,心里有秤,活计干得明白,将来连翘当管事娘子,倒是可以培养她做心腹。
他瞅准时机,上前请罪:“是奴才疏忽大意,才让此等危及侯爷康健的脏药入府,恳请侯爷惩处奴才。”
裴执鹤自不会怪他,毕竟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老人,他信任非常,昌安和秋菊亦然,偶有疏忽是可以原谅的。
况且他大概能摸清事实真相,不外乎是海棠为了逃脱审判,故意攀扯了其他丫鬟进来,混淆视听。
只需再查查小厨房四周可有令人生疑的踪迹,若没有,便是海棠在接手醒酒汤后、奉汤给他之前,将药下进去的。
不等他吩咐下去,忽有小厮小跑至厅堂内,传道:“袁大监到了府上,正朝着这边来!”
宫中来人,便不能再继续探查自家的官司。
张总管眼睛一扫,一旁的小厮即刻上前架着海棠,要拖下去。
海棠没料到裴执鹤分明都和珍珠睡了一夜,还如此执着于一包催//情药物!
虽然知道自己难逃其咎,但是不代表她就得认命,蝉儿也不是个无辜的,于是她试着把一切过错推到那丫鬟头上。
哪想昌安和张总管被灌了迷魂汤似的,明里暗里地替她说话?若是从一开始就直接把蝉儿打为同党,引导众人去探查小厨房,岂非早就能拉个人一同受惩了?
海棠张口欲辩,却被樊婆子抽出嘴里发馊的汗巾,呸了两声,然后塞到她的口中,狠狠道:“早知你不是个好的!”
小厮拖着挣扎的海棠下去,裴执鹤长身玉立,任由秋菊替他理好仪容,又成了那个光风霁月的高岭之花。
少顷,所有人一道摆好架势,迎接太后身边的红人。
“远远地就听到一阵热闹,这是怎么一回事?”不多时,面白无须的袁大监笑吟吟踏入堂内。
祝谣是第一回见到阉人,不由多瞧了几眼。
张总管躬身回道:“只是有个丫鬟冲撞到了侯爷。”
“哦?”袁大监脸上笑意全散,“既如此,还不打顿板子发卖出去,以此警醒宁远府的其他下人?”
这下,祝谣眼观鼻,鼻观心,可不敢乱看了。
张总管微抬眼睑,目光触及袁大监几息,又收敛回去:“是。”
裴执鹤虽不满一个太监替他定夺海棠的去留,但念及袁大监的靠山是太后,只肃着脸,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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