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胰皂要到采买处领取,祝谣先是去寻连翘讨了明鉴院的令牌。
侯府半月采买一次,今日是月末正式采买的前一日,有些东西已见底,猪胰皂竟也剩最后一块。
——原来是前段日子时不时下雨,最近难得放晴,不少奴仆都清洗棉被棉衣,打算晾晒过后便收起来了。
分发物资的是个青年人,一身浆洗到白的天蓝色长袍,头戴幞头,满身书卷气,半点没沾染上采买管事的市侩和油腻。
祝谣依着他的意思,往册子上摁手印留档,又等他抄抄写写一通后,才拿到猪胰皂。
皂块离近了闻,还有股淡淡的松叶香。
她向外走去时,恰好和一个衣着朴素,但面貌干净精神的老奴擦肩而过。
祝谣鬼使神差地放缓步子,知道那老奴也是来讨要猪胰皂的,心思一动,出了院门,站去了近处可遮阴的树底下。
等了一会儿,见到老奴的人影,祝谣假装经过院门,不小心从身上掉下了一块油纸包着的东西,满脸心疼地弯腰捡起来。
董叔虽随孟辰良住进了侯府,但是亲自服侍孟辰良的习惯改不了,而且自从有回听了郎君的劝,难得休息一日,将一筐衣裳拿去给洗衣婆子,却额外收到好几条女子手帕后,他愈加不敢放手,由婆子经手孟辰良的换洗衣物。
今日他把压箱底的衣裳都拿出来泡洗,结果猪胰皂快用没了,来采买处也没领上。
那分发物资的青年人大概不擅应付这种突发状况,明显慌乱起来,不过董叔除了疑惑侯府怎么选了个后生管事之外,也无意为难他,安抚了几句,便打算自行出府买。
只是刚出院门,就见到完好的猪胰子碎成两瓣,董叔着实心疼了下。
祝谣的面上适时浮现出难为的神情,董叔停下脚步,上前摆出关心小辈的和蔼模样,询问道:“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管事托我买块香胰皂,现在摔成这样,定要骂我了。”祝谣真假参半,低落道。
董叔关心道:“这胰皂你花了多少钱?”
祝谣小心地看了看四下,带着董叔走远了些,才小声道:“管事给了我五十文,但我有路子,只花三十文就买到了好货。”
董叔登时在心底算起数来。
从前他为了节省,都是买十五文的普通胰皂,只能说是可以去污,再将将带点若有似无的香味。
这回若是从丫鬟手上要到三十文的猪胰皂,倒是耐用,能顶两块普通胰皂,而且起泡快,香味也更好闻,是笔不亏的买卖。
他搓了搓手,露出友善的笑意:“我瞧瞧你这胰皂,要是品质过得去,我出钱买下怎么样?你将得来的钱再凑起来,买块新的,就能给管事交差了。”
祝谣犹豫几息,点点头,偷摸着低下身去,将油纸摊开,让他验货。
董叔也有些紧张,赶紧用手捏了捏,又放到鼻子下嗅闻,便把油纸给包上。
“能再便宜点吗?”他比了个数。
祝谣攥紧纸包,收回手,皱眉道:“这价已经很良心了,要不是我急着出手,平日给别人我都是卖四十文的。”
董叔晓得这些生意人的说辞,对半砍价都还有得赚,故而不信她,继续道:“旁人虽说要出四十文,但能得到块完整的胰皂,现下你这手上拿着的都裂开了。这样罢,我也不为难你了,再便宜十文!”
“不行,只能五文。”祝谣让了小步,推心置腹道,“我走熟人的路子拿货,总得舍点好处出去罢?咱们互相体谅,今回实在是事出有因,下次要有好货,我一定给你便宜点。”
董叔不依不挠道:“别提下回,就这回,真的不能再低点?”
祝谣不惯着他:“我瞧您长得慈眉善目的,还以为是老天看我可怜,派您来救我于水火,不承想是趁机打劫的!”说完,作势抬腿。
董叔被打个措手不及,紧忙拉住祝谣,软声道:“欸,欸,是我的错,姑娘家家的,别恼,三十文就三十文,不变了!”
祝谣勉强答应。
董叔从兜里摸出三十个铜子,当着祝谣的面数清,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随后默契地错开前后,相继离开。
祝谣这般空手套白狼,得了三十文,心里有点美。
不过估摸时间,该去趟红萍院了。
祝谣直接拎上桶子,便不回樊婆子那儿了——洗衣毕竟是樊婆子的活计,她不可能不提前备下猪胰皂的。
这回顺利进去珍珠住着的厢房,只见她埋头做着绣活,分不出心,祝谣道明自己是来收脏衣服的,她随意一指。
珍珠眼眶泛红,显然是哭过的。
祝谣并不多问,拿齐衣裳退了出去。
走到半道,她寻了个角落,翻了翻桶子,共有上衣、裙子、长裤和袜子这四件。
前三样不是太长就是太大,极易被发现,后一样……祝谣想象裴执鹤情不自禁低下高贵的头颅,闻的却是一双袜子,好像也太奇怪了。
午时已至,灶房烧火,炊烟袅袅。
祝谣把脏衣服送到浆洗处,便先去提饭,顺道要到了珍珠的那份膳食。
快到红萍院的时候,昌安拦住了她。
“你是往哪去的?”
“到红萍院去送午膳。”祝谣的眸光倏地落到他手中提着的食盒上。
昌安稍显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顷刻恢复寻常:“这是府医给珍珠姑娘开的调理身子的药,我毕竟是男子,不便亲自送药,还要麻烦你跑一趟。”
祝谣问道:“那我便如实转告给她。”
昌安暗自松了口气,颔首道:“记得必须亲眼看着珍珠姑娘将药喝完,都是名贵中草药熬煮的,有利女子……不能浪费。”
“好,我知道了。”
祝谣接过来,见他还立在原地,朝他投去询问的眼神。
昌安摆摆手,走开了。
祝谣一边想着这食盒里的药是否有什么古怪,不然昌安怎么会魂不守舍的,还没发觉她一个明鉴院的洒扫丫鬟跑来红萍院有多不妥,一边敲响木门。
“进来罢。”
珍珠放下针线,揉了揉后颈,却见来人是祝谣,稍稍感到诧异:若她没认错的话,对方分明是明鉴院里的,怎么会帮着送饭到红萍院?
下一刻,祝谣接连端出几碟小菜,一碗白米,以及一碗黑黢黢的中药。
珍珠食不知味,好容易咽了几口饭菜,再不想吃了。
她放下木箸,盯着那碗药:“这是……谁的意思?”
显然她并不相信这只是碗调理身子、有助生子的补药,但祝谣只能如实转述昌安的原话。
珍珠听罢,蹙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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