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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晕厥

裴云晰醒来时,泪水已打湿她的枕头。冰凉的泪痕凝固在脸上,又有停滞许久的泪珠顺着她的下颌、因为她下意识的喘息流在她脖颈。

她喘息的频率越来越快。窒息的黑暗笼罩着她,明明身上只有薄薄锦被,却好像有无形的千斤巨石压在她胸口。裴云晰尚有求生的本能,她挣扎着翻起身,使出全身力气去抓床边帷幔,艰难地喊:“梦辽……梦辽!”

守在拔步床外间打瞌睡的梦辽惊醒,立刻冲进去拨开纱帘扶住她:“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我去喊郎中来!”

裴云晰手指抠住她的肩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白,突然一息间滞住,紧跟着便是汹涌的吐意。她下意识伸手捂住嘴,掌心一热。

梦辽惨白着一张脸,看着她怀里的裴云晰,不敢有动作。

裴云晰像是终于活过来,呼吸逐渐平稳——她借着零星一点光亮,看着手心中乌黑的一团,温热、带着腥气。

“血……”梦辽惊慌地喊:“姑娘,你、你吐血了!”

她立刻就要叫人,被裴云晰强撑着身子拉住:“你回来。”

“给我拿绢帕来。”

梦辽只能听话照做,她站起身时腿都是软的,勉强站稳后从床头匣子里拿出一条绢帕递给裴云晰。

“……别跟任何人说。”裴云晰用帕子擦了擦掌心的乌血,动作停滞片刻,又自暴自弃般将绢帕丢在床边地上:“去找个火盆子烧了。”

梦辽被吓得很了,头一次没听她的话,顶撞道:“姑娘,明日还是告诉二哥儿,让他想办法寻个好郎中、或寻个太医来……”

裴云晰不耐烦地摆手:“不,你别告诉他。”

她头痛欲裂,连带着全身,从胸腔到小腹,全都钻心得疼。

“可姑娘您的身子……”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得很。”裴云晰罕见地对梦辽发火:“连你也要逼我?”

梦辽眼里泛着泪花,嗫嚅片刻只能低下头:“是,奴婢知道了。”

“…….梦辽,”看着梦辽伤心离开的背影,裴云晰心生不忍,含着歉意:“我眼看着没几日可活了,还请你多担待。”

“姑娘!”梦辽转身飞扑到床边,抱着裴云晰大哭:“姑娘你别胡说!姑娘你只是这些日子急火攻心、心气郁结,咱们好好养着,肯定会好的。姑娘,你还有好多好日子要过。”

“好日子吗?”裴云晰轻轻替梦辽擦去眼泪,出神道:“我竟不知,我这样还会有什么好日子……”

“梦辽,我又梦到以前了。”

梦辽知道她的姑娘近来总是噩梦缠身,“姑娘您别怕,梦里的东西都是假的。”

裴云晰摇头,她眼睛红红的,却都已经把眼泪流干。

“不是假的。”

宋怀弋等她,从她笈礼那日,到如今已经是第八年。

从同窗的青春年少,等到如今她恶疾缠身。

宋怀弋一直在等她。

梦辽止不住地哭泣,她感受到裴云晰的心跳微薄,气息渐弱。她仰望着她追随、陪伴多年的姑娘,往日的活泼灵动早已不在,留在这里的只剩一副空壳。

她努力想留住她的姑娘,绞尽脑汁地想,终于想起那位冷峻的世子,和那个流了很多血的下午。

“姑娘,您生月姐儿时大出血,是宋世子加急送来的寒山灵芝救了您的命!是宋世子救了您啊!”

裴云晰闻言一滞。

“……是他?”

梦辽拼命点头:“是他,是他呀姑娘。”

“世子不让我告诉您。这事只有我和三姑爷知道,连二哥儿他们都是不知情的。”

裴云晰浑身颤抖,她盯着梦辽,企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撒谎的痕迹,可惜无果。

半晌,似是释然,似是绝望。裴云晰苦笑,叹息一声:“延辞……你这样待我,我还有何颜面再见你……”

“姑娘!”

梦辽冲出屋子,向院外狂奔:“来人啊!来人啊!三姑娘晕倒了!”

夜半三更,蘅芜苑灯火通明。

五娘子刘萱苹站在院门口,面前是一排排垂着头的女使:“都给我把嘴巴闭紧了,三姑娘之事不可走漏半点风声,老太太那边更要瞒住——若有必要,我自会差人再去请,在此之前若有人说漏了嘴、惊扰了老太太,我便先打断了腿,再找人牙子统统发卖出去。”

“是。”

此时银铃小跑着来报,压低声音在刘萱苹耳边说:“五娘子,三姑爷回来了。”

刘萱苹脸色微变,抬手打发了女使们,旋身拎着裙子迈进院里,她疾色匆匆,问银铃:“去请四姑娘的人走多久了?”

“约莫半柱香。”

刘萱苹觉得古怪,她迈进花厅,裴家两个哥儿站在厅中,裴云晖见她来了刚要问她什么,被她按住,转而对裴云曜说:“二门上的人来报,三姑爷回来了。”

裴云曜闻言皱眉:“他怎么回来了?”

“我们将蘅芜苑团团围住,竟然还能走漏风声?”裴云晖惊讶。

刘萱苹说:“眼下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三姑爷回来怎么同他交代。”她瞥见院里扎了好几个药童,便问:“郎中怎么说?”

“方才已让张郎中看过,”裴云晖答:“积郁成疾,是心病。”

“那怎么会骤然吐血呢?”刘萱苹皱眉,手帕都紧紧搅在指尖。

裴云曜沉默片刻,坦言:“六年前也有这么一遭。”

刘萱苹和裴云晖看向他。

“那会儿你尚在定陵老家,云晖在睢阳书院,”裴云曜的声音沉重而缓慢:“是宋世子被传言战死那一年。”

“云晰也这样病过一场。”

三人忽然都说不出来话,刘萱苹垂着头,拿起手绢轻轻擦拭眼角的泪花。

内室,吴初樾坐在床边望着裴云晰默默垂泪,张郎中的手搭在裴云晰脉上,只剩叹息。

“张郎中,你只管说要用什么药,我们都用得起。”

老郎中摇摇头:“二娘子,用什么药都不是要紧事。三姑娘原本就有心病,六年前落下的病根子还没养好,又逢生产时险些血崩,还好宫里那个蒋太医医术高超,强行从鬼门关把三姑娘抢了回来。”

“这样的情况,你们本应该好好约束三姑娘,叫她务必仔细修养。可许是见三姑娘恢复甚好,你们疏忽了,竟连月子也没让她做完。一朝病发,便如山陵倾倒啊。”

吴初樾捂着嘴,拼命抑制自己的哭声。她多后悔,为何当初没有把裴云晰强行留下?为何当初没有拦住她?若是知道如今她会病成这个样子,她情愿和裴云晰翻脸,就算此后老死不相往来、裴云晰不认她这个朋友了,她也要把人留在院子里。

梦辽恳求道:“张郎中,您照顾我们家多年,三姑娘是您看着长大的呀,您救救她、求您救救她啊。”

张郎中心中也难免悲伤,却只能坦言:“老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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