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文小说网

7.浴佛法会(五)

“你银钱确实不凑手,但却不是被骗了,而是赌光了。”

这话一出口,李茂神情陡然变了。额角隐隐冒汗,眼神飘忽,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法堂正中坐的几位夫人见状,摇头叹息:“哎呀,怕是真的哟,瞧他那样儿。”

陆云蔚却没给他喘口气的余地:“无垢镜又告诉我——你为了脱身,把家里的薄产也全押出去了,是不是?”

“我没有!”李茂厉声反驳,音调拔高了一寸。

“果然,又在撒谎。”陆云蔚却不惯着他,冷冷道:“你心虚了。”

“住口!”

骤然炸开一声怒吼,李茂脸红如血,胸膛剧烈起伏,整个人几乎要扑上来。柳捕头见状,忙喝令手下将人按住。

这年头,沾上赌,便是往刀口上撞。

早年宫里有几个内监,最爱斗蛐蛐玩虫子,后来越玩越大,干脆设局押注,一掷千金眼都不眨。民间小吏富户也有样学样,摆场子开庄子,骰子、牌九、骨牌,赌的花样是一年比一年新。

朝廷为刹这股歪风,先砍了不少涉赌的内监以儆效尤,刑部又上奏禁博,凡以博为业者,杖责发配;若是像韩三郎这种纨绔,平时图个热闹,嘴上说得响,却不真赌银子,那倒也睁只眼闭只眼。

可要是真牵扯上钱,那就不行了,立马就得招来快脚差役敲门。各府县还有缉赌的月例任务,柳捕快这个月正发愁呢,李茂就一头撞进来了。

“这镜子当真灵哩……”

屋内静了片刻,不知是谁低声念叨了一句,跟着便有几人低下了头,不敢直视陆云蔚手里的无垢镜,神情间竟多出几分敬畏。

偏韩濯凑到陆云蔚身旁,小声咕哝:“你这镜子,我怎么越看越觉邪门。”,说罢竟一把拿了过去,捧在掌心翻来覆去地看:“当真有法力?为何我拿走的那面真言镜,半点动静都没有,照出来的还是我这张俊俏的脸?”

陆云蔚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

韩濯咳了一声,故作镇定:“我听闻那老和尚想借镜子生事,才想着给他个教训,原本打算借来看看,吓吓他就还回来,谁知出了这等意外。”说着,他有点心虚地瞅了她一眼。

见这人一副欲盖弥彰的模样,有几分拙劣演技在身上,好像演出来专等着她问下去,陆云蔚便配合地问了句:“只是看看?那镜子怎么会碎了?”

提起这事,韩濯倒是气愤不已:“这破镜子甚奇异都没有,反倒害我丢脸,旁人都不信这是真言镜,以为我随便拿了把镜子,后来不死心便拿水泡了泡,还用火烤了烤,结果便……反正那些碎片我也检查了,确实是面再普通不过的镜子。”

他凑得更近了些,语气软下去:“你悄悄告诉我嘛,这无垢镜到底是真是假?你方才说那些话,是它真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瞧出来的?”

“说嘛,说嘛。”

眼前这人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陆云蔚晃了晃神,眼神移向一边,无奈地抿了抿唇:“世上哪有真能勘破一切谎言的镜子?”

“不过是人心难藏罢了。”

说话间,她已将铜镜放回桌上。见韩濯还想开口,心道不趁早讲明白,这位刨根问底的活祖宗非得缠到天黑不可,便索性将缘由道出。

早前她问过法堂执事,得知这两日寺外不知从哪冒出些钱庄伙计守着堵人,言语咄咄逼人,只因顾忌护国寺的名头,才不敢硬闯。今日李茂一进门,便连番顶撞官府人等,就跟屁股底下点了炮仗似的,实在反常。

若说是为了赶船,也太过牵强,唯有赌债,最会逼得人狗急跳墙。且她留意过李茂的母亲,老人家穿戴素净,身上竟连半枚首饰都无——连李茂自己腰间都挂着块玉佩。想来家底早被这不成器的儿子填进了赌坊的窟窿里。

李茂回答时,眼神游移不定,总是不自觉往右上方飘去,应是没说实话,且李茂虽然在她的逼问下恼羞成怒,但陆云蔚看得仔细,这人生气的表情总在讲话之后才出现,显而易见是装的,足见其心虚,便拿赌坊之事诈了诈。

再者,寻常人做买卖,极少带着老母亲同行,这般舟车劳顿的吃苦。李茂看着也不是个事母至孝的性子,唯一的解释,大概是李母晓得儿子不中用,特地跟来,想亲自盯着。

可惜……

亏得那位老夫人先前身子不适,被孙推官派人送回客室歇着。否则亲耳听见儿子不仅把家底赔光,还连丫鬟的身契都拿去抵债,不知得多寒心。

她话刚说完,韩濯眼神带点揶揄:“原来你是猜的?”

“猜的?”陆云蔚斜睨了他一眼,“那你也猜一个。”

韩濯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也会开玩笑,旋即轻笑出声,半带戏谑地拱手:“我哪敢,我这点脑筋,连恩人的一半都赶不上。”

“恩人?”

对,就是“恩人”。韩濯琢磨了半天该如何称呼陆云蔚,毕竟自己往后得听对方差遣了。

叫陆妹妹太轻浮,像占人便宜。叫陆姑娘又显得见外,显不出交情。思来想去,还是恩人最妥当。

既显尊重,又不失情面。

“要不是恩人,我现在指不定成疑凶了,如此大恩,担得起这两个字。按赌约来说,从今往后,韩某便任凭恩人差遣,若有所遣,固所不辞。”

“陆云蔚。”

她出声打断,语气听不出喜怒。

“叫我陆姑娘就成,恩人两个字,未免言重了,再者,我也不是为了替你洗什么嫌疑,只是不想真凶漏网。”

她顿了顿,“至于赌约,也不必当真,我没什么要差遣韩公子的地方。”

“那怎么成!”韩濯急得像被踩了尾巴,“我这人最讲信义,愿赌服输,要是传出去韩三郎说话不算话,今后还怎么在京里混?”

陆云蔚盯了他一眼,心念急转,忽地问:“你方才说,因住持要借镜子生事,你才气不过要教训他。”

“这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原来数日前,韩濯同几位世家纨绔饮酒,有人提起宫里最近邪门得很,有黑影哭声什么的,还在慧嫔的偏殿里翻出个邪乎物件来。慧嫔自是不认,但圣上震怒,根本不听她的辩解,又责了皇后管教不力。后来裴贵妃出主意,说请护国寺的老和尚带着真言镜进宫,验慧嫔所言真假。

因这事涉及宫中私隐,纵使韩濯胆子再大,也不敢一股脑地往外秃噜,遂只挑了重点告诉陆云蔚。

“我听了便不大痛快,多饮了几杯,被几个朋友一激,便一时嘴快说要给那老和尚个教训,谁知这事越闹越大,还真有人赌我拿不拿得到镜子。”

看情况,韩濯怕是被人当枪使了。

至于韩濯是真糊涂,还是假装糊涂,借着纨绔名头行事,她懒得深究,也不欲再与韩濯有牵扯。

“既然我赢了”她道,“咱们赌约照旧,不过换个内容。”

韩濯眼睛一亮:“恩人请讲。”

“以后,戒赌。”

“……”仿佛晴天霹雳一样,韩濯瞪圆了眼,脸皱成一团:“真要如此?”

“真要如此。”

韩濯还想歪缠,几个衙役却气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lwxs6.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