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池照多待几日,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都不是问题,先将伤养好,多喝几副汤药巩固,到那时再去做想做的也不迟。”林随意这般说道,言栀便将此话记在心里。
原先离开裕都,走得那样急,现如今倒是停在池照踽踽徘徊。大抵是想看一眼江潜吩咐种下的栀子花,亦或是言栀天生胆小,不敢独自北上。
直到四月,林随意来到自己跟前蹲下,他踌躇着,欲语又休。
“你要走了?”言栀早有所料,他执起林随意的手摩挲他的手指,轻声道:“此番对你而言是无妄之灾,如今回去也好,也能升个官当当。”
林随意干笑两声,突然扭头摸摸鼻子。
言栀顿时逗弄心起,俯身仰头去看他,“哭啦?你哭啦?”
林随意轻咳两声,道:“这下你满意了?说吧,这次回去要我带什么话,仔细想想,过了这村也就没这个店了。”
言栀移开目光,看向花丛,随即摇头,“想不到什么了,你也不是再也不下凡瞧我,你也说了,我也不会轻易死去,还是能和孟黎书一般苟活多年,有什么话以后再帮我带吧。”
林随意点头,坐在了石阶上,在言栀之下,光斑落在天井里头,闪着小雨扬起的轻尘。
“方子,我写了六副方子,”林随意回眸,对上言栀疑惑目光,“每一副吃半月,吃半月休息半月,吃完了才能上马,吃完了才能走。”
“我现在已经能上马了。”言栀笑嘻嘻说道,他已能策马,只是不消片刻便累的不行,又回到轮椅上躺。
“我叮嘱过他,让他盯着你,他可是个死心眼。”林随意瞥了眼穿过回廊,执着团扇赶着煎药的钱圆象。
这些天钱圆象追随林随意学习医术,每日勤勤恳恳,倘若让他知晓林随意不日便将离去,想必也是极度不舍的。
“还有几天?”言栀还是没忍住问道。
林随意咬咬牙,随即故作轻松,“就这两三天了。”
见言栀没答话,林随意自知他是舍不得,伸手将掌心覆于言栀手背,暖意催言栀沉静。
“过几日似乎要下雨,你走时记得带......哈,我给忘了,你又不是回裕都。”言栀轻哂道,又侧目道:“那日你便佯装旅人,驾马行至城野,我与他们在城门送别。”
林随意点头道:“我明白,毕竟钱氏兄弟在你身侧,我不好直接施展法术。”
“这倒是次要,不过这样一来,我只觉得你是回裕都,去别处了,终究在一片土地上,也省得我无端思念。”言栀收敛眉目,垂首玩弄发梢。
林随意咬唇艰难道:“好,我、我回裕都,不,我回松溪了,你要好好的,也免得我无端思念。”
松溪,言栀从未去过松溪,松溪距离池照遥远,又是谢、陆二人的故土,自是一片福地。更紧要的是,言栀一心北上,届时到了草原,那松溪便是天涯海角,只馀在脑海里。
林随意驾马离去的那日,是个雨后时晴的好天,言栀只送他出宅院,钱圆象亦是不舍,一路追去了城郭。林随意之于他亦师亦友,分别时声泪俱下,缓了好一阵才敢回府。
再后来,栀子开了。
言栀瞧着嫩青花苞绽出雪白花瓣,香气四溢,而不消多久飞虫便袭香而来,藏匿花蕊,惹得言栀厌烦。便想到当初,裕都的达官显贵将栀子制成香片,大抵也是情有可原。
偶然一天夜雨,言栀在廊下,飞虫蜷在花心,突如其来的一霎让他自知曾经的自己才是那恼人飞虫,而江潜才是那高洁雪白。
飞虫都会寻香而来吗?
言栀从轮椅上直起身,款步踏入庭间,抬头望月白锦缎如春水波皱,水音铃绕。
他也该启程了。
孟夏,除了阙、茵两州,都是尚存寒凉,更别提虞州,言栀已然快马加鞭走过萦绕裕都两旁的江海两城,日夜兼程,便是生怕一个不注意又被探子瞧了去,魏籍抓他回京。
虞州的牧民们正把牛羊往北边赶,言栀背着软酪,坐在竟跃上晃着双腿,马儿慢悠悠往前踏,身边是纵情奔驰的野马驹,肆意潇洒。
“现在把牛羊赶上去吃草,等夏末天转凉了,还能一路往南再吃一程。”年少的男孩骑在马上和言栀解释,瞧着言栀笑,他也脸红发笑。
“你、你要去哪?”男孩忍不住问道,“你是南方模样,来北方做什么?”
“找我的亲人,我得一路往上去邕州呢。”言栀喃喃。
“邕州?这么远!我都没去过邕州呢!”男孩嚷嚷道,不远处的牧民吹了哨,男孩忙调转马头,局促道:“我、我爹叫我回去呢,你不妨在虞州多待会!”
言栀沉吟,点了点头,看天边红云,竞跃和软酪都瘦了一圈,索性寄居此处休整,待喂饱了马再赶路也不迟。
那几晚,少年们围着言栀为他烤肉,一会听他讲裕都与南方,牛羊滋滋冒油,一会又求他摘下醒狮簪,瞧着醒狮眨巴眼,少年们的眼也闪着光。
“嘿,你既然要北上,不妨去瞧瞧石林吧!”少年曾在一个黄昏向言栀投来期盼的目光,“石林在邕州,据说是邕州百姓为守卫边疆的大将军们都立了石像,供奉在石林中,宣翰、赵将军、祁将军,还有许多前朝的将军们都有塑像。”
言栀愣着,脑海一片混沌。
“我......我从小就想参军,可是家里伙计太多脱不开身,你就替我瞧瞧吧!记得写信给我!”少年双手合十,目光恳切。
“好。”言栀牵出微笑。
言栀在虞州待到了夏末,若不赶在季夏动身,北方雪落得早,今岁便不一定能过歧砂关。
便这般风尘仆仆,终于赶在十月元冬进了邕州城。
邕州城百废待兴,百姓褪去战时的愁苦,满目希冀,只是言栀在城外迟迟站了许久,他将苍凉尽收眼底,细嗅空气中隐约的血腥气。
去岁如潮卷般扑洒的血,换得今年丰草长林,一派如茵。脚下之土,或是宣翰折剑之地。
“倏——”仿佛晃过人影,言栀顾盼,压低了斗笠,牵马进了城。他略有些局促不安,牵着竞跃漫无目的地四处徘徊,随即转念一想,如今身在邕州,天高皇帝远,魏籍大抵不会为了他一介小人如此大费周章的。
更何况还是一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不听话小卒子。
这般想来,言栀倒也松了口气。
“公子,我家主人有请。”一人轻触言栀肩头,吓得他一激灵,那人也不由后退几步。
“你......你主人是谁?”言栀平复心绪,却发觉自己竟察觉不出他半分气息,将欲赞叹他功力深厚,却恍然想起,大抵是自己不复从前的缘故。
“主人......主人是公子故人,眼下不方便直言,公子一去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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