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初亮,露水未晞。
宣北侯府内,世子喻青已经起身来到院中,持剑而舞。
晨曦之中,只见一道靛蓝色的身影,灵动而敏捷,手中的长剑仿佛自有生命,如龙如蛇,剑锋扫过之处,连草叶都扑簌簌地抖动起来。
青年的长发只是简单地高束在脑后,随着动作,飞扬的发丝也不住地扫过那清冷的侧脸上,平添了几丝飘逸之感。
练足了半个时辰,喻青方才收剑归鞘,回到房中。
家仆见主人练完了剑,便上前道:“世子,水已放好了。”
喻青点点头,移步到了净室中。
自塞北被皇令召回京城已有月余。这些天住在侯府,喻青也不曾懈怠,照样每日清晨练功。
宣北侯府乃是武将世家,世代出英烈。老宣北侯如今年近花甲,年轻时南征北战,落了暗伤,一场大病后再也没法复原,近年来一直在京城歇养。
接替老宣北侯是他唯一的嫡子,喻青。
世子及冠不过两载,却武艺高绝,英气不凡,十六岁便随父出征、镇守边关,立下赫赫战功。
喻青自小随父母在边关长大,没有沾染到分毫京中权贵子弟骄奢的风气。一般的京内贵胄子孙,人人皆称“公子”、“少爷”等,然而对喻青,却是要敬一声“少将军”。
方才一套剑法练下来,喻青的衣衫稍有汗湿,世子素来喜洁,虽是武将,但和那些不拘小节、随性恣意的汉子不同,是以练完了剑,家仆会备好水,供世子沐浴更衣。
净室内,喻青平复了一下气息,然后利落地将长发挽起,将沐巾浸入水中,然后解开衣带。
因为是早晨,也没多余的工夫细细沐浴一番,喻青也只是尽快擦洗一遍。
练剑时的这身短打很快被悉数褪去,放在一旁的托盘上。
如果有人能窥见房中的光景,恐怕要大惊失色了。
“喻少将军”除去衣物后,贴身竟然还束着一层素面布料。
将素布也解开之后,露出来的那一处柔软凸起,那分明是女子才会有的胸部。
喻青伸手拾起水里的沐巾,擦洗刚刚出了汗、略有些黏腻的身体,水珠从赤裸的皮肤上滑落,常年在衣襟下,没有经过照晒的皮肤十分白皙,经过热水一敷,还透出了几分红润。
她的身体劲瘦却不柔弱,蕴含着柔韧的力度。
只是除却劲装,任谁都看得出,这是女子的身体。虽然她比等闲的女人修长一些,但流畅圆润的曲线依旧动人。
平日里要么是被布料束着,仔细掩盖,要么是被战甲悉数遮挡……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真身。
净室内水雾氤氲,喻青的面容也放松下来,不似往常如冰雪般冷峻,反倒多了些许柔和。长眉入鬓,明眸皓齿。
没人知道,清隽又英气的喻少将军,其实是这样一位清丽绰约的女子。
喻青没有耽搁,擦洗过后,很快再次用干净的布料围在身上,然后换上了侍从早就放好的衣袍,迈出净室,来到镜前,将头发披散下来,梳理之后,一丝不苟地绾入发冠。
镜中是个面容白皙,肩背挺直,神色凛然的年轻公子。正是人人称道的喻少将军了。
喻青轻轻舒了一口气,这时,她的随身侍女绮影过来,问道:“世子,现下要用早膳吗?”
喻青:“嗯。”
不多时,家仆便端来饭食一一布好,喻青没什么食欲,不过也勉强吃了些,在边关待惯了,吃饭也比常人快,匆匆几口用得差不多了,就叫人把碗盘撤掉。
这时,绮影刚刚从净室中收了喻青换下来的衣物去洗净。
她自小跟喻青一块长大,是为数不多知道喻青真实身份的人之一,身上是有功夫的,这些年来一直随侍在喻青左右。
“今日宫中要派礼官过来,等下要去前厅候着。”绮影提醒道。
喻青叹道:“我记得。”
她的目光转向窗外,往常整肃静谧的院堂,如今全然不似以往的模样,红绸披挂、灯笼高悬,门口的立柱都新上了红漆。
喻青练剑时天色尚早,现在到了早膳的时候,侯府里的管家带着匠人、仆役也开始忙碌起来了,到处装点检视,在府中各处进进出出。
距离宣北侯世子喻青与今上七公主的婚期,只余十日了。
喻青是由老侯爷夫妇一手带大的,性子沉稳内敛,喜怒不形于色。不过绮影也知道她心中怕是没有那么平静。
这一次着实是棘手得很,别说是她,侯府上下都没有任何解决办法。
上个月初,本应镇守北域的喻少将军应召回京,进宫面圣后,当场便领了一封圣旨,皇帝将待字闺中的七公主赐给了喻青。
圣旨一下,公主出阁一事便由中宫皇后一手操持,很快就择定婚期、拟好礼单,昭告京城上下了。
能娶得公主为妻,对外自然都说是天大的喜事,拜谢完皇恩浩荡,欢欢喜喜准备婚事就可以了。
然而,凡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个中缘由,天家婚配哪是那么简单的事,不过都是牵制平衡的手段罢了。
喻家世代武将,手握兵权,自老侯爷掌兵那一代起,皇帝就多有顾忌。只是往前十数年,边关未平,战乱频发,还需要宣北侯来镇着,皇帝没有从中掣肘。
这几年边境安稳些,宣北侯也上了年纪,随着年轻的世子逐渐接任父亲的位置,皇帝也选在这时向宣北侯府插手了。
那日喻青与父亲进京面圣,皇帝体恤了一番老侯爷的病情,又夸赞了一番喻青近几年的功业,随即便道:“有你父子二人,朕心实慰,宣北侯征战多年,如今身体有恙,尚未完全康复,喻小将军又常年奔波劳累,朕实在不知该如何嘉赏你父子。前些日子正巧皇后提醒,想起小将军如今也已及冠两年,尚未娶妻,朕有心为你赐婚,早日成家,也算了了朕一桩心事,你意下如何?”
作为京城佳婿的抢手人选,自十七八岁起,各个世家名门就盯上了喻青,只是最后都被老宣北侯以喻青年级尚小,还无功绩为由,婉拒了回去。
这一次,喻青的父亲本也咬牙想再推拒一二,但喻青是个懂得形势的,见皇帝的模样,便知道这回他是硬下了心,若再拒绝,只怕要触怒龙颜,于是喻青二话不说,先父亲一步,同意了皇帝的指婚。
皇帝干脆没有指世家小姐,直接将一位公主赐了过来,也是舍得。
公主是名副其实的皇室血脉,娶了她,侯府势必处处被牵制。而且喻青身为公主夫婿,新婚过后必不可怠慢公主、留公主独守空房,这样一来,短期内她便无法回归漠北军营,只能暂时留在京中了。
但是这些还不是最让人无可奈何的。
对于喻家来说,成婚一事最大的忧心之处,不在别处,正在喻青自己——“少将军”其实是女儿身。
这么多年瞒下来实属不易,一方面靠喻青自己的谨慎,一方面是喻家上下知情人的周旋。然而不管从前装得多么天衣无缝,这次是真的遇到难关了。
成婚娶妻,多了一个枕边人,这位枕边人还是身份尊贵的皇室公主,容不得半点怠慢。
喻青再神通广大,也没法凭空变成男子。
可是事到如今,除了硬着头皮娶公主过门,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往后夫妻之间该如何相处?该怎么时刻隐瞒?自从圣旨下来,侯府喻夫人都瘦了一圈,成天为喻青今后的处境揪心。真要败露了,莫说喻青一个,整个喻府上下,都难逃欺君之罪。
喻青一边安慰母亲,一边自己也心神不定。昨天晚上她还梦见娶回来一个夜叉,嚣张跋扈、趾高气扬,把她推在床上扒她衣服——她醒来时还浑身都是鸡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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