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祭典正式开始,姜阙也从日出便开始忙碌。因为大长老这些年一直为姜氏一族殚精竭力,绝对称得上一句劳苦功高,葬礼被大家统一同意,与真言祭典一起举行,以慰他在天之灵。
姜阙换上了这几日一直在裁剪的白衣,作为领队去祭拜大长老,祭奠姜氏祖先与天上神明,一直到日落之时才能回到队伍中休息一会。
在真言祭典第一天黄昏之时,所有姜氏族人无论血缘亲疏,都要在祭坛周围屏息而立,以示对万物的敬畏之心,直到夕阳完全沉入天际方可离去。
家主与各长老距离祭坛最近,姜阙因其身份特殊与长老们站在一处;后面的第二块区域是姜氏本家弟子围成,再远便是姜氏分支,最远为姜府中所有的奴仆杂役。
小芜和小莘因为身份低微,所以站在为仆役们划定的末尾区域。而在姜家所有的仆役中,长老、家主、姜阙院中的奴仆站在最前列。
小芜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出了汗,却并未张开擦拭。而被她牢牢攥在手心的,是一张白色的纸条。
姜阙说,只要她以灵力烧掉纸条,站在祭坛前排的她就会有所感应。
到那时,纸条覆灭,天罚自临。
可直到日头完全沉没在远山之中,她也没有选择烧掉那张纸条。
半夜,小芜从梦中惊醒,在她察觉到床边有人的一瞬间,庞大的绝望如潮水般淹没了她——那人竟胆大至此,在真言祭典这个特殊的时间段也敢放肆。
可下一秒,一道熟悉的灵力波动燃起了她床边小台上的烛灯,灯火下赫然是姜阙的脸。
“为什么?”
她这样问道。
白受屈辱的是你,要我帮你的是你,为什么最后却反悔了?
小芜在她微微顰起的眉间读到了她的疑惑。可比起报仇来,她更想为姜阙抚平那丝皱痕。
“今日我在队伍中时,听到了家主大人院中奴仆们的议论……”
她看了姜阙一眼便低下头去,磕磕绊绊地回忆起当时:“他们说,您的天赋很强,是姜家数代中最厉害的,那些对旁人而言的束缚,对您只不过是废纸一张。可是……”
她语气中的后悔和迷惘甚至比姜阙更像个孩子:“这世间凡事都是有代价的。他们说小少主您不受这些规矩束缚,那么在因果上肯定比旁人要更加注意。”
“若言灵造成的伤亡数超过自身功德值,若在没有因果的情况下,无端用言灵之术收取人命,怕是会有同等代价降临己身。”
她像是刚刚想到了什么,语气急切:“奴婢听说,在三百年前某人用言灵之术降下“疫雨”,咒杀敌城数百平民,致使他们染疫而死。三日后他的父母妻子子嗣全都突发恶疾,就算是用了药王谷救命的丹药,也不治而亡。他本人更是在最后道心破碎,再也无法入道……”
“奴婢知道这只是他们的揣测,甚至可能是他们害怕小小姐您太过强大而编排的故事。可就算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我也不能赌。
小芜收了话尾,紧紧咬住下唇:“……我不想因为我的私心,让您介入我的因果之中。”
“之前是我魔怔了,居然擅自拿这种事情污了您的耳朵,还妄想利用您为我报仇……我不想让您有事。”
她想到那人每次来时带给她的伤痕与惊惧,只觉得骨头缝里都渗着寒意。而最近那几次,她居然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悄然流失。
最让她毛骨悚然的是,在那人最近几次在自己身上施虐过后,自己的境界从练气八层跌落至练气五层。
无论那人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吸取他人的生命力,掠夺他人境界为己用,绝对是传闻中的魔修无疑。
魔修残暴,性格又狡诈多变,小小姐绝对不能因为她的私心和他们有联系。
小芜这样想着,面上直白地露出久违的笑意:“就算要我与他同归于尽,我也绝不能让小少主你沾染这种腤臜。”
“小少主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只要能够有一天再次看到您无忧无虑地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姜阙眨了眨眼。
在某一瞬间,她在小芜的眼中,看到了一抹与娘亲一样的柔和光芒。
“不是你要我做。”
她一字一顿。
“是我自己要做。”
在小芜诧异的目光中,她拿出那根发丝,绝对实现的咒言自她口中吐露。
【——鞭诛】
随着咒言出口,姜阙掌心的发丝也瞬间消散。小芜只觉得一直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也随着发丝的溶解而消失。
她露出了与以往相比,更为真实轻松的笑容。她掀开被褥,想要下床跪拜姜阙。可姜阙只是摇摇头,她便如木偶般定在了床上。
“今晚,要睡个好觉。”
姜阙推着小芜的肩膀,为她盖好了被褥,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
柔软的床铺上,小芜几乎喜极而泣。
一想到那人以惨烈至极的方式死去,费心隐藏的身份也会轻易被人揪出,所有的肮脏都将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她便如饮甘霖,浑身有说不出的畅快。
更重要的是,她不仅摆脱了那人的桎梏,还得到了小小姐的关心和照顾!
小芜“唰”一下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却发觉自己身上多到难以愈合丑陋伤疤也不翼而飞。
——姜阙不知何时出手,消去了小芜全身的伤疤。
而这些时日的担惊受怕和同苦记忆,仿佛也随着伤疤消失而淡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鼻腔满是姜阙弥留下来的气息,周身仿佛冒出了名为幸福的小花。
明日一定是个艳阳天。
她这么想着,度过了一个多月以来最为放松的夜晚。
或许是小芜精神紧绷了太久,这一觉居然睡到了巳时,还是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扰醒的她。
小芜在意识到自己已经迟了祭典后几乎要腿软。真言祭典如此重要,自己又是小小姐的侍女,若是被人发现自己去迟了,不仅自己要受罚,小小姐肯定也会落下个疏于管教的名头。
她慌慌张张地整理好仪容,一边埋怨小莘怎么不叫她一声,一边轻轻动作将屋门打开一条缝,打算瞒过路上的守卫偷偷去祭坛队伍中。
可门缝中的景象并不是她想象的空落院子,而是身着紫衣与甲胄的侍卫。他们穿着不同,可面色皆十分严肃,她甚至还看到了七长老手下专管刑罚的队伍。
雨滴噼里啪啦砸在门框上,如同石子在平湖中坠落激起阵阵涟漪。小芜猛的拉开屋门,瞳孔在触及在场的七长老之时骤然缩紧。
——他们竟围了姜阙所居的院落!
一向温柔待人的小芜震惊之下几乎要吼出声来。她看着如高墙般挡在院落内围的侍卫,意识到院子外面也已经被围住。
今日是真言祭典,是姜氏一族最为看重的日子。能让这些古板的长老放弃祭坛那边的步骤,聚集在别处,一定是发生了极其严重的、比姜家最为重要的祭典还可怕的事!
他们在小小姐的院子里,也就是说——
小芜下意识寻找着姜阙,却在看清台阶上的姜阙和二人后倒吸一口凉气。
台阶下,人群密密麻麻地围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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