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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告深度计算完成,剩余能源:74%。」

「告开始蓄能,预计10min,溯回时间:十年。」

「告锚点……」

“天元?”

“……五条,帮我把四肢接上!”

五条悟反应极快,飞速捡起地面上散落的残肢,转手间四肢就连接在千间幕的躯干上,皮肤愈合,虽然仍然不能行动,却勉强能够看做一个整体。

下一刻,空中突然传来一道轻而空旷的声音。

“领域展开万象归元”

交叠的帐霎时间漆黑一片,仿佛吞噬了所有光芒一般,而无数星辰自下而上涌出,最明亮的一颗正在缓缓向着空中的最高点攀行。

一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突然自脊背上涌,五条悟眼神一冷,腾出一只手。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领域对抗领域!

浓墨一般的咒力自他体内溢出,然而就在施展出的那一刻,空中星辰突然亮起了几颗。

几颗星辰分散在天幕的四角,无形的黑色屏障一层层落下。

屏障极薄,如同黑纱一般轻盈,然而就在落地的那一刻,突然猛地砸向地面。

‘砰!’

那道缥缈空灵的声音继续念道:

“结界术绝对归零。”

霎时间,无量空处被压迫退回到五条悟体内,五条悟后退一步,苍天之瞳冷冽的望着天空,手中做出‘茈’的手势,然而这已经被他掌握纯熟的术式,此刻却失去了效果。

无下限被动解除,血液顺着五条悟的袖口下滑,白发青年额头霎时间浮出一层虚汗。曾经能够轻而易举举起上吨重物品的手臂竟然因为千间幕的体重而微微发抖,五条悟调整姿势,单膝跪在地上。

“……原来如此,这就是归零……”

他低声喃喃道:

“术式归零,咒力归零,体力归零,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咒力仍然能够抵抗,恐怕连身体……”

“……五条……”

千间幕本就是重伤状态,对身体的虚弱没有明显的感知,他凝重的望向天空,翕动着嘴唇:

“星星……”

就在刚刚这短短一瞬,在那颗最亮的星星几乎已经攀升到了顶点,在他周围,又有一大片繁星明灭闪烁。

“分合。”那道声音说。

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两人强行拆开,仿佛一道无形障壁插入在两人中间。

脱离了五条悟的咒力保护,千间幕霎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绝对归零的,也包括时间。

当目标为两个人,天元无法真正将时间归零,能力会被削弱。之前的状态,更像是狱门疆内无下限接近于零的时间状态。

然而一旦两个人分开,天元专注针对千间幕,此刻,千间幕的时间被彻底归零。

被压制的体力恢复,五条悟猛地对着屏障用出茈,那屏障摇晃了一下,没有破裂。

紧接着,仿佛已经计算好的招式,漫天闪光同时亮起,最亮的星星坐镇在最中心,猛地发出刺目的强光。

但是,本应该在此刻念出的术式名却硬生生顿住,漫天星辰频繁闪烁着,仿佛闪烁着雪花的老旧电视,摇晃不定明明灭灭。如同自己和自己经过了漫长的拉锯战,临时改变了术式一般,最中心的星星倏然熄灭,环绕的星辰因亮度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那空中的声音不再虚无,而是带着一种古怪的痛苦。

“…时空归逐……”

伴随着这句话说出,千间幕的眼睛骤然失去神采,同时,空中繁星依次坠落,如流星拖出长长的尾巴,领域开始从上至下自行裂解。

泡泡一般,环绕着两人的帐一层层融化,被帐阻碍的风吹透被汗浸湿的身体,森然寒意油然而生。

五条悟伸出手,空中掉落的身体精准落入他的怀中。他脸色不太好看,六眼反复扫描着少年的躯干,白发少年睁着眼,金色的眼睛无神的望着虚空。

如同身体内部有什么被抽空,此处只是如同等身玩偶一样空荡荡的外壳。

“……小千间!……”

来不及多说什么,五条悟骤然抬头。

……属于高专的帐,也在裂解。

不……全日本的……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没有去接。

不需要去接,他看到了,他看到这世界发生了什么。

全日本的结界,在这一刹那。

全盘崩裂。

**

「告异常能量侵入,紧急分析程序启动。」

「告开启灵魂保护模式。」

「告优先级次序更改,第一优先级:屏障修复。第二优先级:时间蓄能。」

「告告知失败,无回应。」

「告默认采用最优算法。」

没有记忆。

在哪里,是谁,要去哪里?

不知道。

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如同植物,静静地生,静静地死。

“诶……哪里来的小孩……?”

很轻的脚步声,一道阴影落在他的身上,无法看清脸的黑色长发少年蹲在面前,声音却是带着少年气的浓浓关怀。

“刚诞生的……不对……是灵魂吗?”

“……”

“不会说话吗?”

“……”

“好吧……”少年伸出手,想要将他拉起:“我是○○,现在,就当你已经认识我了,怎么样?”

……名字的部分,被刻意模糊了。

虽然这么想着,下一刻却又在想,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无所谓的家伙而已。

不关他的事。

“……”

发色纯白的孩子看了一会伸出的手掌,没有去接,而是缓缓仰起头,看向了天空。

少年没有被回应,也不气恼,从布包里翻了翻,翻出一个木盘和几叠淡黄的纸,盘腿坐在地上,咬着笔杆,鼓捣着一些奇怪的粉末,用水壶中的液体混匀,含含糊糊的说:

“抱歉啊,这里离平安京太远了,实在已经不剩什么了……”

……平安京?

啊……为什么这么在意,平安京是什么?

千间幕侧过头,看着他手上的动作。

和黑发少年的面部和名字一样,一种莫名的东西将关键的动作扭曲,看不清他的操作,稍微多看一会都会眩晕,只能看见一些淡淡的光点,聚合在他的指尖。

“你这种状态可不行,很危险,如果○○那家伙也在就好了……好,时间不合适,先用符凑合一下!”

少年举起一张符纸,看不清的脸微微偏着,语气中有几分安抚的味道。

“这是我自己创的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看到因果,只是会有点痛……不会伤到你的,我保证。”

“……”千间幕淡淡的看着他。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不能说,少年自顾自捏着符,贴在他身上。

下一刻,符咒骤然燃烧起来,千间幕皱起眉,察觉到一种古怪的灼烧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扯开自己的灵魂。但这种程度的疼痛,实话说,并不会让他很为难。

但黑发少年的反应要比他还大。

就算看不清脸,也能看清黑发少年僵硬起来的身体,他倏然陷入深深的沉默,气氛压抑如有实质。

许久后,少年才回过神来,

猛地抽了口气,维持着体面和礼貌,轻轻道歉:

“抱歉,你好像……是来找我的。”

千间幕低下头,几根极细的金线,自他的体内蔓延而出,缠绕在少年的指尖。

金线闪烁了几秒,骤然溃散成灵力消散,那少年叹了口气,嘀咕了几声。

“怪不得老师嘱咐我多带点东西……”

而后,他转过头,微微弯下腰。

“和我走吧?我会把你送回去的,我保证。”

**

乘牛车向西走一个月左右,就能抵达平安京。

少年是这么说的。

他刚刚17岁,听起来还算年幼,但他已经在外面修行了一整年,此时正是返程的时候。

在他们这个时代,和他同龄的同伴们,多数已经在准备结婚,或者是已经结婚了。

“不过,我的那个朋友的家里一直在催他结婚,他直接从族兄那里过继了一个男孩,他也才17岁,儿子6岁,过几年他儿子都要结婚了,他可能还是不会结……他也确实对这个不感兴趣。”

两个人坐在这一程的牛车上,少年一边咬着布条重新扎头发一遍含含糊糊的笑,虽然千间幕始终没有说话,但他依旧毫不气馁的和他聊天。

非常执着,且极有耐心。

“几年前他对一个人笑了一下,人家说他看上了对方的妹妹,后来那个人的妹妹可算出嫁了,没过多久,大家又开始说他其实看上的是人家的母亲,他家里甚至要帮他牵线搭桥,差点就出事了。”

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熟稔的亲切与调侃,光是听着,就能感觉出那一定是很好的朋友。

“这几年他越来越冷淡,可惜了那张神赐的脸,如果你能和他见面,我就让你看看他笑起来的模样。”

他大概生活在一个阶层交融的位置,既能看到浮夸富有的达官贵人,又看得到辛苦生活的底层人民。于是言语中不仅讲述大人们的浮夸趣事,也会详细的讲平民的生活,谈天谈地,博学而宽容。

只是偶尔,他会突然沉默,仿佛身处于一种茫然且庞大的思绪中,千间幕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下一句话,回头去看,他睡着了。

他很疲惫。

晚上趁着停车时四处奔走筹备材料,白天安安静静的雕刻画符,很少见他安安静静的休息,仿佛有什么在催着他往前走,他的身上,经常逸散着一种焦虑。

有时候,千间幕也会被这种焦虑

感染,他有一种自己只是短暂存在于这里的紧迫感,仿佛下一秒就会离去。

然而很快,恍惚之后,那些感觉又会彻底消失。

他只当自己是被少年的情绪给感染了。

这份焦虑很快就被少年转化为了动力,之后又是很多次日升日落,少年仍然不放弃和他聊天,不期待他有什么回应,仿佛像是面对死物一样单方面的倾诉

又好像……在发泄某种不安。

为什么会这么想?千间幕不知道为什么,他仍然无法产生连贯的思绪,甚至连思考也很艰涩。

走过山川与湖泊,换过几辆牛车,停停走走之中,在少年的刻意改变下,两人的方向微妙的发生了偏移,不再直指平安京,而是绕了远路,去了更远的一个方向。

然后某日,少年说:“我们到了。

背包里是精心雕刻的木偶,还有从民家换购的金玉。口袋中的破布裹着红色的石头,手上拎着刚刚在森林中猎取的猎物。

他仿佛做下了某个决定,有一种微妙的决绝。

掐诀,断定方位,画出阵法,将准备好的材料一个个摆好,用树枝勾勒出连线,而后手指轻轻在空中挥动。

术法既成,一道金光腾然而起,直插云霄,猛地贯到了苍穹之上。

下一瞬,少年吐出一口血。

于是金光骤然烟消云散。

地面摆放的那些个物件,无论是木雕,金玉还是石块血肉,在他吐出血液的那一瞬间,一个个霎时间崩坏腐烂。地面上巨大的图形被古怪的扭曲,本来还算正义的图案,转瞬间就多了些扭曲的意味。

少年有点站不稳,摇摇晃晃向后走了两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天地变化,岁月更迭,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他咳嗽了几声,抹了一把脸,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流了两行血泪,血液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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