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知希的成人礼是在冷板凳上度过的。不过并非无人邀请,这是他主动且费尽心思的结果。
妈妈认为这是很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因此一大早就把他叫醒,精心打扮,亲自送去学校门口。祝知希不想辜负她的期待,因此乖乖听话,下车对着驾驶座的妈妈行了个有些做作的绅士礼,兴奋地进了校门,然后开始装瘸,长达一整个上午。
“其实我很想和你跳舞的,可是你看,我在家练太狠把脚扭了,唉,好疼。他对每一个前来邀请的人都如此说。
他和同学们拍了许多拍立得,预备拿回家给妈妈看,但没有和任何人跳舞。
当舞池亮起灯光,柔和的音乐响起,祝知希坐在一旁,盯着飞扬的裙摆和飘起的领带出神,再一抬头,恍惚间会看到一套身着白西装的身影。
而那个身影的主人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用难得温柔的语气询问他可不可以,好像邀一支舞那样简单。
但说不上出于一种怎样的心情,祝知希直接回绝:“不要。
他说完,瞥了一眼傅让夷,发觉他眼神很迅速地暗淡下来。在他的印象里,这样的表情极为罕见。
不知为何,祝知希开始试图为自己的小性子找补。他挠了挠脸颊,道:“你这么受欢迎,找个假的对象不难吧?干嘛非得找我呢。"
只要他能说得出一个理由,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说不定就答应了......
傅让夷却用温和的语气反问:“那你当初为什么非得找我呢?"祝知希一时气短,抬头瞪了他一眼,想说点什么,又卡住,最后几乎是跺着脚离开了咖啡厅门口,往小树林的方向走。
他知道傅让夷跟在后面,因此故意呛声:“我当初还小,不懂事儿,你已经22岁了,都读研究生了,你解决问题的方式还要照抄13岁的小朋友?
傅让夷亦步亦趋:“这只能说明某位小朋友天赋异禀,13岁就想得到这么好的办法。学无长幼,达者为先。
这半哄不哄的,听得祝知希有些高兴,又有些恼怒,像挠痒痒似的,还没挠对地方。因此他依旧没停,快步走向小树林最深处,嘴巴也没消停:“别想着夸几句我就飘了答应你,我可不是小孩儿了。
傅让夷轻笑了一声。
祝知希的耳朵尖得很,直接转身,两手叉腰。
两人差点儿撞上,傅让夷后退了一些,笑意未散,但他还是正色道:“我认真呆呆地睁大了眼:“什么?
镜片反射的光掠去,露出傅让夷笔直望着他的一双眼。他说:“成人礼我没去,不舒服请假了。所以成人礼的舞,我只和你跳过。"
在这一秒,祝知希感受到一
种微妙的变化。眼前这个人不再是和自己朝夕相处的那个傅让夷了。他的身上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游丝似的,轻飘飘落在自己身上,拴住他的心,抽离时,又带走了他的聪明才智和巧舌如簧,害他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傻子。
心跳变得好快,快得不正常。他愣愣地盯着傅让夷,午后的阳光照得他有些目眩头晕。他的心情不受控地漂浮起来,有些窃喜,又有几分不甘心。
"你呢?傅让夷垂眸,食指拨了拨他的领结,“你对我的舞伴都千挑万选,对自己的应该会更上心吧?我很好奇,谁这么幸运,在成人礼上和交谊舞选修课第一名毕业的祝知希跳舞了?"
不甘心就这么被诱导、被摆布,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
在傅让夷的手即将离开领结时,他有些别扭地开了口:“那当然是......第一名的关门弟子咯。
手指停滞在半空。
祝知希伸出手,放在这只手之下:“陪我跳这支舞,我就答应你。
傅让夷盯着他的手,尤其是那只快要落到自己腰间的手,笑了:“希希公主今天要跳男步?"
“傅让夷!小学的事能不能不要再拿出来说了?祝知希有些生气,后悔当时在英语老师的游说下接受了反串的提议,更是后悔让傅让夷参观了童话剧的彩排,留下这么大的把柄。
“真的很烦。他小声抱怨,手也想抽回去了。
但傅让夷拉住他的手,放回腰间:“又烦了?对不起。这还差不多。
在这个阳光充沛的午后,祝知希也完成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舞,从青少年步入成人,他懵懂又混沌地意识到,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人,更早地发生了蜕变。
他有些不适应,也有些许不安,害怕他们之间稳固如堡垒的关系出现变化,又隐隐地被新的傅让夷吸引。
理所当然地,暑假过后,他也进入了S大,成为傅让夷的学弟,也开始了和他互为挡箭牌的虚假情侣生活。
傅让夷会在开学那天特意请假,领着他办各种手续,帮他整理行李、铺床,陪他吃饭。室友笑着八卦他们之间的关系时,傅让夷不会立刻说话,第一时间是看他,仿佛在用眼神说“这个名分你要不要给"。
“他是我……男朋友。祝知希说着,摸摸鼻子,又抓抓头发,很不习惯。
傅让夷点点头,对他们微笑。看着他笑的样子,祝知希感觉自己心里那个印着"初恋两个字的小气球,啪的一声被傅让夷一枪打破了。
但他也获得了奖品。
或许是因为这次是傅让夷主动提出的援助,他是需要的那一方,因此也表现出更多的温柔和主动。不
再像以前那样半推半就、不情不愿借个信息素都小气得要命。现在的他变得有些予取予求令祝知希很不习惯。
原来这个人是可以很温柔的。
他的心情忽上忽下开始想象傅让夷真正谈恋爱时会是什么样子。假的总归是假的。他们之间的互动实际上和过去借信息素没什么分别至多是拥抱。而拥抱是他们最**以为常的事--至少祝知希之前是这么觉得的。
但有一次很不一样。那是傅让夷下田野实践之前。那天他们一起吃了饭在校园里散步到很晚回到宿舍楼下时正好是九点半许多自习的学生回来的时候虽然天很黑但来来往往都是人。
傅让夷把他送到楼下忽然低头凑近他耳边轻声说:“之前追我的Omega和你一个宿舍他看到我了。
“啊?哪儿?”祝知希扭头寻找结果下一秒就被搂入怀中。他的手按在祝知希后背嘴唇差一点就要蹭到他的耳朵声音低沉:"借我抱一下。
许多人经过。胸膛贴得那么紧他的心又跳得那么快他好怕傅让夷感觉出来再揶揄他几句。
但傅让夷没有。他只是轻轻地移动了放在他脊背的手好像缓缓的抚摩就两下而已。
最后那只手落在后腰轻拍了拍。"好了。”他甚至说了谢谢。
祝知希变得很奇怪离开他怀抱的姿态像逃跑但逃也逃得软绵绵头脑昏沉
他第二天是打算一大早去送傅让夷的毕竟这看上去才像个称职的男友。但出了点小意外祝知希宝贵的晨间时间都在洗衣房度过最后纠结了半天只干瘪地发了一条消息。
[小东西:你路上小心哦。]这条消息秒回了。
[挖土大王:醒这么早?太阳还没落山呢。1
[小东西:还有时差?原来你是出国挖土呀?那可真是恭喜傅大硕士了记得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纪念品哦~]
傅让夷回来时还真给他带了礼物。
不过并不是什么很名贵的东西工地附近有个很有名的陶艺工作室每天都有学生去上课。离开之前他也去拜访花了两个半天的时间烧出来一只苹果杯子还有一个小的兔子摆件。
兔子耳朵上有瑕疵他留给了自己。回去的当天他没提前说直接去了祝知希的宿舍。上去了才发现他不在。
但他的室友很大方地邀请他进去坐坐:“他卡丢了去补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傅让夷道了谢,轻车熟路来到祝知希的床位,站在他书桌前,有些疑惑地偏了偏头。桌子上竟然摆着手织的围巾,红色毛线,很有即将到来的圣诞节氛围。围巾窄窄的,看针法都快收尾了。
虽然织得歪七扭八,但对于一个新手而言,这也不能算是难看,仔细一看,倒也挺有特点的。傅让夷伸出手,拿起围巾,摸了摸,毛线很柔软,应该不扎人。
房间里唯一的室友接到电话出去。
傅让夷拿起围巾,拉开祝知希衣柜的门,对着镜子,将它缠在脖子上。为了避免被棒针扎到,他动作很小心。但这条围巾...
太短了吧。刚刚好一圈,有种强行戴上会被锁喉的感觉。可能不是围巾?傅让夷取下来,仔细打量,缠在手腕上。护腕吗?还是护膝?
就在他弯下腰,差一点要尝试绕在膝盖上时,那个室友突然又回来了。门砰的一声被打开,傅让夷很不自然地直起身,不小心把棒针抽出来。
他小心翼翼还原,挨个挨个穿过脆弱的毛线孔,祝知希的室友则倒吸一口凉气。
“啊,刚刚祝知希打电话,我忘了告诉他学长你来了的事了。"傅让夷松了口气,还以为他看到了。"没事。”他放下围巾,"他在哪儿?"
“他去参加社团联谊聚餐了。”
傅让夷点点头,发现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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