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色大亮,苏窈才直观的感受到屋子的变化原本昏暗的屋子一下子亮堂好几个度。
先前的屋顶,就是在白天她都不敢多看一眼。
一抬头就是乌漆嘛黑已经腐烂的茅草让人感觉在这些茅草里头里藏了不少蚊虫蛇蚁的。她每次看久了就会觉得头皮发麻,有种背脊一凉的阴森感。
换上干净清爽的草黄色屋顶不仅亮堂了,还多了安全感,可别提多舒服了。
给俩孩子吃过早饭苏窈就背着夏禾,带着夏苗出门找柳树去了。
逛了大半圈生产队,最后在生产队外的小湖旁找到几棵矮垂杨柳。
叮嘱夏苗不要靠近湖边,她就拿着柴刀砍了几枝柳树枝。
放在水里养着,应该也能放个十天半个月。
苏窈心满意足地拿着几枝柳树枝回去。
一回到家就立马用刀子削了一段冲洗干净。
嚼着了一会柳枝,头部柔软的纤维就出来了。这些纤维像一把小刷子,就用这纤维刷牙就行。
刷了几分钟口腔顿时清新了,整个人也都清爽了。
苏窈再弄了一小段,把柳树枝放在干净的石头上捶打出纤维再用凉白开冲了冲和夏苗说:“啊张嘴。”
夏苗乖乖的张了嘴苏窈就拿着枝条做的小刷子给她刷牙。
这个时代很多大人的口腔卫生都堪忧,更别说是小孩子了,更加不看重,
印象里夏苗好像还没刷过牙呢。
给夏苗刷了牙后让她像平时一样含着一口水咕噜几下就吐出来。
夏苗吐了一口水出来脸上浮上新奇的情绪。她伸手放到嘴巴前呵了一口气出来她眼神一亮
苏窈:“以后每天早上起来像今天这样刷牙嘴巴每天都香香的牙齿也不会被虫咬知道吗?”
听到牙齿会被虫咬吓得夏苗捂住了嘴巴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
夏苗的小模样依旧磕碜但眼睛却很漂亮。
仔细看夏苗的底子也不差养得好了也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
苏窈:“不想被虫子咬就要每天都刷牙知道吗?”
夏苗连连点了头。
苏窈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拿衣服去洗。
沈靳昨天在河里游泳就顺道把衣服洗了她也就只洗自己和俩孩子的衣服。
去到河边又遇见了隔壁的桂花小媳妇。
桂花是个小圆脸在这个吃不
饱的时代,她这个长相就很有优势了,都说有福气,是婆婆喜欢的长相。
见着苏窈,桂花招手:“嫂子,来这!
苏窈欣然朝着自己的洗衣搭子走了过去。
一蹲下来,桂花就和她说话:“今天早上,我好像看到嫂子你男人去上工了。
苏窈应道:“他要是再不去上工,我们全家人都得饿死。
桂花语气带着讶异:“可我之前听说你们家男人很少上工,上一回上工都还是上个月的事情了。
苏窈把先前的忽悠玉兰婶子的说辞又拿出来说了一遍。
“前些天摔山沟沟里差点**,求神拜佛的发誓说能活着就改过自新,现在这会正改着呢,我也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
疑问有了答案,桂花也信了,随之恍然道:“难怪这两天都看到是你家男人打水,昨天还把屋顶给翻新了,今天竟还去上工了。
说到这,桂花笑了:“要是以后都这样,那嫂子你就轻松多了,也不用过得那么苦了。
苏窈嘴角也有了笑意:“那可不,他要是一直下去,往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话到即止,她转了话题,问旁的:“昨天我家二嫂和那翠兰婶子打架,后边还有没有后续?
一聊八卦,桂花就起劲了,说:“当然有后续了!
“我听我大嫂说,她们俩打架,大队长拦都拦不住,还被挠了脸,大队长可生气了,拿着大喇叭大吼了一声,差点没把周围人的耳朵给震聋了。
“两人停下来后,大队长为了惩罚他们,让她们上了工后去扫猪圈,打扫满十天,要是不扫就扣工分。
苏窈听到这,忙打住:“等等,我记得我二嫂现在的工分是记在我的名下的,那要扣不就是扣我的?
桂花:“哪能呀,肯定是扣她先前的工分,要是扣嫂子的工分,怎么可能管得住你家二嫂。
苏窈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又说:“大队长人还真好,这生产队里的事一堆堆的,他也不嫌烦,还是这么负责任。
桂花也赞同道:“是呀,咱们大队长不要看着总是板着个脸,又大嗓门,可谁家有事,能帮一把都会帮一把。
闲话了一会,苏窈想起灯油的事,问了一嘴:“我家没灯油了,我男人让我问问你家能不能我们换一点,我们给钱。
桂花:“这事我可做不得主,得问过我婆婆才行。
苏窈:“那你可得帮我问问,换多少都行。
我们比外头多给一些钱。”
桂花笑道:“成一会我去送水的时候给你问问。”
苏窈衣服少两人说了十来分钟的话衣服就已经洗好了。
她准备回去时桂花说:“嫂子一会我去给家里人送水你要一块去吗?”
苏窈点头:“那你忙好了一会来喊我。”
家里也没装水的东西上工也带不了水真的很不方便。
回了家苏窈和夏苗说:“娘一会要去给你爹送水你要去吗?”
夏苗:“要去!”
家里就四个碗吃完饭后就煮开水四个碗都用来放凉白开。
他们家虽是这样但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这样窘迫。而是分家后就分了现在用的家伙什夏老四压根不管家里李春华也没本事添置所以才是现在的情况。
苏窈把一碗七分满的水放进了篮子里
大概是过了二十来分钟桂花才来找她。
桂花看着她把俩孩子都带上了说:“我还以为嫂子把孩子留在家里呢。”
苏窈:“小的快要翻身了还是带着安全一点。”
桂花点了点头一块去了田里。
生产队的活基本集中在一块干一部分人插秧一部分人去伺弄一些粗粮地。
桂花去找她家里人去了苏窈问了插秧的人:“有看见我家男人吗?”
几个人抬头看向她。等看到是她表情都有点一言难尽但还是有人给她指了方向。
苏窈顺着方向抬头看去。能看得清人的里头都没能找到沈靳的身影。
再远的人都是一个点就更看不清了。
虽然看不清楚那个是沈靳总归顺着指的方向走去就没错。
田间小路窄小泥泞草鞋外头都沾上了泥土她还隐约感觉有泥水渗透进鞋子里边了黏黏糊糊的。
可来都来了她是不可能往回走的。
走了一小段路她看到田梗旁有好些个田螺心里立马就想到了炒田螺。
但这会肯定是没时间捡的等下午沈靳上工的时候她再来捡。
四处瞧着同时提醒身后拽着她衣尾的夏苗:“苗丫你慢点走小心滑。”
苗丫应了一声乖乖地跟在身后。
苏窈走了一小会总感觉有人带着恶意盯着自己看。
她停下脚步四下张望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这恶意视线的来处。
打量她的人有
那么几个,但死死瞪着她的人就只有一个。
能对她怨气这么大的,除了夏二嫂还能有谁?
顶着毒辣日头上工,工分却是别人的,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怨气。
苏窈虽然很想朝她笑笑,可这王春芳禁不住激,这要是万一真向蛮牛一样冲上来,她这小身板禁不住造,还是走了走了。
苏窈面无表情地转开了视线,继续往前走。
看到李春华没搭理自己,王春芳气得把手上的秧苗直接砸到了田里,溅起了好些泥。
和她一组的社员被泥土溅到,也没忍她:“王春芳我招你惹你啦!?
王春芳瞪了回去。
社员冷讽道:“你要是这么不愿意和我一组,和大队长说去。
说到后头,看了眼离开的苗丫娘,又说:“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你不讲理的,不仅抢人粮,还怪人不说清楚,活该你要替别人上工!
王春芳一点就炸:“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苏窈听到后头的动静,也没敢停下来瞧热闹,免得嚯嚯到她。
走得更远了,她才回头看了眼。
估计王春芳也怕继续被罚,居然没打起来。
苏窈转回视线,往前仔细远眺,终于发现了沈靳的身影。
只不过人不在田里,而是在树荫下……歇息。
他整个人懒散地倚靠着树干,和田里忙忙碌碌的人是截然相反的两幅画面。
苏窈:“……
难怪刚才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那般欲言又止,感情“她家男人在偷懒。
苏窈对沈靳虽然还是不太了解,可听过他发家的经历,也知道他是个非常能吃苦的人。
现在这会肯定不是在偷懒,而是在维持夏老四的人设。
哪怕根本没人会往他换了芯子的方面想,但这性格改变太快,还是会过于引人注目。以后想办点什么事情,都会让人特别在意,这样非常的不方便。
沈靳依靠着树干,思绪涣散地望着一望无际的田地,也就没注意到田埂上的一大两小。
直到一声脆生生的“爹传来,才把沈靳喊回了神。
他抬头往声源处看去,就看到苏窈带着两个孩子,手挎着一个篮子朝自己走来。
他收起几分懒散,站直了身体。
看到她们要从田埂走上来,之间还隔着一条小水沟。他走了过去,等苏窈走上来后,弯腰把夏苗给提到了上边的平地。
夏苗惊讶了一下,但下一秒,嘴角和眼睛都是弯弯
的。
沈靳看向苏窈问:“怎么来了?”
苏窈把篮子上的扇子拿开篮子递到他跟前:“给你送水来的。”
沈靳显然没想到她是为了这件事过来的神色微微一愣。
愣了一两秒回神就说了声“谢谢”。
接过篮子把里边装水的搪瓷碗拿了出来。
这么大的日头就是不干活都容易口干舌燥。而沈靳期间也有干活被汗水汗湿了衣服出了一身的汗早就感觉得到渴了。
苏窈手里拿着扇子自然而然地就给他扇着风说:“你偷懒大队长没说你吗?”
一阵凉风吹来有些许惬意。
沈靳喝了一口水应:“今天只需要干满七个工分
或者说他只要肯干活不去惹是生非大队长就会很欣慰。
前两天夏大队长喊他出去时就很是语重心长的和他说一句话。
说希望能见到他过得好而不是到牢里见他。
夏老四的记忆中放在心里的人没几个这大队长是其中一个。
大队长的话他会听几句但也仅此几句。
“男人的活满工分是十分就是七分也要和妇女们干得差不多才可以。”她顿了一下问:“你种的地在哪?”
沈靳给她指了个方向:“那一小块地就是我插的。”
苏窈顺着他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一眼看过去就能找到他说的一小块地。
秧苗最少的那一块地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他的地盘。
她看到旁边的人都已经插得比他多了一半问:“七个工分你能拿得到?”
沈靳指了指那个人说:“我同组的平时都是拿九个工分的我让他干完了再帮**我给他一毛钱。”
平时只要能干得完安排好的活记在工分本上谁能知道是自己干的还是别人干的。
只要不太过分记工分的人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窈听到这话蓦然收回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她这眼神明晃晃的只差没写着“败家”这两个字了。
沈靳会意摸了摸鼻梁:“特殊情况只让他帮两三天。”
苏窈很想提醒他他现在不是大佬了他们可穷着呢。
但也知道他现在做的就是夏老四肯定会做的事情。
在别人眼里他要从夏老四转变成他自己得要一个合理的过渡。
苏窈艰难地应了声:“行
吧最多三天。”
沈靳得了她的同意才把碗里的水一口喝净后。
把碗放回了篮子中递给她:“赶紧回吧日头大。”
苏窈点了头带着夏苗正要走身后的夏禾似乎不乐意被忽视开始哼唧了起来。
一直扭头朝着沈靳看去小手还一直伸着。
苏窈扭头看向了眼夏禾又看向沈靳。
两人相视一眼也是一时语塞。
这姐弟俩都是记吃不记打沈靳这才来几天竟然比亲爹都还亲了。
他们短短几天相处的时间不可能对别人的孩子疼爱得视如己出。
更别说是单身了这么多年也没个亲人的沈靳。
但看着瘦瘦小小没几两肉的夏禾沈靳还是生出了些恻隐之心没有视而不见而是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家伙还是不依不饶憋着嘴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
不是苏窈不让沈靳抱他而是这背带难系得很放下来又要捯饬很久。
苏窈说:“小孩子要哭不哭都是唬人的没事我先走了。”
说着她拉着夏苗就从大路走顶多绕一些路不用再走田埂。
没走远呢沈靳就听到夏禾的哭声了但没哭两声就停了隐约听到苏窈用温温柔柔的嗓音唱着儿歌。
要不是清楚苏窈的底细就以她对待孩子的耐心温柔细心他都会以为她是学前教育的老师。
沈靳看着他们几个人离开的背影一直成了个小点才收回目光然后转头看向水田。
思索了一会他重新下田。
走到和他同组的人身旁说:“虎子我再多干一半说好的一毛钱就给你五分。”
虎子:……
“不是四哥你这样就**道了。说好的一毛钱我可乐意给你干了咋四嫂一来你就改变主意了?”
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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