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宁让的藏宝密格,重芸看完赶紧将东西放回原处,生怕他突然闯进来,自己跳进黄河也说不清楚。
不过,就算自己诗词再学得不好,那两句她也轻易懂了。
画中人情意绵绵,眼波流转,词句中春心萌动,欲诉还休。
她最近伺候宁让久了,便也听别人在说,自己是他第一位女侍,他从前竟然真的全是由男性伺候。还有,他每次应酬,虽然左右有美人在怀,但也从未见他带回来过。
还有,自己在他房中睡过几次,他可是比出家人还把持得住。
起初自己还以为他是喜好良国那种病态美人,不好自己这种美艳款。
现在想来,原来……他,好,男,风?!
哇,好刺激!小说里说他私生活混乱,原来是这样……
重芸对于好男风的知识,当然也全部来自于自己看小说的爱好。小说看得多,对这些的阈值也放得开。
也没啥,她靠在架子上,扯起半个嘴角。
“你在这里干什么?”宁让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吓得重芸立正站好。
重芸眼睛的余光连忙去确认那早已被她关好的格子,幸好幸好,她放回去得早。
好男风,好男风,这个声音变一直在她脑子里回旋。
她对“好男风”的侯爷理直气壮道:“侯爷,我搬您画具的时候,不小心将墨撒了,擦了半天地,累着了,休息会儿。”
他走近架子选了一本书,不咸不淡地说:“那墨挺贵的,得赔。”
啥?!重芸没想到他使这一招,连忙求饶:“侯爷,我不是故意的,就是脚绊倒一下,一个不小心……”
一不小心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哎,宁让那个人的东西贵就不说了,人还那么小气!
她理亏:“侯爷要我怎么赔?”
宁让指了指书架:“我新买了一批书,你帮我分类,算是赔偿了。”
重芸眼睛一亮,只要不让她掏钱都好说,等她看仔细了那些书,她泄了气,都是些用乌提文字书写的。
她当年虽然跟着山寨里的师爷学了不少乌提话,但都集中在口语练习,文字她从没想到要认真学。
现在看到那一架子缠绕打结、翩迁起舞一般的字体,头皮一阵发麻。
“侯爷,我先祖传下来的也只有发音,你看我乌提话说得也是一般般就是这个原因,这乌提文字,我更不会了。要不您还是换个人来收拾吧!”
他在窗前看书,头也没抬,“要不学,要不赔钱。”
“我学……我学……”在赔钱面前,她举手投降。自己前几天去市场上看布告的时候,正好也发现了不识字弊端,自己认识的乌提文实在太少,竟还需要向路人询问上面写了什么。
如果能自己看懂文字,倒也事半功倍。
重芸觉得,这个世界需要她学习的知识可真是太多了。
宁让在架子上找了一本乌提语基础入门的书递给她,“自己慢慢看。”
重芸随手一翻,上面是良国和乌提良国语言对照,第一页便是基础问候语等常用语句,倒是和学英文如出一辙。
“那侯爷,我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您吗?”她虚心求教。
宁让:“嗯。”
算是,同意?
重芸想起那两幅美男思春图。这下看他,便更像看姐妹了。
姐妹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吧。她在内心嘀咕。
这大半个月宁让明显更忙了,重芸倒是得空去操办自己的事。
既然选择了赚钱,就不得不与王千金这个人“同流合污”。她在王千金的初步筛选下,租到了两处符合自己需求的两处地窖,加上招聘管事杂役一干人等成本,麻苏公主赏她的财宝很快就用掉了一大半。
那管事是个良国人,也是王千金手下一个管仓库的好手。其余杂役重芸去奴隶市场挑了一些精壮有力、身强体壮的。
王千金吞云吐雾:“想不到阿芸姑娘积蓄不少嘛。”
她折叠起租赁的凭条,“不然怎么跟你做生意?喏,给你的。”她摸出一块金条,作为他的中介费,虽然王千金可能压根看不上这点钱。
他乜了一眼那块金灿灿的东西,手指挥了挥,“我说过了,我们之间不谈生意,只谈感情。”
重芸可没有什么感情与他谈,她将凭据放进布袋子,“生意人,讲感情,也要讲规矩嘛,你收好。谢啦。”
王千金扯起嘴角,将烟枪架在膝盖上,“行,阿芸姑娘喜欢就好。”
这一日天色晦暗,下了一场雨夹雪,飞雪打在她绘了一朵莲花的深灰色油纸伞上,不一会儿,青莲染薄霜。
她从王千金寄宿的“青桐馆”走出来,不由缩了缩脖子。
王千金本来执意要送她,可她并不想让宁让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易,因此拒绝。她还不想这么早被宁让拿捏住七寸。
她脚步匆匆转了几条偏僻的街巷。
若在往日,这几条街人还算不少,但由于今天天色比较暗,卖货的铺子大多关了门,街上的小贩和买家早已回家烤火去了,哪里还有心思做这冻手冻脚的生意。
她走在这样昏暗的巷子中,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宁让前几日画的那张符咒。
缠绕交错的,杂乱无章的,催命符一般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寒冷迅速从鼻腔转入肺腑。
乌提的天气可真是比良国冷太多了。
好在之前摔到的尾椎骨,现在已经几乎好转,她不必再像之前那样,走路一瘸一拐。
她大踏步走在覆雪的路面上,脚步嘎吱作响。
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有一种声音紧随自己的脚步,自己走,那声音也随行,自己停,那声音随之消散。
跟踪?她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袖子里藏的飞箭,这是她近来给自己新做的暗器。
若是有人尾随,她立刻就会出手。
她警惕地朝后观望,整条街除了她并无他人。
邪门了……
莫不是,真的是遇到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了?那个挖眼剜心、心狠手辣的?
她又走了几步,那声音倒像是越来越近了。
她拔腿就跑,再过三条街,就到使臣馆了,她得尽快离开这个偏僻的地方。
她甚至有点后悔,刚才没有听从王千金的建议,让他的仆人送一送。
忽然,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她视线中划过,她几乎没有看清来人的长相,只见那个飞一般的影子朝不远处的巷子里钻。
她停下脚步,心中的第六感告诉她,算了,别有好奇心,好奇心害死猫。
但朝前走,必须穿过那个巷子。而刚才跟随自己的声音,明明来自身后。
这下她进不得退不得,站在原地,雪倒是将她的伞面密密地铺上一层白。
她犹豫了会儿,还是小心朝前走去。
刚进入那个巷子,便见一个人躺在雪地里,那人的身上和脸上血肉模糊,甚至血液还是新鲜奔涌而出的,冒着热气一般的。
是刚才飞掠过去那个人吗?他,他死了吗?
她强忍着恶心,握住伞柄的手攥了起来。
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拍在她的肩膀上。
她此刻神经高度紧绷,这一双手将她生生吓得尖叫起来。
“啊!……啊!”
这感觉就像她以前玩密室逃脱时,那些扮演鬼怪的工作人员,突然把爪子放在她的肩上,那种惊诧、突如其来、猝不及防。
她心脏猛地一跳,飞出袖子中的一支短箭,朝身后射去。
来人身形一闪,避开那飞箭,两个指头将飞箭捏在中间。
那个男人一脸警惕地打量了她一眼:“阿芸姑娘?”
重芸觉得这人眼熟,想了半天,“权……权副使,怎么是你?”
权无衣今日公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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