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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心之所向(Ⅲ)

檐角鎏金风铎被晚霞镀上一层绯色,任曦倚着雕花朱漆阑干,望着庭院中翻飞的桃瓣出神。

桃花花期已过,还是要多亏了师兄师姐们用灵力滋养着,才能让自己再睹风华。

大师兄惊鸿执着青玉柄茶筅击拂茶汤的动作忽而一顿,缠在腕间的鲛绡随着挽袖斟茶的动作滑落半寸,露出横贯经脉的狰狞剑痕,那伤痕边缘泛着幽蓝磷火,任曦看出了那是魔界噬魂刃留下的印记。

“师兄师姐...为何待我这样好?”

琉璃盏中龙脑香倏地爆开灯花,惊起廊下栖着的青翎玄鸟。三师兄阿宝将煨着银丝炭的錾花珐琅手炉塞进她掌心。

素敏素白的指尖掠过少女散乱的鬓发:“我们听说了你的事,以后不用再怕了。”她腕间银铃轻晃,惊落古槐枝头簌簌积雪。

阿宝突然顿住,掌心腾起团青焰。七十二道剑气自庭院古槐中迸发,交织成件流光溢彩的羽衣,惊落满树积雪。

“这是用师父养了百年的灵蚕丝所制成,嵌着三百六十片鸾鸟绒。”阿宝指尖凝出冰棱,将羽衣裁成合身襦裙,“那些混账弄丢的东西,师兄师姐们以后都会给你更好的!”

任曦触到裙裾间流转的暖意,忽觉眼眶刺痛。阎罗地狱里,那些披着人皮的畜生总说眼泪能炼成上等丹药,她连剜骨时都不曾落过半滴。此刻羽衣上鸾鸟纹却刺得视线模糊,滚烫的水珠砸在手背,烫得她浑身颤抖。

“还有这个。”大师兄解下她腕间的碎玉镯,换上串七宝琉璃铃,“我在梵音寺求了七日方得的法器,往后夜间若是魇住,摇铃三下...”他忽然被撞得踉跄,少女单薄的身躯裹着过大的羽衣,像只莽撞的雏鸟扎进他怀中。

藏闵的轻咳惊飞偷食点心的鸟雀,惊鸿的耳尖泛红,手抬起捏诀烘着少女有些潮意的肩头,却察觉襟前湿热愈盛。

“哭什么。”他手忙脚乱地翻找帕子,最后竟扯断半截鲛绡带替她拭泪,“明日带你去山脚镇子买糖画,后日教你看星轨,大后日...”少年清朗的嗓音突然低下去,轻轻拍着她颤抖的脊背,“师兄师姐都在呢,再不会让人伤你分毫。”

夜风卷着雪片穿过回廊,任曦攥着师兄的半截鲛绡带,第一次知晓原来烛火不必用来炙烤伤口,冬衣不必浸着血水浆洗。大师兄袖间淡淡的降真香萦绕鼻端,比她偷过的所有止疼药都更令人安心。

*

三日转瞬即逝,暮色将倾时,十二盏星辰砂灯笼次第浮起。惊鸿师兄执伞立在云舟前,伞骨坠着的占风铎叮咚作响:"小师妹可知今日是凡间的赶春节?”

任曦攥着新得的七宝琉璃铃,见素敏师姐正往她腰间系避毒香囊。三日前大师兄说要带她逛灯市,竟连夜炼了艘刻满防御阵法的云舟,此刻舟头还拴着只正偷吃灵果的机关木鸾。

“往年都是去东海猎蛟。”素敏指尖蛊虫化作碧玉簪,斜插进少女鸦青鬓发,“偏今年师兄说要带小师妹去看看云州外的人间烟火气。”

凌恒踏着剑魂破云而来时,千盏孔明灯正从河面升起,任曦腕间的琉璃铃忽然轻颤。

他玄色织金的箭袖被灯火染成琥珀色,掌中糖人裹着的霜糖,剑鞘却在月光下泛起冷辉。

惊鸿指尖金线缠住嗡鸣的剑魂,伞面重瓣莲结界漾开涟漪:“凌恒?你倒来得巧。”他指尖的金线缠住剑魂,“不如同去观灯?”

说起来惊鸿与凌恒也算是旧相识,一早便认识,一直以来都以好友相称。

夜市千灯照碧空,画舫兰桨拨开星河。

市井中,任曦盯着糖画摊子上的灵兽图案,忽觉袖中一沉,凌恒不知何时将糖人塞了进来,那糖人眉眼竟与她有七分相似,裹着层霜糖凝成的剑鞘。

“这是北境冰泉熬的麦芽糖。”凌恒剑穗扫过她腕间琉璃铃,真是格外碍眼。

任曦尝了口,甜味在嘴中蔓延,她眼中盛满星河,“好吃!”她又问,“我下山那日你不是告了假去办要事?怎么今日寻到了此处。”

“……”凌恒眼中有深意,任曦觉着那眼神似是在透过她看一位故人。

惊鸿撑伞隔开人群,伞面重瓣莲绽出结界:“听闻你昨日独闯万蛊窟,原是为了采这冰泉,给小师妹做这糖人。”他笑着将杏仁茶递给任曦让她解解腻,“这糖人用灵力温着,化了倒是可惜。”

任曦再次咬破糖壳,桂花蜜混着剑气在舌尖绽开。她正要开口,却被凌恒拽进暗巷——一道裹着毒雾的箭矢正钉在她方才站立处。

“跟紧。”凌恒掌心符咒燃起青焰,巷口顿时竖起冰墙。任曦不悦极了,怎么出来玩也总有些狗皮膏药黏着,于是反手甩出三枚糖丸,糖衣炸开的迷烟中,偷袭的魔修被黏在墙壁上。

“三师兄教的,遇到歹人要请他们吃糖。”她将最后颗糖丸抛给凌恒,“凌师兄要不要尝尝?”

凌恒以剑气裹住糖丸吞下,耳尖却泛起薄红,这甜意不禁让他想起了遇到媚娘子那日:“……太甜。”

人潮忽如分海般退开,素敏拎着串蛊虫糖葫芦款款走来:“真是个呆子,逛灯市还引来了杀气。”这话显然是冲着凌恒说的,她指尖蛊虫突然扑向凌恒,“小曦儿,你说这冰疙瘩配什么糖衣好?”

任曦手微微抬起挡在了他的身前,这一小小的动作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却被素敏看在眼里,她笑笑:“我又不会怎么样,小师妹倒先护上了。”

“……”

“好了好了,那些烦人的害虫交给我们,你们去逛吧。”说罢她就转身离开。

市井烟火,热闹非凡。

子时三刻,云舟降落在了云州。任曦抱着装满灵草娃娃的锦盒,发间还别着凌恒买的冰魄玉簪。惊鸿突然捏碎传讯玉简,七十二道剑光自庭院冲天而起。

“你可知何为三问剑阵?”惊鸿广袖翻飞,青玉棋盘悬于凌恒头顶,“一问剑心澄明,二问情意赤诚,三问...”他瞥见任曦腕间发光的琉璃铃,笑意忽深,“三问可敢饮下这盏凤凰胆。”

凌恒望着石桌上的朱红酒盏,忽将本命剑拍在棋盘:“你可知我七日前为何独闯药王谷?”他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喉间立时渗出血线,“凤凰胆灼心,却不及想起往事时痛苦的千分之一。”

没人听懂他言中意,素敏以为他心中装着她人却还来招惹任曦,于是嘲讽一笑。

“倒是情深。”她的蛊虫钻进凌恒衣袖探查,“丹田受损还敢饮凤凰胆,不怕焚了剑骨?”

“同心蛊既已种下,不妨直接问。”凌恒抹去嘴角血迹,将一杯热茶放在任曦掌心,“我与她的因果,早在几百年前就刻下了。”

说这话时他望向任曦,眼中已是清明,可任曦却是懵懂,自己何时与他有因果了?

惊鸿突然大笑震落满树桃花,灵力化作流光没入任曦发间玉簪,他弹了下呆住的任曦,"小曦儿可知,先前那糖人里封着北海鲛人的护心鳞?"

夜风卷着桃瓣拂过石阶,凌恒耳尖红晕已染到脖颈。

护心鳞可不是轻而易举便能取得之物,任曦看向凌恒的眼神中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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