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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

宋湄正提着裙角上马车。

还未站稳,身体就不受控制地猛然一晃。好在阿稚及时扶住她,才不至于狼狈摔倒。

春生赶了三年的马车,还从未遇见过这种事情。

当即从车上跳下来,要跟那撞上来的马车车夫理论:“你是谁家车夫?只晓得赶车,不知道看路!若伤了人命,官司可吃得起?”

车夫低头沉默。

实在太奇怪了,那车夫一直低着头。分明理亏,却不下来道歉,闻言也不搭理他们。

宋湄察觉不对,制止春生:“别说了。天色晚了,咱们尽快回家。”

“慢着。”

对方马车旁侍立的下人忽然站出来。

宋湄一眼就认出他,是方才楼阁下,那个高空抛物之人的家奴。

那么车里的就是那位小姐,做了错事,还要躲起来让下人出面的那位。

李朝恩说:“贵府马车撞了我家的车,还未向我家主人赔礼道歉,怎么就着急走呢?”

话虽是笑着说,可怎么听都让人不舒服。

春生忍不住了,大声嚷道:“我家的车停得好好的,未动一下。若不是有人驾不好车,怎会相撞?分明是你们的错,我家娘子心善不计较,你竟敢倒打一耙!”

李朝恩:“话不要说得如此肯定,小哥非官老爷,如何能辨清黑白?你说是我家之错,可有人证?”

春生指着冯家的车马下人:“在场都是人证,还有山门沙弥,自然都看清了。”

宋湄暗暗叹气,春生又被绕回来了。

果然,李朝恩笑指身后:“巧了,我家也有人证。他们都看到,是你们撞上来的。”

春生脸色涨红,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冯母的马车走了一段。见后面无人跟上,差人来问是怎么回事。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若是按这个辩法,吵到天黑也没完。

宋湄从地上捡了一颗溜圆的石头,说:“依我看,我们两家都没有错。”

李朝恩疑惑地看来。

宋湄将手中石头丢在地上,只需一阵轻风助推,石头便刹不住地往下滚去。

宋湄看向对方一直未掀开的马车帘,她知道车主一定坐在里面。

这话就是说给车主听的:“要怪,就怪这山门前的路不平,怪山前没有大树挡风。我家的马车轮下有石块阻挡,你家的马车被风一推,自然就撞上来。故而我们都没错,两边都是受害者。与其论错,不如早些让小姐下山看诊,以免身体有恙。”

李朝恩脸上的笑僵住,侧目看向马车。

车帘一动未动。

正当宋湄打算进一步劝说时,车帘被掀起一角,露出先前阁楼上一晃而过的美人面。

这就是高空抛物那位娇小姐。

华容笑得明媚:“且不论谁对说错,冯娘子知不知道,冒犯君上,该当何罪?”

君?

眼前这人显然是认得她的,可宋湄完全对她没印象。君是……皇室的?

“我是太子的妹妹,自然是公主。”

华容看向宋湄身后:“不信,可问你阿姑,冯老夫人是见过天颜的。”

宋湄愣愣回头,冯母在婢女的搀扶下疾步而来,脸色是从未见过的严肃。见她步子不稳,宋湄下意识伸手扶她,却被重重推开,反手扯着跪下去。

直到膝盖磕到地上的石子,痛意直冲天灵盖,宋湄的脑子仍是懵的。

有人的手掌压在她的肩上,力道很大,不让她起来,那应该是冯母的手。

公主未下马车,声音懒洋洋的:

“此次出宫是微服私访,本也不打算惊动旁人的。冯老夫人不必多礼,往日我还向冯编修讨教过诗文,算他的半个学生。快快请起。”

冯母头更低了:“公主娘娘是君,老身是臣,君臣之礼不可废。”

宋湄听见公主的轻笑,看到眼前地上的石粒大小不一。

草根被风吹得晃动,有一只蚂蚁在丛中来回穿梭。

“既提起君臣之礼,那冯娘子方才冒犯之事……”

冯母的声音冷酷无情:“听凭公主吩咐。”

宋湄听到马车动起来,那一定不是冯家的马车。

车轮从面前驶过去,宋湄依旧被压得不能动弹。

直到一人来到两人面前:“老夫人请起。”

另有两人将两人分别扶起,宋湄这才觉得肩上的那股力卸去。

她抬起头,看到先前与春生理论的老先生,依旧是笑眯眯的面相:“公主好心,瞧冯娘子年纪尚轻,言行浮躁,故而想要提点一番罢了。”

冯母将宋湄往前推了推。

李朝恩说:“公主有谕,自明日起,冯娘子每日巳时入昭阳宫听唤,不得有误。”

宋湄张了张嘴,想问要去多长时间。

不防又被冯母按下去,弯腰送走公主侍从:“叩谢皇恩。”

送走那群人,宋湄才敢开口:“阿姑,我没有……”

冯母神色严肃且冷淡:“湄娘,为人妇者,要自称什么?”

宋湄藏在袖中的手攥紧又松开:“妾——”

冯母已无心听她说话,带人转身离去。

春生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怔了许久,问阿稚:“我是不是要被砍头了?”

阿稚白他一眼。

-

宋湄回家时,门里慌里慌张撞来一人。还未看清是谁,一旁伸出一只手臂,揽着她的肩膀避开。

冯梦书将她拢在怀里,斥道:“躁率鲁莽,去管家处领罚。”

宋湄向后看了一眼,只见一片翠色的衫子。她记得这人,是冯母身边的阿绿。

冯家家风勤勉,讲究规矩,但对待下人十分宽容。若有人犯禁,最多训斥几句,不会轻易惩罚。

平日冯梦书不至于如此严苛的。

宋湄抬眼:“你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冯梦书领着她往客舍里:“她乱动我的藏书,半页都教她撕下来了。母亲身边的人该好好管管……手怎么是凉的?”

因为害怕冯母,连带着她身边两个婢女也看着像纪律委员,宋湄向来是不敢抬头多看的。

不过阿绿她倒是有印象。

这还要提起两人成婚后,稀里糊涂的第一次。

那时候她和冯梦书处于刚认识的阶段。

新婚之夜,冯梦书醉得睡过去,两人未能同房,宋湄暗自松了口气。

婚后两人同睡一床,却甚少接触,连交谈也很少。

宋湄一面感激他,希望冯梦书继续保持下去。一面忐忑不已,在冯梦书面前连吃饭都要小心翼翼。

直到这件事在下人中被议论纷纷,忽有一日冯母叫她过去,说了一些听不懂但似乎是批评的话。

那一晚,冯梦书没有过来。

冯母身边的婢女却来传话,说冯梦书醉酒,让她带被褥去书房。

那个婢女就是阿绿。

之后的事情,至今回想起来,都像梦一样。

只记得漆黑的书房,从后撞过来的滚烫身躯,黑暗中两道交缠的剧烈喘息,以及到天明都未散的异香。

那香恐怕正是冯母指使阿绿点的,为了他们夫妻联络感情。

可以从那以后,冯梦书对她更加看不顺眼,后来更是搬来客舍住。

他看她不顺眼,她看他也不顺眼,有时候,就是要说话呛这个老古板!

想起鸡飞狗跳的过往,宋湄扯了扯唇角,想笑一笑。

最终却控制不住,扁了扁嘴,眼泪紧跟着掉下来。

她想起冯梦书不喜欢人哭,眼泪落到半途又生生忍住,最终露出个扭曲诡异的表情。

冯梦书叹气:“你还是哭出来吧。”

宋湄抱着他的袖子,掩在面上,咧嘴哭得越来越大声。最后扑到冯梦书的怀里,两个人就这么立在客舍门口停步了。

阿稚和春生对视一眼,悄摸将院门关上。

-

春生躲在客舍外吹冷风。

果不其然,待屋里灭灯后,阿郎从里面推门出来。

冯梦书早就看见他苍白的脸色,问:“今日遇见鬼了?”

春生一拍大腿:“哎呦我的娘,那可比见鬼吓人多了!”

他绘声绘色地讲来龙去脉讲清楚,想起当时古怪,还是忍不住打哆嗦:“那马车的外饰,怎么看都是寻常人家的,谁能想到里面坐着个公主!”

还有那马夫:“奴与他说话他一句不应,一直握着缰绳。险让人以为,还要蓄势再撞一次!”

春生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不会往夸张了讲,冯梦书并不怀疑他的可信度。

只是公主……公主怎么会在青云寺呢?

华容公主喜奢华,向来出行招摇。而且这个时候,华容公主与驸马韩孟修情意正浓,应在宫中,厮混。

怎么都不该在青云寺。

待他折身回房,躺到床上,身旁扑过来一个温软的身躯,宋湄竟还没睡。

宋湄当然是睡不着的。

她一想到明天要入宫,还有冯母那严肃无情的脸,就觉得自己要去接受改造了一样。

冯梦书费力理解了下“改造”是什么意思,细思后宽慰她:“你并未犯大错,何况确是无意,只要解释清楚,便不会有事的。明日我送你去,下值也会去接你出宫。”

在现代,那可就等于惹了总统的女儿,怎么会没事。

宋湄忧愁地叹了口气:“冯梦书啊冯梦书,你还是太年轻了。”

冯梦书:“……湄娘,我记得,今岁八月,你才满二十。”

而他已经二十有二。

无人回应他。

方才说睡不着的人,已然睡着了。

浓黑的夜里,冯梦书深长地叹了口气。

-

翌日一早,宋湄一步三回头,与冯梦书分别。

一路上她不敢多看,只盯紧脚下的路,跟在引路嬷嬷的身后。不知走了许久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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