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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今夕(六)

宋时微话音刚落,两人视线交织。江淮直瞳孔骤缩,身体明显一怔。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望向宋时微的眼神变得复杂难辨。

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宋时微却什么都明白了。其实她早该猜到的,若非如此,他怎会让母亲待在京都。母亲这般正直,怎会听闻允许自己的儿子成为奸臣。

她眼眶湿润,泪水在眼角摇曳。晶莹剔透,摇摇欲坠。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声音变得酸涩而微弱:

“为什么?”

江淮直沉默几秒后回答:“人活一世,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做便做了。”

她低下头,眼泪终于在此刻决堤,如泉水般涌出,宋时微怎么也收不住。一颗颗泪珠顺着她的脸颊留下,如同她内心的苦痛,无法止住。

“江淮直,值得吗?”

宋时微声音沙哑,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抽泣声。

江淮直不懂她为何情绪波动如此之大,但还是一只手扶住她,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和宋时微不同,他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就像是在诉说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你不必如此,江都一案,每一个选择都是我心甘情愿。一切后果都在我意料之中,我挺好的。”

明明是宽慰的话,可是宋时微越听眼泪越发止不住。哭到无力,只能拉住江淮直的衣袖,整个人借力在江淮直身上才没有倒下。

他说他挺好的。

多么可笑的一句话。

江淮直,近百年来最年轻的状元郎。满腹经纶,风采卓然。本应踏着青云梯,一路扶摇直上,当真如她取名时的那般愿景一样。

既像淮水般滔滔不绝,细润万物;又心怀丘壑,往后人生登高望远,前程似锦。

如今却满身污名,孑然一身。落得个被世人唾弃,师友离心,君主利用的境地。可偏偏他还对宋时微这个罪魁祸首说,他挺好的。

宋时微拭去脸颊上的眼泪,声音哽咽得断断续续:“江淮直,你可知,你本应有大好人生。”

江淮直听到后却忽地笑了:“我一举一动,皆是心中所愿。人活一世,当为自己而活。这不是你自己说的话吗,怎地现在却不记得了?”

宋时微抬头,对上江淮直笑意盈盈的目光,只觉心如刀割。她慌乱地错开目光,一时不敢看江淮直。

“你为何觉得,昭仁长公主就是被冤枉的?”

江淮直沉吟片刻,然后答道:“我状元及第后的第二天,便托了很多关系拿到了所有有关昭仁长公主的书卷。里面有案卷,也有史书。”

他看向宋时微,郑重道:“阿棠,文字是不会骗人的。”

宋时微错愕地看向江淮直,一时分不清是因为那句‘阿棠’,还是因为那句‘文字是不会骗人的’。她见江淮直眼中闪烁的光芒,那是一种读书人眼中常见的赤忱的光亮。

发自肺腑的一番话,令她心跳漏了一拍。

他继续道:“哪怕案宗中她如何作恶多端,证据多么确凿。可是我却依旧能从史书中看到她,一个活生生的她。若是母亲的话我还有几分存疑,但是看完那些书卷后,便半分都没有了。我相信我自己的心,也相信她。”

“我因她而生,亦愿为她而死。”

一句话听得宋时微心中的防线轰然坍塌,她难以描述自己内心的震撼。江淮直看着宋时微炽热的目光,他偏开头。错开了她的视线,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正欲开口说点什么错开话题,就只感觉一抹温热环抱住了自己。他整个人僵住,缓缓低头,只看见宋时微的正紧紧地抱住自己。

宋时微从小到大,有很多人为她鞍前马后。那些人有的是因为她的身份,有的是因为她的能力,有的是因为她的才貌。而江淮直,却只单纯的因为史书中那寥寥几篇文字。

他说信她,于是毫无保留。

她只是偶然救了他,他却说他因自己而生,亦愿为自己而死。

“何其荒谬,我的血亲、夫君都想置我于死地,为他们开路。而在我死后的第二十年,居然有一位我从未谋面的年轻文官。翻着关于我的史书,看着关于我的卷宗。呕心沥血,只为替我翻案。”

宋时微看着他,忍不住一把抱住了他。她贴在他的怀中,眼泪无声留下。

江淮直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打得措手不及,身躯在感知到宋时微的存在时瞬间僵住。双手抬起,顿在半空中。

察觉到怀中微微颤抖的肩膀,江淮直回抱住了她,继续像刚刚那般轻拍她的后背。

不知哭了多久,宋时微才止住眼泪。等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还在江淮直怀中。一种后知后觉的羞赧涌现,她不自然的从江淮直的怀中站好,不再依靠在他怀中。然后生硬的转移话题:

“该用膳了。”

江淮直宠溺的笑了笑,也不拆穿:“好,走吧。”

念春已经布好了晚膳,抬眼见两人走来连忙上前。

“大人,小姐你们可算来了,晚点这饭菜都要凉了。”

宋时微答道:“有点事耽误了。”

念春没说话,只是盯着宋时微眼睛看,看了几秒后问道:“小姐眼睛怎么肿了,可是哭过了?”

话音刚落,一旁的阿雾连忙上前查看,然后还一脸提防的看向江淮直。

宋时微笑了笑:“只是最近眼睛用多了,有点累。”

这些时日宋时微确实日日都在房间里待上许久,阿雾不疑有他,只是劝道:“小姐万不可再这样了。”

江淮直就在一旁听着几人的对话,不插话,却也不先走。两人几乎同时走到饭桌前,江淮直先念春一步替她将凳子摆好。宋时微道了声“多谢”,自然地坐下了。

许是刚刚哭过,宋时微胃口很好,饭量都比往常多一些。吃完饭后,江淮直便回到了文思居。宋时微想将自己这些时日对修法一案的想法和江淮直谈一谈,下午的时候她就已经整理成册。

她带着东西来到文思居,江淮直见她来了也不似之前那般惊奇。自从春风坊一案后,宋时微来文思居早已经是家常便饭,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江淮直放下手中的笔,开口问道:“怎么了?”

宋时微没着急回答,只是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江淮直接过,打开看的第一眼就顿住。然后又猛地抬头看向宋时微,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这是?”明明在看到的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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