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东升,霞光洒落山涧,穿透朦胧的云雾,照在一行前行的贪狼军身上。银灰色的铁甲,整齐有序,循循穿过阿尔赤一族让出的山道,马蹄阵阵,踏起粉尘,旌旗高扬,军队犹似一把利刃,刺向阴山以北的突厥王朝。
临别之际,长鸢依依不舍。
她与萧子新立于半山腰,望着脚下整齐的队伍,两两握着手,相互对望。
山腰风紧,扯起他的披挂,鲜红的披帛在风中自由地摇荡,猎猎作响。
那一双凤眸也被风吹得闪烁着泪光,但他极少哭泣,犹如她,她亦没什么眼泪。
须臾,少年自斜坡小道寻来,见了二人模样,欲言又止,最终恭敬朝萧起行了个礼,轻声叫了他一句将军。
她知道,不能再耽搁了。
随她先一步撒开了他的手,垂下眼眸来:“你该去了。”
萧子新手中一空,虚抓了抓,手指攥紧成一个拳头,尴尬咳了一声:“贪狼军都安全通过了。”
羽飞不动声色回道:“是,将军。”
虽有不舍,萧起还是收起了流连的目光,对着她道:“路上小心。”
长鸢点头:“等你凯旋。”
说罢,挥袖告别,转身与羽飞一道沿着山崖下面去了。
不知怎么的,转头的一瞬间,一阵微风刺来,刺入眼中,她只觉得眼睛滚烫,鼻头一酸,内心似被小刀扎了一下,眼泪便不受控制地落下。
她又想起了儿时她与外祖母分别时的场景,那种刀绞般的疼痛至今记忆犹新。
仔细想来,都是前世的事情了。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受离别之苦,不会再有那样的感觉,也不会再有眼泪。
可惜她错了。
这一次的苦楚,要比之前和外祖父母分别还要痛千倍,万倍。
她不敢哭出声,也不敢回头,只埋头往前行进。
在她身后,萧子新亦泣不成声。
长鸢与羽飞往南行了数日,眼看就要到长安城,她便嘱意羽飞不必护送,她已经到了平安地界,自己回城便好。
羽飞本就嘴拙,说她不过,又犟她不过,三番争执之后,他嘟囔着回答:“那好吧、夫人你、千万小心。”
长鸢策马一路南下,又行数十里,见道路两旁沃野千里,微风一拂,稻穗宛若波浪此消彼长,天空的白云也一朵朵散开,空气中飘浮着麦浪的气息。
她心下舒畅,又响起马鞭,跑快了些。
黄昏时刻,她御马来到城门之外,远远见长安城被笼罩在一片血色的夕阳之下。
好怪,长鸢纳罕,从未见过这样红的夕阳。
她心中有几分怀疑,只勒马缓缓前行,只觉得越走越热,脸上出了微汗,她将脖颈上的围脖松了松,抬手才是额头汗珠。
走到近处,才见城门口无官兵阻拦,她便觉得不对劲,迅速奔入了城中。
刚一入城,只觉一股热气犹如海浪朝她袭来,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声音,她下意识用手一挡,才看见眼前的一排房屋在熊熊火光中燃烧着,火舌舔舐着砖瓦,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有大片大片的城墙倾倒,木头重重坠落,险些砸在她头上,长鸢迅速闪躲,纵马跟着火龙蔓延的方向去了。
街上空无一人,她行了数百步,才见前方有人纳罕的声音。
浓烟滚滚下,只见一行数十来人手里扛着行李朝她的方向奔来。
长鸢立即翻身下马,上前询问。
原来长安城已经被突厥攻破了,突厥人一来便在城内肆意打砸烧抢,城内的百姓早就逃到乡下去了,城内的护卫人手不足,不足以保护百姓,所以全部都调去保护太极宫了。
“夫人,你也快逃吧。”
那些人说着,劝了她一句,便不再多言,抱着包裹往城外的方向去了。
她先是愣在原地,又想起来什么,突厥怎么会攻破长安?突厥的军马都没有攻破阴山,怎么可能攻破长安?
心中有所怀疑,但又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眼下,她更关心父母兄嫂的安危。长安城被攻破,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长鸢心系父母兄嫂安危,不顾百姓劝诫,独自一人朝家的方向奔去。
越到家的方向,火势越来越小,一路上又遇见三两个人逃亡,从他们口中得知,突厥的首领与赵烨谈判,一日不交出太极宫,他们便烧毁一条街。
太极宫的护卫虽有组织过不小规模的抵抗,但是都没有将突厥人一网打尽,并且,长安城也有不少地痞流氓闲来无事,又自己组成农民叛军,趁着乱世,作奸作恶,专门打杂烧抢大户人家,想要从突厥人的口里分一杯羹。
夜幕降临,长鸢行至暗巷,黑夜宛如一块玄色幕布笼罩下来,遮住了她的视线,马蹄声迅疾而猛烈地敲击在青石地板上,猛地一阵嘶鸣,它撂起前蹄,带着她往上一震。
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的场景,她便听见暗巷的另一端传来巡视的声音:“是谁。”
不知道是谁,长鸢快速下了马,将马引至暗黑的小屋,借着斑驳的墙壁光影,朝那边看去。
见一群衣着突厥服饰的高大男人聚在一起,手里拿着弯刀,举着火把,弓着腰正在四处搜寻,些是听见方才她纵马的声音,一行人正朝她的方向赶来。
她的瞳孔在火光的照耀下渐渐放大,刹时间,冷汗淋漓。
长鸢紧贴着墙壁,滚烫的后背抵在冰冷石壁上,浑身绷紧,暗叹冷静,冷静。
又想到他们一行数十来人,若是发现了她,定要叫她不得好死。
她紧贴墙壁,将脸颊藏在阴影中,一束光正好透过窗户落在她长睫上,高大的男人影子也投射进来,他似乎对着里边,张望了几眼。
长鸢手心满是冷汗,洇湿了手中的缰绳,她垂眸看去,顺着发毛蜿蜒的缰绳,一路往上,看见一双铜铃般的双眼。
火光在它瞳孔中倒映着,它眨了眨眼,轻轻扯了扯缰绳,像是在示意什么。
须臾,马挣脱了她的手,朝巷子的另一端跑了出去,一声响亮的嘶鸣在不远处响起,那群突厥人也跟了上去。
长鸢贴在墙壁上,过了许久,直到耳边没有了声音,直到眼前重新恢复黑暗,她才长长舒一口气。
调整好心绪,她重新整装上路,她渐渐适应了黑暗,便循着家的方向,慢慢摸索着前行。
不过刚行了数十步,忽然见前面亮起一阵火光,长鸢刚想要逃,但见巷子口跳出来一个衣着突厥服饰的莽汉,他生得人高马大,就像一道阴影,将她娇小的身影完全笼罩住。
长鸢喝的一声,双脚立住,仰头望着他。
那人也一脸惊讶望着她,他见她不动,将火把往前举了一些,照亮她的面容,忽地笑出了声音:“嘿,是你。”
这声音十分熟悉,倒像是在哪里见过。
她猛地抬头,借着火光,看见一双猥琐的眼对着她上下打量。
这人竟不是什么突厥人,而是冯宝英!
冯宝英不是跟着他父亲落狱,已经被发配充军了吗?怎么的会在这……。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束光,将她方才还想不明白的事情忽然想明白了。
原来肆意扰乱长安的不是所谓的突厥人,而是冯玉业、冯宝英一行人所假扮的!
长鸢回应过来,已经无所躲避,那冯宝英也大言不惭,一副你终于落在我手上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的表情:“苏夫人,别来无恙啊。”
长鸢打了个冷噤,从前没有杀他,真是给自己留祸患。
她稳住不动,只说道:“你要什么?”
他嘿嘿一笑,朝她上下打量。
受够了流放和牢狱之灾的他现如今很缺银钱,便说道:“要钱,人也要。”
她惊到:“你想□□我?”
“□□?说得太恶心了,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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