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啊。”
精致的猫眼眯了一瞬,她仰起细颈看向山门。
“和尚的家里竟然有女人,我还真没听说过这种事。”
慕容女士轻声嗤笑,觉得对方的借口过于滥俗。
“有还是没有?”莫昭以问句还击,“您自己转一圈就知道了。”
话里藏着芒刺,听起来太不舒服。等他们走入山门,宁蓁拨开矮树迈过草丛,继续杵着笤帚扫地。
莫昭早晚会打电话,但时间比预想的晚。也许他们先碰见小唯,他用事实证明了福缘寺的确有女性义工。宁蓁不想和他在寺里见面,于是拖拖拉拉干活儿,从下扫到上,再从上扫下去,心里默念着“诸法空相,不生不灭”。
同一条长长的石阶,她感觉下来要比上去更难。
最后,莫昭在最初那级阶梯找到她。宁蓁看见他远远往下走,墨蓝的一片,他背后,阴沉的云里掺了尘土,漫天灰黄。
“半天找不到你,躲在这儿干什么呢。”
莫昭站在她眼前。宁蓁楞楞盯着他的西装,左右襟的细格纹能对齐,严丝合缝。然后又想:沙尘天快要来了。
“我不是你的女朋友。”
他挑了下左眉:“原来如此,在这儿方便偷听我们说话。”
对于偷听两个字,宁蓁不置可否。
“扯平了,你也在监视我。”
“不如你先翻翻字典,看看‘监视’的含义。”
她始终低着头,视线往下坠,掉到石阶磨得锋利的边缘。
“……”
看她不吱声,莫昭无奈苦笑:“至少,曾经是我的女朋友,这句话没错吧。”
宁蓁抿了一下嘴唇,齿侧的黏膜溃疡沙沙地疼。
是啊,这个名号她倒记得真真切切。
记忆在翻涌,连带着潮湿的旧事。
被注视的那段时间,她整天神思恍惚地做梦,把别人的视线归咎于赞美和幻觉,直到在曲折的羊肠小道里被泼成水淋淋的落汤鸡。
哗——
第一个水球擦过宁蓁的裙摆摔到地上炸开。
她怔在原地,还天真地以为谁在跟她闹着玩。
是玩笑么,还是给朋友准备了生日惊喜却认错了人呢?
紧接着第二个水球砸中她的腰,气球轰然爆裂,冷水浸透浅白的上衣,滴滴答答往下流。
这是在干什么?
宁蓁转身,喉咙却哽咽,挤不出半点声音,仿佛冻结在深秋萧瑟的风中。
“你,就是你!”
路灯半明半暗,灌木后站着一名陌生女孩,掏出灌满冰水的气球冲宁蓁砸,起初软糯糯的,跌跌撞撞的,自从某个球重重击中胸口让宁蓁退了两步,她就疯了似的,胳膊不费力气似的,好像砸在嘉年华的游艺机上,最后宁蓁还要张开嘴巴给她吐出奖品。
“你妈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被包养的拜金女!”
她的吼声像撕裂的帛。
宁蓁用帆布包挡着,只够遮住脸和胸前。教材湿了,笔记本电脑湿了,后来连内衣都浸湿了,冰水顺着大腿渗入脚踝,浑身上下没有哪里再是干燥的。
灌水的气球沉得如同拳头,那个人跟踪她半个学期,终于一拳拳地扔了过来。宁蓁借路灯看见小路盛满破碎的气球,彩色碎片浸在水迹里,红的绿的紫的蓝的——是梦啊,做梦才有这样缤纷的颜色。
意识飞得遥远。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儿?在演戏吗?她是谁?我身上长了腿,可是为什么控制不了?
我……?
“我”又是谁……
当宁蓁缓过神,决定做出一些反应时,手机已经爬满水渍。衣领和袖口潮湿漫溢,秋风刺骨地吹,每一滴水都与风摩擦出蛇信子般的嘶嘶声,阻挠她向莫昭求救。
沾了水的屏幕自动往下滑,和做梦的时候一样,怎么拨都拨不出那个正确号码。
深秋,枯叶离枝的夜,宁蓁望着那个伤害她的陌生人,望着她提起塑料水桶,失魂落魄地离开。
莫昭第二天才得知这次遭遇。
他一向成熟稳重,当年,宁蓁认为成熟的标志就是管理好自己的情绪。那一晚她拖着淋淋漓漓的水渍回了寝室,吓得室友们大呼小叫,相比之下,莫昭显得相当内敛,他的愤怒不写在脸上,而是承诺要彻底肃清这件事。
纸包不住火。她首先瞒不过室友,其次瞒不过金融系的学生,刺激的八卦从她们寝室散播到经济学院,甚至蔓延到学校的论坛和表白墙。
“哎,好像是经三班的女生干的。”
“为什么啊?”
“也是听见有人传啦,说她们同学笑她傻,拱几句火,她还真去干了。”
室友们窝在各自的椅子里分享情报。再后来免不了流言蜚语,众人口口相传——“当事人是被包养的女大,经常被豪车接走,泼水女矫正校园风气,实乃正义使者”。
其实宁蓁不以为意。
因为传闻不是真的,就连室友都知道莫昭已经很久没开车接过她了。交往之初,他送过一些礼物,包、裙子、项链,每个精美的盒子都闪闪发光,里面装着她十个月以上的生活费。宁蓁一件也没有收,她不想要这些,而且根本还不起。
闹剧发酵了一段日子,她没有跳出来澄清。又过了几天,同班同学伸出了援手。尽管他们和宁蓁算不上十分熟悉,聊天也仅限于选了什么课,今天中午吃什么。但他们相信眼见为实:宁蓁从来都没背过奢侈品包,看起来不懂得用美貌和身体交换资源。支持者打算“还原事实真相”,在校论坛中口诛笔伐,一石激起千层浪,于是,两个人的矛盾终于转化为文院和经院的论辩大战。
一周后,莫昭来了。在那之前宁蓁像块冰雕,他来以后,她终于有点融化的迹象。
麻木的思绪开始运转。她想了解对方伤害自己的动机,为什么来自经济学系,难道仅仅出于拜金的传闻。
莫昭替她约见了校领导和肇事者。会议长达四小时,宁蓁在楼道里整整等了四小时。最后,太阳下山了,大门打开,里面飘出游刃有余的笑语。那个女生漫无目的地走过来,披着密不透风的疲惫,和她夜晚提着水桶离开时一模一样。
“现在我要退学了。”
她嗓子哑了。
“你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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