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正式研究课表,五人才发现齐思明的竭力劝退、欲言又止是因为什么——这课表上,至少有一半课程的任课老师都是空着的。
“难道,我们一大半时间都要上自习吗?”李韫仪迟疑地问。
这就等同于让他们自学剩下的课。
即使附中主张学生自主学习,那也不该是这个自主法儿。
周池月初初看到这张表,面色也不由变得凝重。
“仔细观察,倒也不至于太过悲观。现在有固定授课老师的三门科目是语文、英语、化学,我们只要想办法解决剩下三门高考科目的授课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林嘉在冷静地站出来分析局面,“物理方面,如果大家信任我,那我先当这个老师。”
林嘉在从小接触物理,初中开始竞赛,高中更是因为这个间接有了进入少年班的资格。
单说水平的话,学校里的老师不一定有他厉害。他缺的只是教学经验。
不过零班人少,教学自然也和普通班级不同,经验也不能拿来照搬照抄。
“我同意。”周池月率先举手赞成,她说,“你敢讲,我就敢听。当然我也是会质疑的哦。”
照目前这个情况,没有人会不同意。陆岑风一直是不置可否的态度,李韫仪坚定站在周池月这边,徐天宇觉得什么都有道理。
“政治……”周池月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眉眼弯弯,“同样,如果大家信任我,我也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信任,是组建一个集体的必要条件。显而易见,他们拥有这个地基。
“那暂且只剩下了数学。”林嘉在眉头提了提,也认为有点难办,“这可能对于普通学生来说是最拉分的科目,不能太儿戏。”
还没有商量出一个合适的解决措施,早读下课铃打了,大课间的进场曲响彻整座校园。
“今天先按这个课表来,我会想到办法的。”周池月站起来,头往门外歪了歪示意,“那我们先下楼去操场?”
四楼楼梯侧的就是一班,排好了队正对着五楼翘首以盼。
他们也很好奇,“月神”宁愿放弃一班也要去的新班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下来了,下来了!”有人小声地喊。
交头接耳的数不胜数。
打头的正是周池月和林嘉在。
“第三个那女生是谁啊?”
“没见过,应该是无名小卒。”
“后面那个不是体特吗?遇到过他在操场训练。”
“陆岑风也过去了??啊这,难道他觉得那里很好搞事情混日子吗?”
“这个班……”众人一脸失望,却又忍不住那点高高在上的沾沾自喜,唏嘘地下了判断,“三无产品啊。”
“是啊,招的都是些什么人呐。”
“我看月神近墨者黑,下次考试可能第一不保,怎么这么想不开?”
牛鬼蛇神。
他们是这么评价的。
升旗仪式,零班在操场只占了一个小角的位置,边树在上面做国旗下讲话,下面窃窃私语地讨论着。
周池月扭头小声说:“换个位置,我到后面去。”她连换了几次,最后站在了一列的倒数第二个。
九月的日头依旧毒辣,那国旗下讲话很平,全程鸡汤式口号,听得人昏昏欲睡,可偏偏又被炽热的阳光强制唤醒,令人叫苦不迭。
周池月眯着眼睛回头和最后的陆岑风耳语:“待会儿自习,你跟我偷偷出去一趟。”
“干什么?”他伸手懒散地挡了挡太阳。
“去了就知道了。”
陆岑风瞧了瞧她跳跃着金光的脸颊,暗自哼了一声,心说又来了。
“不去。”他回。
“行,知道了。”周池月笑,“那说好啦,你待会儿回班别睡。”
陆岑风:“……”你是不是没听懂我在说什么。
可能是他质疑的表情太过直白,周池月就勉为其难地跟他解释了一下。
“你的话都得反过来听,我懂的。”周池月不给他留面子地拆穿,“说不来零班,结果最终还是来了;总是冷着语气哼、哼、哼!好像谁都和你无关的样子,结果替陌生人出头导致自己背上处分,结果担心我挨罚、不惜暴露自己装学渣的事情也要替我写卷子……”
“谁担心你了?”陆岑风嗤了一声,不以为然地想,这兔子真是自作多情。
周池月心说这难道是这件事的重点吗,你应什么激?算了,不管了。
她难耐地顶着阳光仰头说:“好吧,就算不是因为担心,但你做了就是做了,这总不能否认吧?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你口不应心。”
怕他觉得“打脸”“真香”等词有损形象,在嘴边转过一圈后,她特地换成了听起来高级一点的成语。
陆岑风语塞,跟她对视了一眼,又立即把视线投向了脚底下踩的人工绿皮。
“而且,你也没必要在学校睡了吧?”周池月皱了皱眉,抬手抹了下快滴到眼睛里面的汗珠,“我不知道你隐藏实力是为了给谁看,但应该有自己的理由。以前人多口杂,你怕被揭穿,天天睡也就算了。但现在只有我们五个,好像没什么必要。”
陆岑风:“……”
你话说完了,我说什么。
但她还没说完:“你每天晚上几点睡?我想,即使有天赋,但缺少努力也远远不够。照你做卷子的水平,你一定私下补足了白天没听的内容吧?至少到凌晨,或者是干脆一夜不睡。这样的话,你天天在学校不醒,倒也说得通。”
陆岑风收紧手指,抬头瞧了眼,看到她正把落在脖颈处的马尾拨到脑后,大概是因为太热了。
他心一动,想着,你干脆去当高中生女侦探得了。
“现在,你不用这样日夜颠倒了。我们一起努力吧。”周池月用手扇了扇,“哎,顺便,我看你这自学能力堪称顶级,不如把方法传授给……”
陆岑风撇头“啧”了一声,抱臂散漫站着:“后面去。”
周池月正滔滔不绝,忽地听到他一声吩咐,下意识先愣住:“啊?”
“快点儿。”他往后歪了歪头,示意着催促。
周池月一头雾水地换到了队伍的最后。
陆岑风站她前面,大概只有20厘米的距离。此时阳光斜射过来,因为他身高的缘故,在他身后投落了一块很长很宽的阴影。
周池月站在那块阴影里,暴晒消失、刺眼感减弱、热度骤降,好像一瞬间踏入了空调房。
身高差,还可以这么用?
她大为受教,正想说点什么,只听得陆岑风头也不扭,淡淡说:“我不喜欢站最后。”
周池月茫然:“……”
我没来之前,你不一直都站最后吗?
蓝天澄澈,零星几朵云各自散开,脚底下的阴影区域不断变换着形状,像是在偷偷告诉她,主人时时刻刻的心情变化。
少年削薄的脊背上落着斑驳光影,如同白色的校服下蛰伏着未成形的蝶翼。
周池月蓦然摇摇头,掀起嘴角笑了笑。
都说了,他的话得反着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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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去教你们班的政治?”
陈以慧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对这两个突然找过来的学生,感到非常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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