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午饭有徐素湘特意吩咐厨房做的红烧猪肘,她坐在桌前给红菱和翠竹一人分了一只,随后不顾形象地撩起袖子拿起一只咬上一口,那一瞬间脑子里涌现出来的是花大婶家偶尔溢出来的肉香,远远的隔着巷子就能让人咽口水。
花大婶的男人是个屠户,有时候生意不好猪肉卖不完总会留下些边角料,猪蹄、猪肘、猪下水这一类是最有概率剩下的,每当这个时候花大婶就会用自家秘方把这些肉处理了,也不知道她往里面放了什么,一点肉腥味都不见,只有浓郁诱人的厚重香气。
徐素湘小时候总被这个味道馋哭,她娘就会去山上拣些蘑菇回来,或是买上一块豆腐,尽量把它们做成肉的形状和味道来哄骗她吃饭,徐素湘嘴巴刁钻,吃出来不是肉,却也舍不得吐掉,只是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娘。
她娘就会哄她说:“乖,我们少吃一顿肉就能省下钱来给学堂买纸笔,你想要有纸笔写字还是想吃肉呀?”
“吃肉!”徐素湘最讨厌写字了。
她娘就伸着手指点她额头:“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大馋丫头!”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徐素湘现在已经能随时吃上肉了,但还是会被记忆里那道吃不上的红烧猪肘引诱,时常感觉胃里空虚。
也许,她怀念的,从来都不止是一只红烧猪肘……
午饭之后,徐素湘命红菱检查了一遍明日要带的礼物,又命翠竹安排好明日出行的车马人手,她不知道哥哥这次回京赴任有没有事先赁下宅子,未免到时忙乱,又让人把西跨院北面原先空着的院子给收拾了出来。
待一切安排妥当,她也有些撑不住了,命人褪去外衣卸了钗环,懒懒躺进被窝,红菱和翠竹不敢打扰,都自觉退了出去。
徐素湘困得眼睛半阖,即将睡着之际又想起花小蕊要回房陵开学堂的事来,如今她手中有银票,钱是不必担心的了,但就怕花小蕊当夫子,县里会有人欺她年轻又是女孩儿,不愿服她。
思来想去,还是得把她交给母亲再培养一番才好。
当年薛氏能让整个房陵县的百姓服气,还是因为她出身名门自幼饱读诗书,虽为女子,腹中锦绣却丝毫不输男儿,写的文章就连宋县令都赞不绝口,直言她若是男儿定有蟾宫折桂的本事。
兼之她原就在京城当着尚书夫人,即便一朝被流放,身上多年来养成的气度也足以令乡野百姓们臣服,对她无论如何也怠慢不起来。
但花小蕊不同,她既无出身,也无威严,能力也不足以让人信服,加上县里人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很难对她这样一个小丫头尊重起来。
徐素湘觉得,人身上缺什么就得补什么,没有出身她就给她补个出身,到时收她为义妹,让她成为侯夫人的金兰姐妹,也足以镇住县里同乡了。没有足够的能力,那就求母亲培养她一段时间,若母亲不肯,还可重金延请一位名师来教她,如此,师出名门,她在房陵也就不会被人挑剔指摘了。
至于气度和威严,那不是一朝一夕能养成的,且急不得。
想着想着,她忽然开始畅想花小蕊回到房陵重新把灵蕴学堂开起来的画面,那时的房陵又会像从前一样,孩子们闲时读书,忙时下田,把读书声带到广阔的田野间,马路旁……
要是,要是她也能回去……
——不,她回不去了。
即便回了房陵,她也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快活。
徐素湘翻了个身,幽幽一叹。
这叹息声进入耳中,令她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不禁望着头顶青碧纱帐思索起来,似乎,自从她嫁进侯府,叹气的时候就格外多?
以前的她是从不唉声叹气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染上了这个毛病。
“……那侯夫人于家中忧思成疾,险些香消玉殒,委实可怜!”
“侯府之中既无父母,那侯夫人膝下亦无孩儿,武安侯一倒,偌大的侯府就如大厦倾颓……”
说书先生的判词又响起在她耳边。
难道自己真要如他所说,“香消玉殒”才是结局?
“简直是放屁——”
花小蕊那一声怒骂,瞬间将耳边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徐素湘想起她说的那些话,豁然开朗的感觉再次袭来。
是了,都是放屁!她不是才在裴放面前说了要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吗?
今日就是一个新的开始。
明日、后日,往后的每一日,她都要随心自在地活着。
徐素湘摊开身体,把自己摆成了一个“大”字,她此刻觉得浑身轻松,两条腿如游弋水中摆动了两下,云被柔软随之泛起波涛,有欢快的声音从她牵起的嘴角逸出。
笑声如铃。
院子里在花树下躲懒打瞌睡的小丫头被笑声惊醒,茫然看向屋中,猜测定是夫人午睡梦呓了。
红菱原也在躲懒,哪知迷迷糊糊之际猛然想起自己少放了一件夫人要送给嫡母的徽墨,忙抖擞精神起来重新去安排。
在库房把礼物都装好,她又重新数了两遍,确认再无遗漏了,这才慢慢悠悠地往回走,还顺便绕了个路,去逗荷花池里的锦鲤。
细碎的糕饼屑从她指尖漏下,引得无数锦鲤争食,她正看得入神,背后忽然冒出个人来吓了她一跳。
“红菱姐姐。”来人笑着唤了她一声。
红菱吓得一抖,手上的糕饼瞬间一股脑全扔进了池子里,她捂着胸口转身,也没看清是谁,兜头骂道:“你要吓唬谁?!姑奶奶要是跌水里了绝饶不了你个小兔崽子!”
路明忙堆着笑脸讨饶:“我真不是故意的,姐姐你就饶过我吧。”
红菱打量他一眼,觉得他面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你是上次夫人派你去宫里打探的那个,叫……路明?”
“姐姐还记得我?”路明才十五岁,一脸的稚嫩,笑起来露出两颗大门牙来。
红菱拿着帕子擦了擦手,奇道:“你找我做什么?”
路明便老实答道:“不是我找姐姐,我不过替人跑个腿,是青松哥哥让我来找姐姐的。”
青松?
红菱虽时常和他打照面,但两人各为其主,实在想不起来和这人有什么可说的。
“他让你来找我,是为什么事?”
路明摇头道:“青松哥哥没交代,只说他在洗墨庵穿堂前恭候姐姐。”
红菱揣着疑惑一路去了洗墨庵,到了门前,果然看见青松候在穿堂口。
见到她来,青松上前作揖,红菱回了一礼,问他:“路明说,你找我?”
青松常年跟着裴放身边,身上气质和其他小厮不大一样,看着沉稳还心思深,颇肖其主。
他道:“没什么大事,今日红菱姑娘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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