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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番外之四:晴日宴君情

息园三坊的柜台上,常年放着老字号抓鬼姐的小纸片。以逢焉城为中心,抓鬼姐的名声逐渐传遍了十里八乡。

这天夜里,苍名正在息园三坊跟希声、无律和魏羌喝酒,忽然听见有人急匆匆叩门。

来者是逢焉城一处大宅里的老家丁,一进门就要找抓鬼姐,说宅子里闹了大鬼,急需道长前去捉拿,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苍名一听有难抓的鬼,本就已经兴奋不已,又听说宅子主人愿意开出黄金十两的报酬,更是一口就答应下来。有了这笔钱,就能立刻向妖王偿还一部分铜铎山的欠债了。归根结底,虽说欠债的是无律,但苍名当日毕竟插手料理了此事,因此也一直帮着无律还债。

家丁一听说苍名女道长愿意出山,顿时长舒一口气,将宅中之鬼的来龙去脉向几人细细道来。

原来这大宅已经空置了将近十年,宅子主人举家南迁,只留下这位老家丁带着几个小厮看房子。这些年来一直相安无事,直到最近,宅子里突然闹了鬼,时常有灵异之事发生。

守夜的小厮被接二连三吓病了,这家主人从书信里得知自己的老宅成了鬼宅,急忙命老家丁重金捉鬼。老家丁请来过数位道士,可是非但没有抓出鬼,反而把几个道士也吓病了。

因为实在没人愿意来这宅子里当差,老家丁今晚只得亲自打更。岂料刚一点上蜡烛,就觉得有人往自己后脖子里吹风,一转过头去,又听见屋子四个角同时响起脚步声……

讲到这里,老家丁难掩神色惊恐,直说这鬼果然名不虚传!于是自己再也待不下去,一跳三尺,夺门而出,一路摸爬滚打地来到了息园三坊。

苍名听完,又细问道:“那几个吓病的小厮,可曾看到或听到什么?”

老家丁想了想,说:“几个人都吓得发热说胡话,倒也问不出他们所见所闻,几人都哭得不成调了,像野猫野狗呜咽一般。”

跟希声等人交待了几句,苍名便即刻赶往闹鬼宅院了。老家丁说什么也不敢回去,当夜就宿在息园三坊的一间客房,把无律高兴得合不拢嘴。

按照老家丁画的路线,苍名很容易就找到了这座位于两条大街交汇处的宅子。高墙隔开了一片天地,墙内种着参天大树,一走进去顿时凉气逼人,冻得苍名打了个哆嗦,自言自语道:“尚且初秋,就这么阴森寒冷,果然藏了鬼。”

车马声和人语声都留在了墙外。黑灯瞎火中,苍名点亮火折子,一边留意着四周,一边向屋子里慢慢走去。一路上无事发生,宅院是空旷了一些,看起来却并无异常。

苍名小心地踏入正厅,接着沿回廊一间一间巡察着内室。整座房子一片漆黑,手里的火折子散发出的光亮,隐约照出了高高低低的影子,那都是柜子和书橱的影子,此时在半明半暗之中,却好似一圈活物般盯着苍名。

走完了所有屋子,这鬼还是没有现身,恐怕是看她体壮而气盛,又是个生面孔,不敢轻举妄动。苍名计上心来,随意往床上一倒,口中念叨着:“打更第一天,诸事太平,诸事太平……老爷说要记得浇花,记得巡夜,不能忘,不能忘……”

如此念叨了半天,将一个新来的女小厮的形象表演得活灵活现,苍名自己都差点信了。时辰已到了后半夜,院落中静得人发毛。苍名静静躺在床上,忽然床帘乱飘起来,阴风穿堂而过,房门外有什么东西在沙沙作响。

苍名屏住呼吸,蹑手蹑脚下了床,一步一步朝着门口走去。将手按在门板上,苍名定了定心神,吱呀一声推开房门。

借着火折子的光向两边看看,回廊上连个人影也无,却不知从哪里传来凄惨的哭声,听得苍名心头一颤,后背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一手抽出冰刃,不动声色地向哭声的方向走去,四周影影绰绰的树木山石,都像在摇动一般,定睛看去又是静止的。

那发出哭声的东西好似在引诱苍名,边哭边在院落中徘徊游荡。苍名循着声音七拐八拐,很快就在这漆黑的深宅大院里迷了路,不禁心里暗暗叫苦,只觉得若是未辞在这里就好了。

跟到一处池塘边,哭声忽然消失了。苍名耐心已然耗尽,不待对方露出真面目,便一手扬出了燃爆黄符、现形黄符和定身黄符。三张符纸飘飘扬扬上了天,随即便被挥出的剑气一冲,霎时间一起炸开来。

燃爆黄符炸出的火光,照亮了半边黑夜。有一瞬间,周围的假山和水面都被照得一清二楚。现形黄符与定身黄符烧成了一把碎片,随风飘得到处都是,却没有东西现形,更不要说被定住。

苍名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鬼十分狡诈,大概是故意销声匿迹,躲在角落,骗着她白白用完了三张黄符,却扑了个空。遇到这类心机鬼,就格外棘手一些,苍名架剑于身前,缓缓转着圈子,暗自希望不要将背影留给那鬼怪。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轻呼,冰冷的呵气吹到苍名脖子里,激得她大叫一声,回手刺去,却什么也没刺中。呜呜咽咽的啼哭声在身旁响了起来,火折子却恰好燃烬了。火光一灭,浓郁黑暗中的哭声十分瘆人。

苍名随手挽了几个剑花,下腰时云手开合,长剑在空中平抹过一周,随即脚踢手劈,一套剑舞绚烂生花,六角雪花法阵从天而降,覆盖了整片宅院。

那东西立刻哭得更加悲惨起来,几乎是用嗓子干嚎。法阵受到了干扰,微微波动了一下,使得苍名心头一亮。原来这鬼的武器不是别个,正是哭声。

“啼哭鬼!”苍名断喝一声,默念法诀,出剑如雨,极力将法阵收紧。啼哭鬼是极其常见的妖类,因为过于晦气,被称作鬼。此物没有固定的相貌身形,因此极难辨认。这类妖怪的共同点,就是缠着别人没完没了地啼哭,还要跟人家反反复复念叨着自己的烦恼和痛苦。若是耳根软的人,被啼哭鬼牢牢控制、最后跟着一起哭起来,就会变得不幸。

好在有六角雪花法阵当前,啼哭鬼那一套抱怨的话还没来得及念出来,就被打了回去。两方较量之中,苍名的剑稍微舞得慢了一点,那东西就立刻嘁嘁喳喳说:“我好倒霉,你帮不了我,我痛恨他们……”

苍名有心试试这鬼的套路,就一会儿舞剑飞快,一会儿又刻意慢下来。动作慢下来时,法阵也随之放宽,那啼哭鬼就立刻念它的词。如此试了几次,果然这家伙的念词只有那一套,翻来覆去地说,没有新的花样。

“哼哼。”苍名觉得这东西怪有趣的,冷冷一笑,在剑刃上一弹,越上半空,一招流风回雪,荡起湖面无数水滴。六角雪花闪出了蓝莹莹的光,只听一声怪叫,有个东西扑通一声落到了地上。

苍名重新点起火折子一看,正是啼哭鬼栽了下来。这一只长成了鸟的形状,在树丛里一躲,恐怕将院子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来。

解决了一件大事,苍名心情奇好,想立刻去告诉老家丁这件喜讯,顺便把那几个吓病的小厮也治一治。然而一抬头,苍名才意识到自己陷在院子深处,不认得出去的路,只好硬着头皮往一个方向一直走,以为能走到院墙那里,而后翻墙而出。谁知这里的小径曲折环绕,走了半天又走回到原地。

火折子又暗了下去,快要熄灭。苍名叹了一口气,准备换个方向,忽然耳边传来新的声音:“出不去了?”

“啊!”苍名原地跳着转了个身,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前却空无一物。刚要再转身,身后有双结实的手臂箍了上来,将她牢牢圈在怀中。松针和竹叶的清香传了过来。

苍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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