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陡然变得有些沉闷且尴尬，谢庭霜将视线从丝带上收回来，无视旁边那张英俊、震惊的脸，他掩嘴轻咳一声：“交易内容呢？”
“呆在你身边一年，我还有命？”
“你只需信我，绝不会让你死。”
谢庭霜不禁觉得好笑，嗓子跟冒了火似的疼，做了几次吞咽动作但还是疼的厉害，仿佛有一股邪火从体内的某个地方被点燃，他又吞了口口水，压低了嗓音：“萧凛之，腺体手术不会成功，你为什么一直不放弃？”
放弃？谈何容易？
萧凛之想起实验室里那些变成怪物的人，想起一刻钟前被自己爆体的人，想起莲禾说的那些话，预测的时间……
可怕的回想，让他头皮发麻，遍体生寒。
总有一天，谢庭霜会变成怪物，会变成逢人就吃，见肉就啃的怪物，让他放弃？
这就跟当年，谢庭霜求着他开枪，让他杀了他一样，痛苦且不可能。
他决不能让谢庭霜也成为关在隔离舱内的一员……
以南翼能源消耗程度、感染者人员增加速度以及星球跌向太阳星的时间来看，一年算多的，这是萧凛之给自己的时间，也是给谢庭霜、给南翼星最后的时间。
不管他们之间的关系恶化成什么模样，谢庭霜如何误解他，怀疑他，他都得想办法将谢庭霜牢牢地锁在身边。
目光从他后颈凸起的地方收回来，萧凛之走上前，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淡淡地开口道：“一百零九架！”
“什么？”
听萧凛之没头没脑的又说了一句，谢庭霜虽心中疑惑，但已经不想再去猜测他的想法，猜测他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是什么意思。
当谢庭霜看向空中越来越小的银色光点，他用肯定语气，喃喃地问一句：“一百零九架飞行器，一百零九个怪物？”
萧凛之沉默不语，算是默认：“往后你会经常看到这些飞行器，你会发现这个世上有许多事情并非是你眼睛看到的那样，眼见不一定为实。”
这几年他送走的感染者人数共有1732人，每一个感染者的编号、姓名他都牢记在脑海里，但往后的每一批感染者，他都会让谢庭霜亲自来送。
谢庭霜体内的燥热感越来越重，他难受的歪了下脖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睛已爬上一层诡异的红丝，他揉了揉眼睛，眼前一黑，身体晃了下：“萧凛之，我不想跟你纠结这么多，交易……交易内容呢？”
眼前的色彩在变化，谢庭霜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腺体传来火热的痛感，没等到萧凛之的回答，他猛地捂住后颈，痛苦的弯下身子，“呜……”
“谢庭霜？”
萧凛之看着眼前忽然蹲下的人心里咯噔一声，他连忙抬起谢庭霜的下巴，在看到这双血色的眼睛时还是明显一怔，“你是不是刚刚碰触到那人的血液了？”
谢庭霜不知道，他没有印象，“腺体……好疼……”
他一把攥住萧凛之的衣领，目光猩红的凶狠道：“抑制器拿掉，拿掉。”
后面两个字他是从喉咙里嘶吼出来的，没办法，太疼了，像是被火灼一样痛苦，他向伸手用力去抓，但他的手刚放到腺体上，萧凛之迅速抓住。
“不可以。”
“痛，好痛……”
腺体好像要炸了似的，铃兰信息素从插着抑制器的腺体渗透出来，淡香中隐约夹杂着一股血腥气。
萧凛之狠戾的眸子突然冷光乍盛，他一把将谢庭霜抱在怀里，低头蛮横凶狠的吻上那颤抖的双唇，唇齿交融，被咬破的嘴角满是难闻的铁锈味儿。
游隼Alpha迅速分泌着安抚信息素，让沦陷在烈火灼烧中的白化鹿Alpha得到一丝安慰、救赎，如同坠落一汪冰冷的寒潭池水，瞬间熄灭了那股邪火。
或许是这股安抚信息素太强烈，太熟悉，谢庭霜只觉某个空洞的地方好像被瞬间填满了一样，仿佛这股信息素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体内的莫名躁动在男人的安抚信息素下渐渐平和，起伏不安的胸口疼痛也在减少。
萧凛之的嘴角被咬破，血液顺着二人薄唇交合间流到谢庭霜的嘴里，带着冷杉安抚信息素的血腥气顺着喉咙、食道流淌到某个地方。
谢庭霜血眸闪过一丝冷光，做出了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动作，他双手扣住萧凛之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继续加深了这个吻……
用力的吮吸，让原本淡色的双唇渐渐地涂抹上一层鲜艳、艳丽的红色。
谢庭霜下意识的搂住萧凛之的脖颈，倚靠在他怀里贪婪的享受着这股好似遗失许久的安稳、安心，“呜……”
亲吻太久、吻的太深，氧气不足，谢庭霜喉咙里发出一声难以自抑的呻吟。
与此同时，安抚信息素陡然变得浓烈起来，谢庭霜血红的瞳孔也逐渐恢复成浅淡的绿色。
萧凛之将谢庭霜松开后，拇指擦了下流血的嘴角，见谢庭霜的脸仍旧紧紧贴在他的心口，脸上已无痛苦之色，但他的脸色却更为苍白，不断的冒着冷汗。
耳膜里传来剧烈的心跳‘砰砰砰’声，谢庭霜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抓着萧凛之的衣领，刚恢复的碧眸又开始逐渐涣散……
“萧凛之……”
“我在！”萧凛之下巴轻轻蹭着谢庭霜渗着冷汗的额头，“腺体还疼吗？”
谢庭霜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只觉得疑惑，他发现自己虽没有记忆，但肢体上还是会做出一些自己难以理解、难以捉摸的事，比如现在，他很享受躺在萧凛之怀里的感觉，很喜欢这股浓烈的安抚信息素，内心居然贪婪的渴望着他能释放的再多一些。
“小鹿玩偶里的录音，是什么意思？”谢庭霜知道，那小鹿玩偶是萧凛之故意给他的，他一定知道那小鹿玩偶里有一段录音。
想到了什么似的，谢庭霜忽然推开萧凛之翻身坐在他腰上，如同一个贪恋色欲的流氓，动作又快又狠的将萧凛之的军服撕开，扯掉衬衫上的纽扣，掀开一看……
萧凛之左胸口上赫然有一道碗口大的伤疤，那是手生生从心口刺进去时才会留下的。
谢庭霜一愣，眼睛莫名发酸发红，他将自己的右手贴在萧凛之心口的伤疤处，这道伤疤与他的右手大小完全吻合……
谢庭霜碧色瞳孔爬满红血丝，但这次不是因腺体疼痛，不是因体内那股邪火，而是因为心在疼。
左胸口疼的喘息不过来，像是无数道淬了毒的锋利丝线将那团血肉紧紧纠缠着，心脏在数不清的丝线下被搅成肉泥，一点一点的被剥离掉。
他低头愣神的注视着那碗口大的伤疤，滚烫的泪滴从无法承其重量的眼眶跌落，啪嗒啪嗒的掉落在伤疤上，“这道伤，是我弄的，对不对？”
小鹿玩偶里的话在脑海里机械般重播，是萧凛之拖着被他重伤的身体阻止了他自杀么，他为什么会弄伤他，为什么会自杀呢？
脑子被撕裂开的疼，无论他如何去回忆，他都想不起来，一点印象都没有，但心……实实在在疼的厉害。
谢庭霜的目光舍不得从伤口上移开，冰冷细长的手指划过伤口结痂处，“你为什么，为什么没有……”
萧凛之庭霜吸了口气，拇指揩掉他的脸上的泪水，“你说过，勇敢强悍的Alpha从不会流眼泪，怎么说出来的话自己都不记得了。”
萧凛之看着怀里哭成泪人的白化鹿Alpha，有些恍惚，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九岁趴在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鹿Alpha。
认识谢庭霜那年，他九岁，谢庭霜七岁。
他在分化那天被人刺杀，出现意外，腺体发育不完全，有了些许缺陷，故而父亲将他带往南翼交给离泊治疗，在南翼认识了比自己小两岁的谢庭霜。
谢庭霜那时还没有分化，留着一头利落的雪白短发，总喜欢把鲜花带在头上，扎在一群可爱的动物堆里，睡觉都喜欢搂着小白兔或者是猫咪睡。
他小时候特别可爱，很爱笑，白白嫩嫩的跟个糯米团子似的，两个口袋兜兜里也总会塞满各种各样的糖果，以至于他身上总会有股很甜蜜的味道。
谢庭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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