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端午佳节一过,国都大学的入学考试就此落幕,唐英数学第一,但国文勉强及格,本国史地有唐昭和余怀兰给的资料也大差不差,不至于考出的分数很难看。
晚饭过后,红霞满天,院子里艾草菖蒲香气正浓,唐英堵在西院拱门前,天色渐黑,直到爬满星辰,淡紫色旗袍的身影才出现在门口,脚上的高跟鞋大概是有些不合脚,她顿步,调整着。
“待在这儿做什么?”余怀兰绕过她,抬脚进了院子。
“我看大姐每次下学,大太太都等在门口,今日下桌后,见母亲没去牌楼,便想着在这等等。”
“又不是小孩,快进去吧,外面蚊子多。”余怀兰挽起鬓发,笑得摇曳生姿。
唐英追上去,递出前几日买的墨绿串珠,富家太太都作为项链佩戴,串珠可大可小,按照种水不同,价格有异,这种高冰这件高冰种帝王绿径直花了她一万五千银元,整个府中也就大太太有一条。
“今日是母亲生辰,我特意选的。”
“挺好的,明儿打牌我就带这个,那个马太太每次打牌首饰都不一样,说是之前的忘记放哪儿了,搞得谁不知道她在炫耀自己首饰多似的。如今有这物件在,其他都是地摊货。”余怀兰一边抱怨,一边站在镜子面前,试戴串珠,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毕竟价格摆在那儿。
“行了,明天第一天入学,你今日早点休息”余怀兰将礼物收好,声音有些疲惫。
唐英沉默半刻,忍不住问,“母亲准备让表哥待多久?”
余怀兰停在衣柜面前,挑选衣服的手顿了顿,转身说,“怎么?你爹都没过问,你倒是忍不了他了?”
“我只是听说这段时间表哥打着唐家名头,借机与洋商接触,四处搜罗各家特产,不知表哥是准备将收的货拉回家,还是……”
“这些事你不需要操心,你只需要知道我做的都是为了你好”余怀兰一身酒气,步子也不太稳当,推开房门,换下鞋径直就坐在梳妆台卸妆发。
“为了我好?还是为了你自己好?”唐英苦笑,“在您的眼里我算什么,等着养大待崽的猪?唐家又算什么,只管取不管存的钱庄?还是你浪子回头时的老巢,大清亡了,您还想着做垂帘听政的太后的美梦呢?您总说唐仁不是什么好东西,哼,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您若是找到下家了也是好事,毕竟我早已厌倦陪你玩这个女扮男装的破烂游戏,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唐英如今十五岁,一般的女子此时已经具备了性别特征,可是她没有,除了下半身,光着膀子身材与这个年纪的男孩无异。
“啪”
唐英直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红色指甲油还嵌在血肉里,分不清是血还是颜料,耳朵传来一阵嗡鸣声,又是这种刺耳的电流声,一瞬间屋顶天旋地转,她捂住耳朵踉跄找到支撑,靠在梳妆台上,看见余怀兰紧绷着嘴角,眼中怒火翻涌,连呼吸都带着压抑的怒意,不可置信看着颤抖手,最终将视线停留在唐英脸上的巴掌印,眼圈发红,怒不可遏,“闭嘴!你闭嘴!”
余怀兰张牙舞爪扑过来,边哭边骂,“我好不容易生下你,你以为我不想就你弟弟吗,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我十月怀胎,受尽委屈,凭什么说我两个孩子是怪胎,凭什么我被骗了一辈子,还不能为自己谋划,我有什么错,我曾经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啊,我凭什么要给他做妾”
场面开始失控,余怀兰勒紧她的衣领,一拳又一拳地捶在她的身上,后背一阵阵的闷痛,时月闯进来将两人拉开,屋外一群下人聚在一处窃窃私语,唐英嘱咐道,“夫人今日生辰兴致高,喝多了,你们不用见怪,只是耍酒疯,明日醒来便好了。”
“时月,这次真得去医院”唐英语气有些软,“脸疼”
半夜十点,唐英在北平医院诊室内,医生将伤口的异物处理干净后,顺便帮她检查了耳道,时月顿时醒悟,给了一个还是你厉害的眼神。当然这不是因为她故意找茬,而是余兆棠这段时间十分可疑,不知道和几个日本商在做什么交易。这里没人愿意和生客做生意,故而每次都是唐峥带着去,为他引见客户,可余兆棠这个人三番两次私下约见那几个人,但她不可能一直找人监视他,否则还没出苗头被发现了,就抓不到他的尾巴了。
“我家少爷耳朵还好吗?她,刚还说听不到,你仔细看看,她明天还要上学呢!”
医生不耐烦撇她一眼,发现和唐英对答如流,根本不存在耳聋的情况。时月蒙住她的眼睛,让她不要习惯性看医生的嘴唇。
“刚检查过了,耳膜是完整的,目前我也只能看到这个地步,就算有很小的裂缝是可以自愈的,不用太担心。”女医生突然多了几分同情,这家佣人穿得比主人还赶时髦些,不少恶仆欺住,看这关系顶多是偷盗。
“时月,现在听见了?”
“是自己会好的意思吗医生?”时月不确信地追问。
“是的,记得清淡饮食,会自己好的,很多人被打脸后一过性耳聋,几周就会好,就算是鼓膜有小缝隙,一个月内也会好,如果很大的话”医生摆了摆头,“准备学习手语吧。”
一个月,唐英算着时间,距离马庄到现在差不多,万幸没什么问题,时月一溜烟就去缴费拿药了。
“你家还真是主子不像主子,佣人不像佣人”医生将处置单夹进病病历。
“新时期,传统观念自然是得变变,更何况她算我手足,不算佣人。”
时月笑得比谁她还开心,将第二天要穿的校服提前找出来备着,又将书包里的笔和书清点了一遍,将擦的药装进小隔间里。
“你说,以前上学堂还让人跟着陪读,怎么现在就不行。”时月不禁抱怨。
“这是北平,是大学!不过你若想读,先准备入学考试,日后就能和我一起去上学。”
“算了,那文邹邹的我不行,那鸡爪的数字我算不来,只要会简单的,认得字,会算账,我就够用了,我也不想当大官。”时月一想到那些文字和数字在脑子里爬来爬去就觉得头疼。
“是是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年轻人要想着干大事,不要老想着当大官,赶紧休息吧。”
时月已经搬到隔壁,这间主屋内陈设早已换成她喜欢的模样,虽已入夏,半夜凉意不减,唐寅盖着薄被,一切终于回到正轨上,明天是新的一天,每天都期待睁眼听到第一道声音,时月五点就起了,本想等着听训完了再来喊她,不料又被借道厨房,说是今天是有生辰宴,得借调人,时月是公认最闲的,再加上唐英要去学校,谁都想差遣她,其实想打听她每个月能从主家手里能拿多少上次,毕竟档次差别太大,但时月不是家奴。
“你是大小姐房里的小丫鬟是不?”时月挑了几个好吃的塞进食盒里,“顺便我给我家少爷带一份吧,你们小姐还没走吧,顺便捎上我家少爷吧,诶顺便你帮我去西院瞧一瞧,他醒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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