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邹飏右手腕被抓住之后并没有停下,在樊均往后退的过程中,他手腕向下一压一转,挣脱之后左手跟着又是一拳。
樊均抬胳膊格挡,再对着他小臂拍了一掌,邹飏的拳头擦着他脸扫过。
“我樊均!”樊均总算抽空说了一句。
看样子还打算回手往他太阳穴上劈一下的邹飏猛地收了手。
“我操,”他转过头,抬手掀掉了樊均的帽子,一脸震惊,“你没事儿跟着我干嘛啊?”
“珊姐让送你过去。”樊均说。
“那你叫我啊你跟踪我是个人爱好吗?”邹飏有些无语,“我刚走到街口就听后头有人跟着,俩路口还甩不掉……”
“你……”樊均重新带上帽子,脸瞬间又回到了阴影中,“回头看一眼啊。”
“你这扮相回头看一眼一般人直接就能拔腿跑了。”邹飏掉头重新往商场方向走。
“没迷路啊。”樊均说。
“多新鲜呢,”邹飏说,“统共三条街都能迷路,那我连我家小区都走不出去。”
樊均笑了笑,跟他一块走着。
“其实……”邹飏有些不好意思,“真不用送。”
“看出来了,”樊均说,“换个人刚已经躺下了。”
“真这么乱么?”邹飏问。
“比别的区是乱点儿。”樊均说。
“一条街人加起来都不够斗个地主的。”邹飏看了看四周,他随便拐过来的这条街,比旧馆那边儿更萧条,那边儿的店虽然也基本都关门了,但有几家是亮着灯的,这边儿直接全黑。
“人少出事儿才可怕。”樊均说。
走到李知越买猪肉那块儿了,街道才亮了一些,两边开着的小店也多了,前面有个商场,看着快倒闭了但毕竟还没倒闭。
邹飏停了下来:“你回去吧,我自己过去就行。”
“我去新馆。”樊均说。
“哦。”邹飏应了一声。
还有半条街到商场,他本来想借着这会儿再打听一下老妈在武馆的情况,但一直犹豫到商场后门他也没有开口。
跟基本还算是陌生人的樊均打听自己老妈的事儿,很奇怪,也担心老妈知道了会不高兴。
“你从外面过去吧,”樊均指了指商场旁边的路,“从里头走要绕半圈儿。”
“嗯,谢了。”邹飏点点头。
“不客气。”樊均回答得很标准。
邹飏转身顺着路往商场正门走,没走几步,手机响了一声。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一条转账信息,老爸给他转了五千。
点开看的时候,老爸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要买什么只要是合理的就买,别太省。
老爸一般说了给他钱,一小时之内都会转过来,今天时间比较长,估计是因为向来一月固定上门一次的儿子突然多来了一次,得跟家里人解释。
这会儿才有空给他转钱。
所以这钱不是一人一份的,单独给他的。
邹飏没有马上回消息,把手机放回了兜里,正常这会儿他应该沉迷于阅读。
慢吞吞地骑着车回到家之后,他才回了一条消息。
-谢谢爸。
家里像挺长时间以来一样,只有他一个人。
邹飏在客厅愣了一会儿,回了卧室,关上门,把音箱打开,随便放了点儿音乐。
听着音乐把卧室的空间慢慢填满,他感觉舒服多了,换了睡衣打开了电脑。
现代汉语的作业还没写。
分析短语……嗯……连谓结构和补语的层次……
句子……句型……
特殊句式……
他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呵欠,看了一眼时间,十点都没到,一下午的茶白喝了……
“睡觉怎么不去床上睡啊?”老妈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还有配乐。
“嗯?”邹飏应了一声。
“你真行,”老妈的声音逐渐清晰,“要写作业就写作业,要睡觉就睡觉,一边儿睡一边儿写你是真厉害……”
邹飏睁开了眼睛,老妈的脸就在眼前,音乐也清晰了。
“我靠,”他愣了愣,“我是不是睡着了?”
“谁知道你呢?”老妈回了客厅,“我回来叫你半天才看到你在这儿仰面大睡呢,太累了那个作业就明天再写嘛。”
“我……”邹飏揉着脖子站起来,也去了客厅。
他本来想说“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但关键时刻没说出口。
“困了就睡吧,”老妈说,“别熬了,人本来就该十一点前睡觉。”
“嗯。”邹飏应了一声,站在客厅里没动。
老妈也没理他,脱掉外套,把包收拾好,来回两趟之后才停下看着他:“怎么了?”
“没事儿。”邹飏说。
“今天去你爸那儿,”老妈扶着肩活动着胳膊,“他是不是又给你钱了?”
“……嗯。”邹飏点点头。
“你就是冲着要钱去的吧,”老妈说,“我可太清楚你了。”
邹飏没说话。
老妈在这一点上有些敏感,或者说,有些自卑。
“别总跟他要钱,”老妈说,“他该以为是我支使你去的了,我又不是出不起那一份钱。”
老妈一直没有工作,存款是有一些,离婚的时候老爸给的,还拿了这套房子,加上姥姥去世前给她留的……
总之除去必须父母各出一半的钱,邹飏不太愿意让老妈动钱。
老妈想往武馆投点儿钱,除去跟吕叔的关系,可能也是想能有点儿收入。
邹飏本来是担心她被人骗钱,现在感觉吕叔不至于是那样的人,但说实话那个武馆……能不能赚钱真不好说。
邹飏轻轻叹了口气。
今天没好多问老妈和吕叔的事儿,但应该问问樊均的工资。
“叹什么气?”老妈进了自己屋,门一关,在里头说着,“难道你不是为了钱,你俩其实是父子情深是吧。”
“难道不是咱俩母子情深吗?”邹飏靠在门边笑着说。
“你啊,”老妈叹了口气,关掉了屋里的灯,“赶紧睡,眼睛都熬红了。”
当初父母离婚时,他强烈要求选择跟没有收入来源的老妈一起生活,奶奶还劝过他要理智。
“这就是我最理智的决定,深思熟虑,渊思寂虑,字斟句酌,谋定而后动。”邹飏回答。
现在老妈没接他的话茬儿,让他莫名其妙有些没底。
他一直没有问过老妈要不要跟他一起生活。
他一直觉得自己才是父母离婚时唯一需要做出选择的人。
一厢情愿了吗?
这两三年他想了那么多,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啧。
老妈关灯之后并没有践行十一点前睡觉的好习惯,而是打开了手机,能听到屋里她手机中传来的小视频的动静。
听上去老妈也没认真看视频,只是不停地切换着,两三秒一个两三秒一个。
邹飏没回屋,就那么靠在老妈卧室门边。
一直到老妈室里没了光亮,也没了声响,他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靠着墙坐到了地板上,看着客厅窗外漆黑的一片出神。
“今天回学校?”刘文瑞说话声音有些含糊,一听就是嘴里塞满了吃的。
“嗯。”邹飏坐在小区对面的店里,面前的桌上是一份培根三明治和一杯咖啡。
三明治咬了一口就不想吃了,不好吃,培根像是刚从哪具干尸身上削下来的。
咖啡倒是还可以。
一夜没怎么睡好,这会儿就指望这杯咖啡了。
“你不一直是周一早上才连滚带爬返校的么,”刘文瑞那边传来了风声,应该是出门了,“我现在过去,你在哪儿了?”
“楼下那个咖啡店。”邹飏说。
“我要一杯熔岩拿铁。”刘文瑞说。
“三明治要吗?”邹飏问。
“要,”刘文瑞说,“还是你了解我。”
十分钟之后刘文瑞坐在了他对面,看着桌上被咬了一口的三明治:“我他妈还是不够了解你。”
“没吃过这家,怕不好吃,”邹飏喝了一口咖啡,“我就替你尝了一口,万一不行还能换。”
“我姑且再信你一次,”刘文瑞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嚼了两下之后抬头看着他,“邹飏我操|你大爷。”
“我没有,”邹飏说,“授权你替邹铭操他大爷。”
“邹铭谁?”刘文瑞看着他。
“我堂弟。”邹飏说。
刘文瑞拿着三明治看了他快一分钟才又指着他骂了一句:“我操|你。”
“别啊,”邹飏笑了起来,靠到椅背上,“不是我的菜,我反抗起来你还打不过我,再给你打废了。”
“服务员!”刘文瑞瞪着他,冲吧台那边招了招手,“你们这三明治去年的吧?培根都干尸化了。”
吃完服务员重新拿来的一份蛋糕,刘文瑞才满意地抹了抹嘴:“走。”
“你怎么想着星期天一大早回学校的?”出门的时候他又问了一句,“你妈……”
说一半又停了,似乎是有所顾虑。
但停得不是地方。
“骂谁呢?”邹飏扫了他一眼。
“你妈去南舟坪了?还是没回来啊?”刘文瑞问。
“一早过去了,”邹飏伸了个懒腰,“毕竟是资方,积极点儿也正常。”
今天回学校也没什么事儿,他俩回宿舍东西一放就去了球场。
宿舍里几个同样没事儿干的正在打球。
“换人换人!”张传龙一看到邹飏就喊了起来,“我们的人来了!”
“你们先打,”邹飏坐到球场边,“我消消食儿的。”
“就一口树皮培根还给你吃撑着了……”刘文瑞外套一脱甩到他旁边冲上了球场。
邹飏一边看他们打球,一边摸出手机来看了一眼,老妈还没给他回消息。
一早起来老妈就已经出门了,他给老妈发了个消息说回学校了,老妈一直也没回。
把手机放回兜里的时候,余光里扫到脚边有个正在动的东西。
他先是蹦了起来才回头看了看。
一只巴掌大的小白猫,被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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