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啊。
你的身体里流淌着和哥哥一样的血,若论样貌的话,即使是异卵双胞胎,你也应该和他有八九分相像。母亲擅自把哥哥的名字赋予你,却不肯给予你相同的爱。
那你什么?
你是哥哥生命的延续,是母亲思念儿子的幽深寄托,是母亲认为她命苦的根源……
你唯独不是你。
你这么大一个活人不如一个死人,就连名字也不是你的。
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对母亲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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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月华再未出现。
宋景福却出现了。他把你堵在巷子尽头,红着眼质问你做了什么?
你神情漠然,“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故意和他谈恋爱?他为什么会突然转学?我就知道你不是故意不理我!”
他像一条被抛弃的大狗狗,终于再次遇到主人。仰着渴望被抚摸,被理会,被拥抱的可怜狗脸,想从主人的表情和神态上抠出“还爱他”的证据。
你轻轻叹了口气,“疯狗没有被乱棍打死,真是遗憾啊。”
他的双眸立马透出光来,却又瞬即暗淡下去。
“疯狗跑了之后,就少了很多乐趣呢。”你幽幽道。
宋景富低沉着声音质问,“我也是你的乐趣之一吗?”
你呵呵笑起来,“难道不是吗?”
大狗狗一拳打到墙上,指节瞬时渗出血来。
你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李重。你到底有没有心?”
“你那天亲了我……我以为,我们……”
你哦了一声,把他的手拽过来。
手很大,完全可以把你的手包裹起来。
但他的手没有任何茧子,干干净净,郁郁葱葱。
他含着泪看着你,看着你握住他的手腕,抚上他的手心,又把手翻过来,盯着指节处的血看了半天。
最后,他看着你把你的脸贴上去。
冰凉的触感让他不由浑身一颤,还未等他适应,你柔软滚烫的舌尖舔舐上来,细细的,慢慢的,一点点把渗出的血舔进口腔,吞进肚里。
“李重……”
他有了反应。哪怕此情此景如此诡谲,他还是有了反应。
你舔舐的样子像虔诚的圣徒,又像夜行的狐妖,他忍着难受不敢打断。
不知道过了多久,你终于舔干净了所有的血,抬起头时露出一声低不可闻的满足的喟叹,细长的脖子翘起,唇边还有一抹隐隐血色。
宋景富狠狠把你搂在怀里,在你的脖子,你的耳边,你的鬓角,拱着,亲着……
你好似进入了吸血后的贤者时间,待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你挤在墙上,有个地方硬的可怕。
你一把推开他,冷声道:“谁允许你亲我了?”
他一愣,随即又露出受伤的表情,呜呜咽咽地说:“你舔我……”
你擦了擦唇,“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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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恋爱和婚姻本就是一场悖论。刚开始都是新鲜的,甜蜜的,心动的,说了很多情话,做了很多傻事,也一定发了很多誓言,即便两人冲过各种障碍,结为夫妻,从此成为一家人,以为就能过上幸福生活吗?
渐渐消退的激情将一点点侵蚀所有的爱恋,如同漫长的潮湿,在看不见的地方长满了霉菌。这些霉菌会一点点霸占你的人生,腐朽着一切。
更何况,很多人还走不到婚姻这一步,在刚开始时便暴露出可怜的、浅薄的、无趣的本质,谈及的爱也名不副实。
既然知道结果终将如此,何必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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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富只看到你眼中的不屑。
他以为你不屑的是他。
“李重,你以为你又有多好?”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在脑中搜刮肮脏的字眼砸你身上,好挽回点他可怜的自尊。
“你不过是个没爹疼没妈爱的可怜虫。没人对你好。只有我愿意陪你说话,陪你发疯……只有我掏心掏肺地对你好,你凭什么还敢嫌弃我?”
“你他妈就是个胆小鬼,是个怂逼。你明明喜欢我,却不敢承认。因为你害怕受伤。那你活该一辈子没人爱,没人疼。因为你就是不配!”
“你还说方月华是条疯狗?你也是!你能用什么方法逼他转学?把他赶走?你是个女孩子啊,有哪个女孩子像你这么贱,用自己的身体做诱饵?”
“你以为我猜不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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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无所谓。
是的。
不管宋景富爱你还是恨你,对你来说都是不足为虑的小事。
甚至连小事都算不上。
这个世界上唯一让你放不下执念的只有你的母亲。
除她之外,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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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富骂完你后显然有些后悔,但你脸上依旧平平淡淡,好似他说再难听,甚至把你杀了,你也不会把眉头多皱一下。
他彻底失望了。
嘴巴张了又张,扭身冲进满是迷雾的夜里,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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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二开始,你发现母亲突然对你“好”起来了。
她对你的好,自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是王庆芬式的好。
她刚开始时,总悄悄拉开她次卧的门,从门缝里盯着你看……看你趴在客厅的桌子上做题,看你边打哈欠边背书,看你边听“随身听”边在地上像虫一样扭来扭去。书包里的东西被她偷偷翻得乱七八糟。
没过几天,你往书包里塞了一张纸条,母亲于是大大方方地坐在你旁边盯着你看。
若是旁人的家庭,这一幕该多和谐啊。
但放在你家,母亲像探照灯一样试图把你的所有行为都囊括在她的眼皮底下,而你就像案板上的肉任她挑来挑去。
以前她的眼里没你,现在她的眼里全是你浑身上下不符合她要求的错误。
你用了红皮筋绑头发,是错误。
你内衣隐隐约约,是错误。
你和卖馄饨的老大爷多说一句话,是错误。
你发呆是错误,听歌是错误,闲逛是错误,晚回是错误,犟嘴是错误,一切的一切都是错误。
她终于亲自给你买新衣服了。但这些衣服全是黑白灰的低调颜色,款式也老旧宽大,一定要遮住你膨胀的胸部和臀部。
力争让你消隐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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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要是放旁人身上早疯了。
你没疯。
或者你早都疯了,这些不过是餐前点心一样,对你来说并无任何压力。
你甚至从母亲诡异的挑剔和疯狂的掌控中感受到一点点“爱”。
这些“爱”让你有了真实的存在感。
你安静地接受母亲的一切安排。
同时你也无比清楚,母亲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不想你再有什么“出格”行为,玷污了哥哥的名字。
没关系。
这样的爱怎么就不算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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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时,你成绩依然很好。
班主任把你母亲叫过去谈话,提及你的成绩,她非常激动地说要是不出意外,你正常发挥考取全国排名前二十的大学没有一点问题。
你母亲表情淡然,“考啥都一样。”
班主任觉得你母亲很奇怪。要是其他家长早都高兴地握住她的手说感谢老师栽培,可她竟然说出“考啥都一样”?
能一样吗?肯定不一样啊。
鉴于你平常在学校的“怪异”表现,有这样一个“怪异”的母亲也属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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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下学期刚开学没几天,你外婆病危,你和母亲两人匆匆赶回去……
彼时,老太太气若游丝,躺在床上,挣扎着最后一口气一定要见到她放不下的两个人。
很久很久之后,你总在假设,若是你在外婆身边长大,会不会能咂摸出点开心来?
母亲哭得满脸都是泪,你也是。
外婆的手很糙,一只拉着你,另一只拉着你母亲。
她浑浊的眼里透着最后的一点光。
她说她要死了。
她说你母亲命苦,你也命苦,两个命苦的人以后要相依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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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葬回到市里。
夜深巷冷,唯有何家巷口的馄饨摊上还冒着最后一缕热气。
昏黄的灯光落在老爷子像虾子一样弓着的后背上。他不知道在这里摆摊多少年了,反正你搬过来后他一直都在。
他见过你孤寂的上学身影,见过你躲在阴影处的深夜徘徊,见过你站在金桂下面盯着花流眼泪,他看着你渐渐拔高,看到过曾经跟在你身后的宋景富,以及试图亲昵你却被你躲开的方月华。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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