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阳书馆薛枝启。”
“近日本欲与四郎前往书馆做客,无奈衣肆之事甚多,已初定衣坊存于三桥十巷,那边临近一个小池塘,之前据说是个开蒙小学堂,已荒废许久,我见之正合心意。”
“从王家郎君那里得知刘探花宴席,翻遍请帖却不知为何无一张此宴踪影,奇也奇也,难道那日画舫竟还有夫子未曾邀得来的人?还是说与我错过了,那日我们明明一起相看,各家士人均换了贴,发了券。”
“幸此,五娘为我谋得一张,题外话,她要有个小孩儿了!”
“四郎又在催我去布坊了,这衣料之事真难搞,当初你是怎么捋清楚的?好罢,四郎说是他的功劳。就这样了,第一次写信,手生,不过你应该能看懂。送你个表情:【奋进中…】”
“我也送个!【笑】”
信被匆匆合上,邮驿得了钱笑得飞快,上马骑行。
这边运河的街道又出现些新景,趁着这四月立夏,又出现些春的景致。
白家衣行,时衣坊,淮河两岸,大家又闻些新衣式,不过还没流通起来,只挂上了店,也有人买,不过都是些不知内情的,这扬州两岸有些歌楼舞坊本就与衣行有些交情,想买些穿穿,谁知背后的官人知了,却觉不妥。
开得大的歌楼哪个没有靠山,问了详情,只回。
“此衣衫怕有大用,如今倒不好逾越。”
再细问问,耳鬓厮磨,一讶。
原是要用在秀郎身上的,这确实有些冒过,冒过了。
赶新品没说赶到上面头上的。
那不知缘故的常人买了也就买了,她们成产业的,一举一动俱在官府之下。
这一切均被两岸之上的另一高楼收在眼里,那几岁小娃娃缠了粉红辫子,身上是粉缎长衫,正被抱在怀里眺望。
“管家!按你吩咐,明日起布行那边便提价,不知另两家跟不跟,另外,咱店里也已挂上招牌。”
“此番,便是咱们吃不着肉,也不给另两家!”
那人点点头。
各人退下,扬州城一如故。
“三桥巧娘,四郎启。”
“书馆一切安好,夫子相邀各地名望不日便来,我编入史院南北花厅,近日整理书册,发觉遗漏甚多,厅内另有十书生,五教授,一博士监制,我乃十生之一。”
“我已听闻秀郎之事,夫子言胜算极大,另,托信催促,望端午前赶制百件服衫,画:【卖衣裳中……】”
这邮驿已是笑得合不拢嘴,哪里来的情深意切,一天这一趟,一天那一趟。
他这都赶成固定工了。
两人将那小小托页拿出,上面一个女郎在拿剪子裁,一个郎君在编麻藤,均是气鼓鼓很有生机的样子。
巧文将画收集起来,放至匣中。
如此五六日,一睁眼,便是刘探花的宴会了。
历了上次夫子画舫一行,她还算蛮有信心,此次只她一人前去。
李佑郎被叫去参加赛龙舟了,今日便是初选,三桥各家精壮男郎均出了场,她还想,宴席结束还有时间的话,便赶去一趟。
她是北方人,南方赛龙舟的盛会还从未参与过。
一人骑马,到了地方,递过折子,那门役见了还好生奇怪,巧文没瞧出什么,满心喜悦进去了。
她今日一身窄袖紧身渐色裙,背上一个包裹,俱是想着如何笼络士人的券单。
到了场内,许是首次单人出席,她很是看重,入了内,没急着行动,先自己逛了一圈。
此次诗会在一个园子里,也很阔,只是修缮得不如她去过的夫子家,也不如王家。
甚至看不出修缮痕迹,只是随意长着,杂草便地,凌乱,直立。
内里士人也多,大多却是未见过的,令她惊喜又气愤的,是那宋衫正品没出,仿品却已经出现了。
虽是意料之中,可内心还是有些失落。
她内心还是焦虑的,薛枝有夫子,李佑郎有先生,而她的路还不知要走到多远。
她正了正神,笑笑。
无事,一步步来,今日一过,结交些好友。
明日秀郎一来,指不定哪个选上呢,官府那也能有个人情。
后日,便不就是书馆衣衫,赚大钱。
再后日,衣坊,财帛俱备,那入股之事不就提上来了?
总总四日光景。
也没那么急迫嘛。
她四处转着,有着上次画舫相熟之人引见,很是有几个谈得上来的。
渐渐,在她逐渐干涸的嘴皮上,场内五六十士人都混了个脸熟。
大家听闻是巧娘子,各有各的好奇困惑,她面上端庄,维持着身度,内里却实在有些累了。
应酬还真累。
此刻与薛枝共情,不知她的脸僵了没有。
很快,诗会主角出场了,正是那刘探花,巧文看着,他一身蓝布交衫,外罩同色素纱褙子,身量很高,也很瘦,不老,是个中年人。
这下,她可不能说人家穿的是仿品了,她细细看过,上面针脚细密,服有暗纹,定不会是哪个小门小户做来的。
眼前闪过三个招牌,不再去想。
在场有会诗的,有不会诗的,刘探花似很看中这点,见又有几个闲人至此,多是世家子弟,他也不好赶,撇撇眉,没去理。
巧文看到这点,疑惑,却也没深究,左右她不打扰。
诗会果真精彩,斗诗,评诗。
连带巧文都对这些人敬重了不少。
此是真正的知识分子啊。
她注意到,虽有些人换上了交衫,可做工却并不好,有些人还是圆领袍,衣衫破旧,虽还重面子,很隐晦缝了几针,但巧文这个做衣服的一看,便知怎么回事了。
想起今日大多面生之人,她觉得会不会这些人因家贫没被夫子邀过,可又一想,那日舫上所见普通衣衫者也有,如今在场便有几位。
她更觉疑惑。
诗会不仅与诗相关,凭巧文看来,更像是刘探花组织的学术会,定期开展,验收作业,评论文章,发表意见。
不知收费不收,若真有个好学的,没得进了书馆,那这边便是个不错的去处。
中场休息着,刘夫子许是也累了,合着眼在那儿养神,周围喝起欢呼,原是几个世家郎叫来了人为大家一聚庆贺,夫子未张眼。
这园子不大,可大家所处的楼台却建得高,扬州水系发达,其下仍是一道水沟。
植被茂盛,不过几条红黄鱼影闪过,可知水很清澈。
巧文见那边欢腾着,夫子这边无人,便轻轻上前,正不知作何,面前人便睁开了眼。
她一愣。
“你是哪家小娘子,来这里作何?”
夫子只一睁眼便又闭上了,摆摆手,“又是一个捣乱的,不听就别处去。”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巧文笑笑,“夫子,我不是为诗会而来,实是打搅。”
“小女子姓巧名文,是一家开衣肆的……”
仿佛扑捉到什么,夫子眼闲闲睁开,看着她,巧文明白,忙倒了杯水,这里没茶。
“开衣肆的?来我这里干甚?”夫子接过,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水一饮而尽,“你能给我这里学生一人做件衣衫?”
巧文想点头。
“可送?”
她止住。
夫子再问。
“可降至百文?”
她愣住,“……这……这。”
“那没你的事了,你走罢,别再让我见你。”杯盏往案上一放,“否则,我不客气了。”
没想到是如此结果,可夫子明明就穿着那件交衫。
不至于是个如此之人啊。
脚要动不动,还在挣扎,“……夫子,可……”
她一定,“夫子,你那件交衫便是我做的呀。”
“就是!就是!夫子,你不知?”
“他便是京城巧娘子!”
“那崇文书馆的士林服便是她做的!”
一群书生来此,以为夫子不知,争着讲道,巧文看去,这些人是不曾见过的,身上虽还是破败衣裳,可见了她俱儒雅笑笑。
他们虽穿不起这衣衫,可也知这京城大事,尤其飞鱼服,之前没其余男衫便可,如今有了宋衫,看着别家穿着,遮遮身上敝袍,表面不说,心里可会暗暗自卑。
可穷些也没什么,夫子有言,穷且不坠青云之志。
此刻京城红人来了,他们很是热切,难得有机会接触,赶忙与夫子说道。
这书生帮巧文把话说了,她等着,想着或许有所转折,不料清脆一响!
众场皆静,只有那咿呀咿台子上的声音还在继续,谁也料想不到这发展。
人群慢慢聚集,不论是巧文,还是方才那些书生,均呆在原地。
刘探花站了起来,很高,俯视她,“你说你是京城巧娘子?”
“……是。”
巧文被定在地上,回答。
他又指向另一人,是方才那书生,“你说这便是那老头子的衣裳!”
“……是。”
四面皆静。
书生皆谢罪。
静悄悄的,巧文感到无数视线在脸上。
“你给我滚!”刘探花一指巧文,随即将衣裳退下,扔到一人头上,“给我扔下去!”
书生抬头,“……这……”
“他娘的快去!”那书生迎面一脚,被踹翻,捂着心口,看看巧文,看看夫子,目光挣扎无奈纠结,转身将衣裳扔入台下。
鸦雀无声。
众书生不知围拢了巧文没,她已忘了怎么走出来了,将要离去时,背后还一声。
“什么腌臜之人?”
“皆往我这领!”
等回过神时,人已不知在何处。
眼前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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