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李确讪讪地放下手臂,回头继续往前踱了两步,又扭头补充:“如果你抱累了就和我说,咱俩可以替换着来。”
“不、用。”季明轩重复一遍,脸色愈发难看,“我怎么可能会抱累,她还没你手里的相机重呢。”
李确拿着的相机是周雅宜的,运动会那天她一直把它挂在脖子上,掉进地震裂缝之后,就跟着她一起来到了这个界面。
相机所剩的电量不多,又没有充电器和备用电池,所以只有关键时刻周雅宜才会拿出来用,例如现在。
季明轩的话忽然点醒了周雅宜,她想起自己最近一次拿这部相机拍过什么,顿时大惊失色,扯着季明轩的衣领和他咬耳朵:“你快把相机拿过来,快啊!”
季明轩当然不同意。
把相机拿过来,不就相当于把周雅宜送过去吗?
一时间,女大不中留恨铁不成钢这些成语在脑子里反复盘旋飞升,最终化作洪钟大吕让他小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他咬牙切齿:“我不,你想都别想!”
回想之前周雅宜还喜欢时准的时候,虽然喜欢得也很狂热,但最起码的矜持还是有的,不会自降身段。
结果现在呢,居然连投怀送抱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了!也不知道李确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周雅宜完全没意识到两人没在同一频道上,余光看到李确把手电夹在胳膊里,正低头给相机开机,心里的着急和慌乱立刻又上一个台阶,揪着季明轩的耳朵威胁:“你说不说——”
她人变小了,力气却一点儿没见小,季明轩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坚决拒绝:“不——”
周雅宜快急死了,没控制住音量:“季明轩你是傻……”
李确闻声回头。
周雅宜急忙改口:“小笨蛋吗??!”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季明轩三观无端遭遇重创,闭眼缓了缓,然后直接把周雅宜扔进李确怀里,又把他脖子上挂着相机拿走,一言不发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背影流露出一股不忍直视的苍凉。
李确看不懂地问:“他这是……”
“没事。”周雅宜可算松了口气,打哈哈道:“小屁孩儿闹脾气罢了,不用管他。”
与此同时,一层。
“你们快来看啊,这里好像是个地窖!”
宋云泽蹲在一扇嵌在地板上的木门旁边,四块巴掌大的黄铜铰链焊在门框上,表面凝结着暗绿色的铜锈,门与地板的接缝处还长着半圈风干的苔藓。
用手电屁股一戳,苔藓直接碎成了细腻的渣渣。
他狐疑地吸吸鼻子,寻思这里的空气明明挺湿润的啊,甚至可以说是潮湿,洗衣机甩两遍的衣服挂起来得再晾上二到三天才能勉强变干,上身依旧有点潮乎乎。
这苔藓怎么会干成这样,跟千年老干尸一样。
温初夏和时准立刻过来。
两个男生一左一右把地窖门,然后一前一后跳下去,站直,转身,同时向上面的温初夏伸出手。
……
是但凡逮到点儿机会就要比一比吗你们二位?
温初夏忽视掉那两只爪子,单膝蹲下,脚尖点地借力,姿态如同夜晚飞檐走壁的黑猫,轻巧又稳当地落到地面,连呼吸都没有丝毫动乱。
她要好好珍惜这段腿不瘸的美好时光,谁也别想扶她,谁也别想!
手电筒的角度重新回归正常时,首先撞上的是一排排深蓝色的铁皮桶,锈迹斑斑的表面爬着暗褐色油渍,打开一闻,令人作呕的浓烈汽油味扑鼻而来。
宋云泽yue了一下,把盖子放下,说:“这些汽油就是火灾的源头吧。”
“不止。”
时准撕开堆放在墙角、用蜡纸包裹住的一个个长方体,一些灰黄色的颗粒状物漏了出来,让本就难闻的空气又多了一股硝酸铵和硫磺的气味儿。
“还有炸药。挺劣质的。”
他拍拍手,站起来,嘴里居然小声在唱:“我去炸学校,老师不知道。”
温初夏没忍住轻轻乐了两声,又立刻反应过来正常人不该在这种严肃的场合里笑,于是皱眉开始随地大小演,四处观察着说:
“能在地窖里藏这么多危险□□的人只可能是孤儿院领导,或者是老师——但他们为什么要炸掉这个地方?”
时准想了想:“不外乎毁尸灭迹吧。”
宋云泽立即接上:“我觉得这个孤儿院里肯定藏着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秘密,比如儿童虐待?或者是……”
时准:“人口拐卖。”
宋云泽:“……”抢我台词你!
温初夏表面上不置可否没有说话,心里却十分欣慰。
果然是男主和男二,脑筋转起来就是比一般人要快,都不用自己刻意引导,就能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不让人省心,但很让人省事。
11点57分,一群学生拿着搜罗出的证据线索聚集在一楼外的小小空地,东西很多很杂,包括但不限于档案袋作业本信件翻盖手机……
然而一踏出铁门,他们手里的东西居然在没有燃烧的情况下顷刻间化作一团灰烬,簌簌从指间缝隙掉落,被风吹散。
走在最前面的人赶紧退了回来,惊愕道:“什么鬼!这是不让我们带出去吗?”
“看样子应该是。”
人群中,抱着一堆档案的同学快哭了:“啊啊啊可是这么多谁能记住啊!时间还剩几分钟?”
“别慌别慌。”季明轩举起手里的相机,朗声对众人道:“有找到线索的同学排成队,到我这儿挨个拍照。”
十二点一到,最后一位同学精准踩点跑出孤儿院楼,背后的建筑瞬间被铺天盖地的浓雾所覆盖。
顷刻后,雾散开,只留下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
周一,中午。
温初夏没有去食堂吃饭,而是留在教室,把昨晚大家搜集到的一堆线索挑拣出真正关键有用的,把照片倒入卡的要死的老旧电脑,做成简易PPT。
中午教学楼是会锁住的,上课前五分钟才会重新开放,温初夏想要趁这五分钟老师没来的时间,给大家把线索串一串,并明确下一阶段的方向是什么。
然而,她刚用纸巾把粘满灰尘的的黑色数据线擦干净,插入USB接口,右手移动鼠标,正要点击桌面上“此电脑”的图样,就有两个人回来了。
时准,和宋云泽。
温初夏不惊讶,但很无语,无语到甚至不想问他俩中午不去吃饭留在教室是想干嘛。
还能干嘛,在自己面前找存在感呗。
温初夏继续低头,看着发黄的电脑屏幕,这俩货就自顾自地坐在了第一排的座位上,三个人互相谁也不搭理谁。
教室里的气氛始终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宁静。
直到玻璃窗外飘进一阵细微又熟悉的歌声——
“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
鼠标点击音停住,温初夏立刻跑去窗边,果然发现摇摇车又来了!
它不是只在每天下午的时候来吗,怎么今天忽然换成中午了?
宋云泽离窗边比较近,听到声音后直接拉着温初夏就往教室外跑,时准慢他一步,咬咬牙跟上。
这次摇摇车上来的速度出奇的快,他们刚跑出教室,就听见歌声已经走到一二层之间的楼梯,这时再往楼上跑无疑于送人头。
温初夏反应极快,赶紧拉着宋云泽就往反方向跑,冲进厕所隔间。
二层的厕所外面是没有门的,只有隔间有门,宋云泽正要把门拉上锁住,一只手却忽然横插进缝隙,强硬地把门板拉开。
温初夏听到动静回头,发现是时准挤了进来。
厕所隔间本来就小,只有不到两平米,其中马桶就占了一平米,剩下的空间根本无法容纳三个即将成年的青少年。
再说他们的身形还要比一般成年人都高挑一些。
温初夏有些呼吸困难,正想把他俩都踹到隔壁去,忽然听见左边隔间的门打开再关闭,随即传来一阵细微的喘息,好像是个男生。
???
三人一人头上一顶小问号——
旁边谁啊?
谁还和他们一样,大中午的留在教学楼不去吃饭?
在一二两班的教室以及老师办公室搜寻无果后,摇摇车最终驶入卫生间,结果发现,还是没有人。
这大概是把它给惹生气了,狭小的空间内,欢快又诡异的歌声瞬间扩大了五倍不止,像是有人把手机音量开到最大放在你的耳边播放动感Disco,脑仁都快炸开了。
温初夏难受地直皱眉,努力忍下想骂死这辆破车的欲望,就有一双手轻柔地捂住她的双耳,耳膜正遭遇的酷刑瞬间减轻一半。
是时准,帮她捂住了耳朵。
这回慢一步的人成了宋云泽。
但好在地方小,没处跑,宋云泽只做了不到一秒钟的心理建设,就抬起手,覆在了时准的手背上。
温初夏:“……”
时准:“………………………………”
好、好复杂的关系。
场面实在是太诡异了,温初夏这辈子都没同时被四只手捂过耳朵,她眉心紧锁,瞳孔里流露出一丝可以称其为惊恐的情绪——
妈妈呀,我之后真的要和这个憨批一起出国吗?
虽然出去后我很快就会找个妥当的理由和他分手,可是……
“嘭!”
这时,隔壁传来一道莫名其妙的响动,像是有人撞到了墙上。
周雅宜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节骨眼变回正常。
但她更想不到的是,自己变正常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刚才一路抱着她躲进厕所隔间的李确,压到了墙上。
柔嫩的粉唇险险擦过少年干燥的下唇唇瓣,然后,在惯性作用下,重重印在了他的下巴上。
!!!
要不是空间太窄,周雅宜绝对会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她触电般迅速弹开,后背靠在门板,双手合十埋头疯狂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因为怕引起门外摇摇车的注意,她连道歉都不敢太大声。
完、了。
周雅宜泪洒心田,好像把人家初吻给抢了。
虽然这也是她的初吻。
李确脖子和耳朵红的连成一片,表情却出奇的挺淡定。
他抬手,用指关节蹭了下刚才被亲到的地方,在鼻尖闻了闻,发现很甜很香,笑着说:
“你的唇膏是桃子味儿的?好好闻啊。”
听到这段对话的温初夏内心OS:靠?居然是你俩,孤男寡女背着我偷偷干什么呢?!!
她立刻就想爬墙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一脚踩在马桶盖上,结果没控制好力道,可怜的马桶盖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这下好了,不仅隔壁那俩瞬间没了动静,正要离开卫生间的摇摇车还又把车倒了回来,开始匡匡撞门。
用脸,撞厕所门。
可以说是非常具有劳动精神了,不怕苦不怕脏不怕累。
祖宗欸!
两个男生赶紧把张牙舞爪的温初夏降住。
时准一只手按在她头顶,一只手捂住她的嘴。而宋云泽就一手按在她的肩膀,一手拉着她的胳膊。
四只手,二十根指头。
温初夏觉得自己何德何能,想当年如来佛对付孙悟空的时候也就用了五根手指,大圣都没有的待遇,她倒是享受上了。
……
大概过了两分钟,摇摇车终于放弃撞门,离开厕所。
听到歌声远走后,周雅宜第一时间打开门阀,走出隔间,眼睁睁隔壁的门打开,时准从里面走了出来。
周雅宜只觉得眼前一黑,天要塌了。
是谁不好,怎么偏偏是时准,他刚才听到了吗?他心里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特别不好的女孩……
结果下一秒,温初夏也出来了。
于是心塞瞬间转化为震惊,周雅宜圆眼瞪得老大,明明张开了嘴,却因为过于惊讶而发不出一丝声音:你、你们俩……
接着,第三个宋云泽出现在面前。
嗯?!!
周雅宜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了,她彻底懵了:这这这什么情况?隔间这么小,你们仨是怎么挤得下的?!以什么样的姿势挤下的??!!!
“哗——”
就在这时,厕所最里的隔间传来冲水声。
接着门打开,季明轩拿着一包卫生纸走了出来。
看见外面站了这么老些人,他脚步踉跄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从解决完的轻松,变成了五光十色的茫然。
他定在原地,一动也不敢不动。
大家都不敢动。
但周雅宜的面部肌肉开始控制不住抽动。
僵硬的目光由远及近依次扫过,最后停留在李确尴尬中略带歉意的脸上。
他耳朵还红着,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吧?”
周雅宜脑子乱作一团,几乎想一头撞死在墙上,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然后羞愤地一跺脚:“哎呀!”
跺完,她转身走了。
李确扫了剩下的四个人一眼,尴尬地笑笑,赶紧去追。
全场最懵逼的季明轩:“……”
他眨了眨清澈的双眼,问:“他俩是发生什么了吗?”
时准报以不忍的神情:“别问。”
温初夏同样:“最好别问。”
宋云泽一脸严肃:“我劝你最好别问。”
季明轩更懵了。
啥呀?咋啦?????
五分钟后。
食堂正在上演一场奇观。
所有人都开始在玩一场老鹰捉小鸡的改编版,学生捉老师的游戏。
场面之混乱,之惊心动魄,只能用鸡飞蛋打来、饭菜横飞来形容——
“阚老师,别跑啊!我们不是想伤害你,只是想带你去宿舍楼三层见你的好朋友,不然大家都要被烤成串了!”
“我靠痛痛痛痛痛!我的波棱盖要碎了,冯老你不是变小了吗,怎么踹人力气还这么大?这不科学!”
“在这儿你还讲什么科……欸孟老师,住嘴啊!肉要被你咬下来了!我胳膊这么细你也不嫌硌牙吗??!”
“好热好热好热好热,再不把他们押过去我就要中暑了!”
……
最后,五十四个学生差不多流了五十吨汗,才终于把九个四处乱窜的小孩老师逮捕归案。
看到教室里温度计的数据狂飙到46℃后忽然打住,再降回到正常水平,温初夏抹掉额头的汗珠,长舒一口气:“呼——”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没想到外面那群学生反应还挺快,知道天气一热就是妞妞又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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