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娃娃吃得很快,不一会儿就下了饭桌出去玩耍。
饭桌上众人头一回聚得这样全,彼此相望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吉雅与他毗邻坐着,对面则是萧何与宝日德两个素日有仇的两位冤家。
从前就互相看不上眼,甚至私底下较量了不下十回,硬是丝毫不肯向对方认输,更别提这次被偷袭要挟,宝日德盯着他,眉心快要扭曲出一条沟壑,手上也暗自施力,将茶杯捏的闷响。
而仅一桌之隔的对侧,她与祈令夷可算得上岁月静好,她如今虽然勉强看清些光影,到底还是不能仔细分辨,祈令夷便极其顺手的给她布菜,看得桌对面的萧何大睁着眼睛难以置信。
从前在皇宫里都是下人为他做这些事,如今被人拐出来,竟然屈尊到了这种地步。
那火辣辣的视线太过灼人,吉雅低着脑袋不敢看他,迅速吃完了碗里的东西问起京城情况。
萧何虽是没有赶回京城,但路上掌握的消息要比他们准确太多,萧何放下筷子沉言道:“京郊那场大火之后,皇帝……身死的消息传满都城,朝中推举翊王继位稳定朝纲,但阁老与大将军携数十朝臣一致反对,认为此事背后另有隐情。”
“翊王意图进宫,也被王将军以‘陛下曾封锁两王府,以谋逆之名查办’的理由拦在宫外,他见自己无法进宫,竟然不知道从何处找出了个孩子,送进宫门,说是陛下的亲生骨肉流落在外。”
他这句说完,大家都下意识朝着事关之人投去眼光,但涉事其中的关键人物毫无察觉,他只是一心静静的盯着身边的女子,好像这事与他关系不大。
萧何见他毫无反应,心凉下去半截,继续说道。
“这事本没人信,皇城中宫未定,不曾封妃,除了那一个身死的刺客之外……也没人在御前侍候过,但皇帝身边的王典忽而反口承认,曾有一位同属梨园的舞姬曾承过恩,但之后被陛下贬斥到了幽室禁闭,自那之后却消失在了皇城,没想到是叫翊王寻了去。”
桌上众人皆不吭声,像是极力避免谈论这件事,宝日德望着对面那双鹰隼般的眉眼,不想他这样轻易揭过,攥着拳头按在膝间,缓声道。
“这事是真是假?那孩子到底是不是皇子?京城里的人物不知,你还不知道吗?”
他转头望向萧何,萧何被他故意抹黑激得恨不得攥过他的领子,将人拎起来好好问问。
什么叫是真是假!明明陛下情深一往,等着守着的只有那一人,偏还是她这么一个不叫人省心的异族。
当年宫里宫外多少闲言碎语,甚至连太后也逼迫他择立中宫,但陛下硬是顶着那么多的强压把她接到身边,意图给她无上尊荣。
然而她是怎么回报陛下的?卧底埋伏,刺杀纵火,甚至把陛下弄失忆拐带到这处荒山野岭,她难道不知有多少人睁眼盼着陛下身死,将他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陛下竟然还围在她身边忍受这等疲于奔命的苦日子?
他萧何而今也是不想再忍了,任她还有什么借口,他现在就要带陛下回去!
“你少给我在这胡言乱语!陛下如何还轮不着你来揣测,一个旧部的小小护卫,当初没……”
砰的一声茶碗碎了满地,众人诧异的看向扫翻了半面桌子的始作俑者,他站起身来,甚至没拿正眼瞧他二人,只是将身侧脸色发白的妇人扶起,转身离开此地。
“关于皇帝,有什么想吵的去外边吵,不要打扰我们此处安宁。”
萧何望着他低垂着头关切身畔女子的背影,直叹道这真是天意弄人,当初一时心软留下的孽债,是报应啊!陛下却迟迟看不清谜底,如此深陷在她身上,难道真的不再管皇位了吗?
吉雅听着身后互相放狠话约架的两人,心中亦是百转千回拆不到尽头,他带来的消息还算好,翊王只要还未继位,事情总还是能简单些。
只要他回到皇城里,身边围绕着他的人自然会保护他,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妇人,想要护住他难如登天。
况且也太危险了,对他们二人,甚至是孩子都太过危险。
思及至此,她终于决定向他开口,“四郎,他们刚刚说的你有什么看法?”
他停也未停的扶着她进了屋子,不在意的开口:“没什么看法,皇帝的事与我们无关。”
吉雅沉默,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你想不想知道你以前的事情,这次我全都告诉你……”
“不想。”
毫不留情,斩钉截铁的两个字打断她所有婉转起伏的情绪,她静在当场,亦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祈令夷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回身递给她时怕她烫着,还小心的吹了吹热气,稳稳当当的放在她手心。
他单膝跪在面前,将她的手掌连同茶杯一块握在手里,静静的仰头瞧着她,眉目间柔和的神色如同春水,像是要把她融化一般温暖。
“眼下居无定所都是暂时的,等风头过去,我会寻一个僻静之地带着你和孩子隐居,到时候没有任何人能打扰到我们,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平静安稳的生活下去。”
“你可以教孩子识字,我来教他习武。等他再大些,我们三个去草原上赛马,你是草原的女儿,要比我聪明太多,到时候你来教他马背携花的技巧,我就在后面跟着你们,一直一直望着你。”
掌心清亮的茶汤不住颤动,将映照在其中的人影也晃得扭曲了面容,吉雅试图挣开他的手。
“别说了。”
“我已经学会了很多牧民的生存技巧,你愿意的话,我们就如同以前一样在草原上随牧草迁移,穹庐万里哪里都可以是我们的家。若是你不想再漂泊无定,我们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以后的每一日都有我陪你,再不会叫你一人孤苦无依了。”
“别说了!不要再说了!”
动人的真情告白,在吉雅这好似诅咒似的刺进心底,她已经尽力不去想了,为什么还要不停说这些于她无益的话。
“吉雅,你不想跟我白头偕老吗?”
她捂着脸,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细密的泪珠透过指间缝隙滴落下来,在青袍上砸下一滴又一滴深色圆圈。
渐渐地,那些洇湿慢慢扩大,汇集成一汪小湖,沉甸甸的浸湿了他的领口。
冰凉的温度如同其人,印在他胸膛缓慢的扩散开来,他静静的抿住嘴角,冷硬的绷成一条颤抖着的直线。
他说:“我什么都听你的,我永远会听你的。”
吉雅抬起眼,两眼杏眼红彤彤的,将他倒映在明镜似的池底,好像他也随着眼波落了下去。此后几日,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像是一个被人摆布的木偶。
半个月之后,这个时机终于到了。
度辽将军赵吉从辽东回京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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