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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困兽

两人洗漱后躺下,过了一会儿,黑暗中响起表姐的声音。

“嘉平七年九月,父亲领兵出征,就再也没有回来。那会儿我五岁,羡安不到三岁。一别近十年,年年战事不平。越国狼子野心,一度想冲破边境防线,直捣中东。要不是父亲死守在那里,号称‘草上飞鹰’的越国战骑,怕是早就踏平上京城了……其实我们都知道,不是战事拖住了父亲,而是官家不让回来。近十年用血肉垒起的声望,令官家愈发忌惮。十万大军啊,官家这些年睡得并不安稳。‘重文轻武’,是他插向父亲胸口的第一把刀……”

黑暗中,覃卿动了,头转向左侧。

“这谢家天下啊,不该是谢铭的谢,而是谢兰庭的谢!”

覃卿心下震撼,久久没能出声。

“官家不仅用累累战事消磨父亲,更是将淮南王府严密监控,官家往王府安插无数眼线,就连侧妃也是官家强塞进来,只为让父母离心……我们就是困在这上京城牢笼里的鸟,更是拴在父亲脖子上的锁链,官家只要手握锁链,就能轻易制服父亲…”

“羡安十三岁时,有一回同太子狩猎,箭无虚发,所向披靡,斩获‘神箭手’之称,想必就是那时引起了官家的注意。紧接着一次意外,羡安右手骨折,再也拉不动弓箭···”

“后面又经历过几次暗杀,摔断了腿,那时候羡安一度站不起来···”

覃卿心口蓦地一紧,蓦地想起那次对方抱着她在雪地里走了一整夜。

“羡安弃武后,越发坐稳了‘活菩萨’的称号,上京城人人都赞他和善有礼,不与人纷争。殊不知昔日那个策马执箭的热血少年,就这样被活活掩埋。他们嘴上称赞,背地里却嘲讽,如今的淮南王府已然被拔去獠牙,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

谢文颂声音陡然拔高,“他们却忘了,要不是我们淮南王府,他们哪里来的好日子!”

覃卿被褥下的手朝表姐探去,她用力地握紧对方。

半晌才出声,似宽慰,也似祈祷,“姨父一定会没事儿的。”

黑暗中再无声音传来。

覃卿一直睁着眼,内心始终难以平定,今夜注定是个无眠夜。

许久不曾上朝的官家,回朝后的第一件事,任命兵部尚书顾奇锋为大将军,并提拔顾奇锋嫡子顾斐为副将,父子二人即刻领兵前往边关,务必堵住因淮南王失职所造成的防线漏洞。

据前线来报,越军找到突破口,已连屠两城。丹支口和西门关的接连失守,令上邶大军节节败退,失去淮南王谢睿的指挥,上邶军群龙无首,已然是一盘散沙。

顾奇锋和顾斐日夜兼程,好不容易赶到离西门关最近的阜州,还未进城门,不远处传来震天号角。

阜州都总管紧急点兵,据探子来报,越军在距阜州二十里外的荒野安营扎寨,下个目标就是阜州。

顾奇锋乃领旨出兵,传往阜州的密令还没他们的脚程快。他这边进城被阻,只好拿出官家御笔。

都总管关山海浏览后连忙打开城门,恭迎二位入城。

顾奇峰迫不及待想要立功,了解敌军人马后,决定来个一招制胜。

全程围观的关山海,不由皱起眉头。他同淮南王作战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此种打法。

主将不问敌军作战习性,也不问军中辎重能否跟上,眼里只有一个‘赢’字。

朝廷这么多年一心只为削弱淮南王,真的就没有培养出半点能拿得出手的将才?

官家已昏聩至此?

想到这十年来他和宣抚使左朗,一开始被朝廷利用,他们一直暗中给淮南王使绊子,然而淮南王见招拆招,用兵如神,从未叫越国战骑踏进边境半步。

在外有强敌,内有虎豹的局面下,亦能运筹帷幄,常胜不败。也难怪民间流传出那句叫官家记恨的话:谢战神不倒,上邶长盛不衰!

边关不比中东,残酷的厮杀环境下,能活下已经耗尽全部力气,他们早已被淮南王的英勇和血性所折服。

由最初的忌惮,质疑,到现在的忠心追随。

王爷才失踪,朝廷便迫不及待想要收拢兵权,只是没了淮南王,就是让出这十万兵马,放眼整个上邶,怕是无人能接得住。

他们这些人这么多年来太过依赖淮南王,事实上,淮南王一不在,整个上邶大军各自为政。越军此番进攻,如入无人之境,就是血的教训。

关山海甚是担忧。

面前的大将军犹如井底之蛙,只知纸上谈兵。如此下去,阜州早晚会失守。

次日,覃卿和表姐还未出门,便被告知府内任何人不得外出。

他们被圈禁了。

得知兵部尚书父子临危授命出征,姨母的表情越发凝重,覃卿就算不懂政事也明白,姨父此番就算活着回来,恐怕也是个罪人。

更何况官家有心惩治。

此番把他们囚禁起来,就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狄军入境连屠两城,上千人的血债,必须给天下众人一个交待。姨父若侥幸活着,他们便是令他伏罪的筹码。姨父若不幸死去,他们就是那被推出去,平天下众怒的替罪羔羊。

一夜之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侧妃龚如菲已然动用所有关系,甚至不惜求到她的好姐姐头上,也要力争脱离王府。嫁与谢睿的她,本就是一个政治工具,她没有说不的权利。这么多年来,她横插在二人中间,非但没能使他们夫妻离心,反而让他们感情日渐深厚。

她是不甘心,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尽快脱身,委求自保。

又过了好几日,淮南王谢睿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亲眼目睹他身受箭伤从马背上跌落的关山海和左朗,都认定他生机渺茫。

想到淮南王府的一众家眷,两人感念王爷的多年照拂,不忍心他妻儿被瞒在鼓里,遂写了一封密信,快马加鞭送至淮南王府,殊不知这密函被半道劫了下来。

官家高坐于龙椅上,背后悬挂着[有容乃大]的金色牌匾。他手持佛珠,微阖着眼。

立于一侧的蔡公公将信涵摊开,呈至龙案上。

“真死了?”谢玺淡淡地扫了一眼,语气似调侃。

旁边的蔡公公尖细着嗓音道,“依奴婢愚见,八成是活不了。”

“才八成?”谢玺闲适地甩着手中的珠串,黑东珠被他盘得珠光锃亮。

看似不经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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