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单荫后,扬柳过了几年,去考了B大,她找到当初单荫给她的一个联系方式。单荫得知自己的想法后,就给她推荐了一个B大的学生,说也许能够帮到自己。
后来,她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打了这个电话。
那个学生帮了自己的忙。她还从这个学生的手里看到了单荫生前送给他的一双球鞋,她没有选择接受,每件事物都有它们自己的命运,自己无法替它们做决定。
她按照这个学生的推荐找到了合适的教授,在B大她读完了中文系的研究生,之后她开始带着老扬四处漂泊,就像幼时老扬带着她游走一样,如今是她带着老扬。
他们重新走了一遍那些年老扬带她去过的地方,她的足迹两次踏上了同一片土壤,可她内心似乎已经全然饱满。她知道她的心里已经全部装满了,可又全部都是空的。满到装载着每一个应该看见这些风景的故人,可又空到她满心回忆,却丝毫记不起来。
桂林的风再次吹起了她的发丝,这一叶扁舟上,老扬问她以前坐过吗?
她笑,“坐过,和一个比你年轻的男人。”
“后来呢?”老扬继续问。
扬柳:“后来,他走了,去了一个自由的地方、去见了他最想见的人。”
却留下了一个选择相信爱情的女人。最后半句话她没有说出口,也不必再说了。
她知道他知道,她知道她未曾说出的话他都能够听见,她想要他明白的,他也都能知晓。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话未说出口,有太多的事情还未曾去做。
这一生,他们之间看似有那么多的遗憾,可细细想来却又何曾留有过什么遗憾?
她再次去了当年两个人一起来过的寺庙,那点灯的老人还在。扬柳这一次进了后殿,灯有两排,尼姑介绍:“一排点来世,一排偿今生。看准了再点,点错了,偿错了,不是一生一世,是永生永世。”
扬柳到底是点错了,女师傅在背后:“施主,何苦?”
扬柳倚在红漆柱上,俏皮笑道:“试试,灵不灵。”
点完灯,她带着老扬回了家。
老扬是七年后走的,人去的安详,没有痛苦。墓址就选在扬夫人的旁边,隔了二十多年,两个人终于团聚了。
扬柳将小房子交给小白照管,又收拾了行囊,一个行李箱,终于开始一个人浪迹天涯。
她出了国,流连于不同的国家去看足球比赛,看西班牙国家德比,意甲、德甲……她认识了不少的年轻异国男人,她和他们谈情、做/爱、相拥而吻在同一片夕阳下。
她也曾遇到过一些有趣的恋爱对象,她也像一个从未恋爱过的女人和他们撒娇,又会像一个成熟的女人给予他们适时的安慰。可一旦这些男人想要更进一步,想要捆绑住她,试图用爱、用道德、用俗世定义出的婚姻政策,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她的果断和冷静,令每一个同她在一起恋爱的男人都感到可怕、心寒,最后歇斯底里,质问她,甚至痛斥她。
在巴黎的那一日,和她同居了一年移民到法国的华人男子向她求婚,就在塞纳河畔,穿过香榭丽舍大道,游梭在纸醉金迷的梦境里,他们的浪漫像是伍迪艾伦镜头下的午夜巴黎。
可惜如此美妙,男人如此风度翩翩,扬柳还是拒绝了。
“你已经是巴黎的男人了,这里的男人不喜欢结婚。”
他跪在地上反驳:“我到底是个中国人,我渴望一个家,你能给我吗?”
扬柳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烟,她点燃靠在栏杆上,“可惜我不是一个传统的中国女人,我不爱好婚姻。”
“那你爱好什么?”
“自由。”
男人怒了,他指责扬柳,“你在欺骗我的感情,你真是石心女人,你的心捂不热。我以为我可以打动你,每一次你看我的眼神都让我不由自主地沉迷,我以为你是爱我,我现在才明白你只是在透过去看你想要看的东西,你从没爱过我。你有过真心吗?你有过想嫁给一个人过一个平凡的生活吗?你没有,你从来没有!”
扬柳沉默了,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烟还继续叼在嘴中,她试图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无法开口。男人已经起身走了,走了不知道多远,扬柳想也许她只是喜欢这样的类型而已。
他行进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似要回头。扬柳看见他握紧的拳头却没有回头。他应该在咬牙骂我,她暗道。
果然三秒后,男人走了。
扬柳想,她说的对,她喜欢的都是这个类型的——说走就走,绝不回头。
这时广场上有人在卖唱,一声熟悉的电音,她看过去。周围聚了不少人,太旧的歌曲了,天上夕阳正好,wonderfultonight。
她把烟从嘴唇上取下,一块嘴皮粘在烟嘴处。
扬柳的思绪不觉飘回那一年在夕阳下的车子里,她望着一个男人的侧颜,如此骄傲的一个男人。
她眼前出现了男人的脸,这般清晰,她已太久没有见过他了,也太久不曾想起过他了。
她的心不自觉收缩了一下,像油星崩在心上。慢慢地她笑了,笑的淡却久久不落下她嘴角的弧度,她喃喃自语:“真心?我何曾没有过真心,何曾没想过和一个人共度余生?”
那一年他说,等我有机会求婚也给你用这首歌。这么多年,多少个深夜和白天,她把这首歌听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有等来他的这句承诺。
他也并不知晓她多么盼望他能再对她说一次,只是那些年她一直假装认为这个骄傲的男人不会说两次这话,只是没有只是了……
烟烬了,她走了,告别了卢浮宫,告别了枫丹白露,告别了高卢雄鸡。
她要换一个地方了,她思考意大利吧,那里有米兰、有罗马假日、有罗伯特巴乔,还有他喜欢的AC米兰。
她决定了,好,意大利!
到了意大利的扬柳时常会在一个黄昏的前夕,在那个光线最柔软的时候,淋在水面上,不够明媚、但足够打动一颗沉寂的心灵的时刻,去坐在河畔边,去看着光从最微弱的瞬间滑向黑暗。
而有一个意大利的少年,就住在河对面的四楼砖石公寓里。每当出现夕阳的时候,他就会打开临河的窗子,去静静地欣赏这个他一无所知的中国女人。
他所观察的中国女人,她的眼角有了明显的皱纹,身材早已不似28岁的妖娆。可她身上的气还在,荡着的那股女人的味道,周身是自由的情/欲。独属于一个中国女人、融合着南北骨血的,扬州城的一个倔强女人的味道。
这个味道足以让一个西式情怀,情窦懵懂的痴缠少年所着迷,让他既奉若神明又妄想亵渎。
那一条河流隔着的两岸,两个人的心中彼此寄存了一个鬼魅的灵魂。一个灵魂无影无踪、无牵无挂;而另一个却无声无息、再也无话可说。
她在米兰一待便是五年,在中国城开了一家小酒馆,交了不少朋友,又在欧洲转了不知多少圈,却始终没有再去一次英国。
她下定决心回国的那日,再一次转到那个河边去看了一场夕阳的落幕,而四楼窗边的男孩终于鼓起勇气,要来河对面和这个中国女人说一句话。
他走到她面前,却只见到她的头依然沉静地望向河面,望向天空,望向东方。
他重复着打好的腹稿,欲要开口,就在瞬间女人回过头来。看见他,怔愣了一秒。
下一秒,笑着看他的花篮。
男孩慌乱只道:“小姐、买束花吗?”
扬柳摇摇头,什么都没说,笑着离开了……
那佯装卖花的少年再没见过她,他错过了唯一一次他们能产生交集的机会。而河畔边也从此再没了她的身影,可那夕阳还是照常会落,光影依旧纯美。
后来同一个位置,又换成了一个男人,女人、老人、一个接一个,永不停息……
扬柳回国的机票从英国中转,上一次来英国,好久好久了。
她竟觉得恍如隔世,她已经是一个五张的人了,她意识到原来她已经不再年轻了,她的身体有了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损坏,零件已经不再好用了。
她只是在英国的机场等了一夜,已经够了。
她的前半生,跌宕起伏;中年又步履不停;快到老年了,她要停下来了,找一个地方,去栖息,去安静地等待最后的时刻。
她回了扬州城,还住在小房子里,老扬和扬夫人的照片依旧挂在墙上,一丝尘埃也无,窗明几净。
小白依旧还在开着茶馆,在皮市街,扬柳就在她扩张的店面旁边开了家酒馆,小白说她是来砸场子的。
她笑,试试看,大俗碰大雅,日子才有得过。
她的酒馆里,不管如何循环,总有两首歌一直保留。这日,店里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失恋伤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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