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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贰拾叁

静宁公主与皇贵妃一同禁足于西苑,伴读一事空悬。

当是时也,朝局暗流汹涌,然偶得数日风波暂歇。此机会殊珍,程徽音乃得与家人长伴,亦堪细忖时局之变。

皇意岂真欲夺傅阁老大权?若果真有此意,当日何须留“再图后用”之余地。忠瑾伯所言非虚——陛下实候是父亲自请,以验父亲能否忖度天心。

然则,迎傅阁老回朝之时,岂非中宫倾倒之时?

若要支持三皇子,自当为其计深远。只是程家初入京师,孤立无援。程徽音对朝臣知之甚少,不过她近日对一人颇为好奇,新科状元——方词安。

听闻傅阁老归家前,曾为此人谋婚于户部尚书赵歧山之女。赵歧山乃傅阁老门下首徒,入阁不过指日可待。

何以对一个翰林院的编修如此青眼有加?

程徽音遣流盈去打探此人消息,看到了与他有关的一个名字,元菱。

疑是醉仙居的歌女。

恰在此时,正见一抹蓝身影翩然而入庭院,“三妹妹!”

程徽音抬眸,见傅溪亭疾步而来,莞尔一笑,“傅公子,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何来几日不见,我可是日日守在程府,是三妹妹不肯见我罢了。”傅溪亭微微躬身。

“既如此,明日就请傅公子带徽音游一游京华可好?入京城数日,未睹京中之盛。”程徽音敛衽回礼。

闻言,傅溪亭当然乐得愿意,生怕她会反悔似的,慌忙喊来程徽彦做证。

翌日,春风徐来,薄云掩映。女子原是不宜与外男同行,然有兄长相伴,倒无所顾忌。只是行于街上,程徽音总觉得总有目光如影随形,隐隐窥视,心甚不安。

此异萦绕不散,直至醉仙居门前。她的脚步稍缓,回头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人潮汹涌,不见半分异样。

正欲转身身,忽见一人立于廊下,面容隐于檐影。雪青长衫随风飘摇,腰间玉佩长穗翩跹,宛如谪仙临世。

这不过是他们第四次相见,然此番心境,却似山径百转,晦明难测。

程徽音唇齿轻颤,终是低唤一声,“三殿下。”

谢明绪方欲应答,却被傅溪亭截断,“殿下好雅兴,今日正欲携三妹妹听曲儿,殿下若无要务,何不同往?”

“三妹妹?”谢明绪瞟了一眼一旁的女子,面色如深潭静水,声音沉沉,“几日不见,公明竟与程家兄妹这般相熟了。”

傅溪亭浑然未觉话中机锋,反以为誉,欣然而应,“殿下过奖。”神色间颇有得意。

掌柜见是傅溪亭前来,笑迎入内,引着众人登楼,坐于上席。窗外京华春色一览无遗,屋内设有琴棋书画足供雅兴。傅溪亭点茶果数品,“元菱姑娘可在?”

掌柜立即招手,“傅公子光临,元菱姑娘岂敢怠慢?早候多时。”

话落,忽见佳人翩然而至,程徽音定然一看,宝髻松挽,铅华淡扫,真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然细观之,却见脸颊泪痕未干,如梨花带雨,更添清冷破碎之感,令人见之心折。

掌柜见之,面显愠色,低声嗔怪,“何以此态见客?若是扰了公子雅兴…”

元菱怯懦不能言,忽而拜伏在地,以袖掩面哭诉,“求傅公子为小女做主。”

此番令傅溪亭意外,他慌忙上前去扶,“姑娘此话何意?但说无妨。”

“皆因那方大人,屡屡欺侮小女…”元菱瞥了一眼掌柜,而后大哭起来。

掌柜见之,指着她,“你竟敢…”而后振袖长叹一声,颓然不语。

程徽音手中茶盏微倾,一缕茶烟袅袅。双眉紧蹙,怎得与流盈所探消息不同?

左右今日这曲听不成了,傅溪亭蹙眉追问,“方大人?哪个方大人?”

忽而门外一阵熙攘,门被猛然推开,一个月白色的身影冲了进来,“元菱!”

元菱见来人,初则双目微瞠,而后垂头掩面而泣。座中四人面面相觑,皆被这连番变故弄得一头雾水。

方词安长叹一声,只得出言解释,“元菱与我早有秦晋之约,她供我科考。今蒙圣恩,侥幸及第。原以为苦尽甘来,岂料…”

言至此处,他犹豫再三,终是戛然而止。

傅溪亭方欲开口,被程徽彦抢了先,“方词安,新科状元。”沉吟片刻,他拍了拍腿,“这不是户部尚书赵歧山赵大人看上的女婿吗?”

掌柜连连点头,“是是是,这门亲事还是傅阁老牵线所谋。元菱恐误了方大人前程,适才…”

傅溪亭闻言皱眉,“父亲岂非乱点鸳鸯谱?我今归当劝他。”

窗外清风微拂,纱幔飘了起来,带来丝丝细雨。程徽音望着傅溪亭,他敢如此说,皆因他乃傅阁老唯独子,老来得子,爱如珍宝。

然傅阁老位高权重,却从未令其子踏足朝堂。父亲曾言,傅阁老这招甚妙,若是携子入朝,徒惹皇上猜忌。

程徽音非无戒备,然数日相处,发现傅溪亭性格疏阔,少纨绔习气,明事理而不工心计。与其父妹完全不同。她看得太过入神,未觉身旁目光灼灼。

谢明绪指节发白,不曾想自己也有如此心虚繁杂之时。她与傅溪亭谈笑风生之状历历在目,傅溪亭那句“三妹妹”更是时时萦绕于耳畔。让他止不住地担忧,她原是心仪傅溪亭这样的人?

扑通——

方词安双膝砸地,不卑不亢,求傅溪亭回家劝说傅阁老取消这门亲事,任凭傅溪亭怎么劝都不起,“若是傅公子不答应,词安长跪不起。”

程徽音望着眼前这位状元郎,思绪翻涌。自皇上登基后,为制衡世家,天下举子均为陛下门生。高中状元入翰林院,欲更上一层楼,除却才学,更需三分天命。

然则,何以的得傅阁老青眼?

程徽音手指摩挲着白玉杯,挑眉望着里面青黄色的茶汤,纱幔迎风卷来,拂过她的手背。

“方大人且起,此事在下必竭力周旋,然长跪相逼,所谓何意?”傅溪亭急得额角沁汗,如困兽环顾。

程徽彦瞟了眼小妹,看着她面色沉重,垂首附耳询问道:“小妹怎么了?”

程徽音摇了摇头,只是望了眼颇为难的傅溪亭,“大人若是娶了赵大人千金,则前程似锦,入阁拜相可期。今若绝此姻缘…”指尖划过杯盏冰纹,声若寒潭,”此生便如蛟龙困于寒潭,纵有酬天之志,也只能卧于翰林院。”

方词安以为她是讥讽,语气略带刚硬,“姑娘此话差矣,元菱为了我委身于此,卖艺供我科考。我有今日,半赖其功。若以锦绣前程易之,纵有酬天之志,亦不过趋炎附势之徒。”

字字句句,振聋发聩。

元菱望着身侧之人,亦为之震惊,眸光颤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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