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沈应霖第一次看到身处在灰色世界里的楚亦澜。
他才知道原来人悲伤到极致是真的流不出眼泪,整个人都是灰色、没有任何色彩的,原本光彩夺目的瞳孔像是被人偷走了光,而他就是那个偷走光的小偷。
被楚亦澜甩一巴掌之后他将人留住,打横抱起来,强行送回病房,并且按住人将前因后果解释一遍,可楚亦澜没有理会他,再次变成那个不愿意口沉浸在伤痛世界里的人。
滨州任务紧,沈应霖在病房呆一夜不得不提前离开,临走前只能让耿严多多照顾他的情绪,尽量看着他,不让他一个人待在病房里胡思乱想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手术室大门打开,将沈应霖的思绪从七年前那个心惊胆战又充满绝望的夜晚拽回来。
“手术很成功,看看这几天有没有感染之类的风险,若是没有等他醒来就可以转到加护病房了。”
耿严的话打断沈应霖的思绪,浓眉紧拧,他望着被推出来的楚亦澜,心被攥紧:“我什么时候能进去看他?”
“一会儿消个毒穿上无菌服就可以,不过……”耿严摘掉手套,擦着头上的汗水,“他可不见得乐意见到你哟!”
沈应霖眼尾下垂,缓缓抬头,面色冷如霜,“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可不敢去得罪随时会发疯的人,耿严笑两声掩饰心中胆怯,“那什么,我还要去跟他们商讨接下来的整容方案,就先走了哈,有什么事你再叫人通知我。”
沈应霖一路跟到病房,如同七年前一般再次隔着门,通过那扇小小的窗户望向躺在里面的人。
他能体会到楚亦澜为什么不愿意半麻而选择全麻,没人会喜欢刀子划开血肉的声音,在身体里搅弄的感觉。
换上无菌服,小心翼翼的推开病房门,沈应霖坐到病床边上,抬起的手悬在空中一副想碰却又不敢碰的样子。
“真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变成一个懦夫,许多话不敢当着你的面说只能等你昏睡在这里毫无意识的时候才敢开口。”
沈应霖收回手抹了把脸,目光依恋的落在那张如雪白皙的脸颊上,“还是要先恭喜你手术成功,我已经将这个消息告诉宣瑜,他高兴得不得了,想来见你,可最近天气不太好雾霾太重,我怕他身体受不住便私自回绝阻止了他,我跟他说,等你醒来就让你们两个视讯,等天气转好再带他过来见你。”
“亦澜,你以前总说我没有心,不懂疼,不会爱,可如今我感受到了疼痛,学会了爱人,你却永远都不会相信我,原谅我,接纳我,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把你留下,只能威逼利诱谋划设计,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阴谋阳谋,我向你保证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会威胁,伤害,利用你……”
“你能……再相信我一次吗?”沈应霖面有愧色,默默低头,不敢去看沉睡的楚亦澜,心如刀绞的说,“知不知道,每当你用那种冰冷厌恶的眼神看向我时,我的心口就像被人死死捏紧无法呼吸,我才明白原来爱而不得就是这种滋味儿,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楚亦澜,我有心了,爱上你的那一刻我便重新有了心跳,这颗心也只为你而跳动。”
沈应霖声音越发嘶哑,深陷于内疚和懊悔中男人红了眼眶,他终于鼓足勇气拉起楚亦澜的手,单膝跪都地上,面向着床上的人,字字情深意切,语带臣服:“楚亦澜,我向你低头,跟你认错,补偿你,弥补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对我再心软一次?”
勾勾楚亦澜冰凉的小手指,沈应霖自嘲的勾起唇角,“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起身时,虔诚的吻落在楚亦澜手背上,瞥到那只左手空空荡荡的无名指,沈应霖眸子黯淡几分,“没关系,我会等,等到你心甘情愿戴上戒指的那一天。”
——
麻药散去,确定无感染无并发症,楚亦澜被送到普通病房,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趴在床边睡着的人,他不知守了多久,眼睑下方一片乌青,胡子没刮,显得有点狼狈。
手腕被人按住,楚亦澜侧头看去,因为手背被针扎的回血,所以沈应霖才会这么按着他,应该是怕他再乱动重新扎针。
腿没什么知觉,想来是麻药的劲儿还没有散去,很想知道手术情况如何,但嗓子干疼难受至极,嘴里全是苦涩药味,好在上半身还能动弹,他小心将被沈应霖握住的手抽出来,一动弹,沈应霖就醒了过来。
沈应霖布满血丝的眸子落在楚亦澜冷淡的脸上,“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楚亦澜抽回手指着干疼的嗓子,好几次吞咽动作做完,嗓子才勉强的能发出一个破裂的:“水!”
沈应霖立刻倒杯温水,先用棉签沾了点水湿润着楚亦澜的嘴唇,“别急,慢慢来。”
一口水喝完,楚亦澜才觉活过来,像是皲裂许久的土地重新得到甘露滋润,“手术……”
沈应霖靠在床头,用勺子缓慢给他喂水,“很成功,等伤口不疼,身体恢复一点就可以进行康复训练,只要顺利不出半年你的腿脚就会恢复如初。”
“还要,半年……”
楚亦澜眉头微皱,半年太长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用来修养身子,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沈应霖温声宽慰,“你体质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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