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加周镜微信,厉乘川脸霎冷,他都还没加上邢葵微信,她想加江玉鸣,想加周镜,就是不见要加他。
“不是把周律师拉进群里。”邢葵想到加江玉鸣事件,忙不迭补充,“我要加他本人,讨论案子会牵涉到我个人的隐私信息,不方便在群里聊。”
是这样。
厉乘川不大乐意,脸僵得跟死了几天的尸体似的,点击推荐好友发到群里。
他的双眸天生深邃,眼尾偏狭长,稍有上翘但弧度不明显,心情不好的时候习惯压眉,会令弧度增加,倍显锐利,此刻就是这样。
邢葵不知道为啥她加周镜厉乘川心情会不好,现在厉乘川是给她介绍律师的人,等同不能得罪的中介,她小心地揪了揪江玉鸣衣服,向他求助。
你加他他就开心了——江玉鸣夹了一筷子南瓜,南瓜炖得软烂,和求助的视线一样黏黏糊糊。
忽然意识到,失忆将结婚对象厉乘川和他打回到同一起跑线,在邢葵眼里,他和厉乘川她都刚认识不久,或许觉得他们都是好心人,但比起不知底细的病友,她天然更信任医生。
哦?如果邢葵那里有好感条的话,他的进度是不是比厉乘川快啊?
江玉鸣轻慢地弯了弯嘴角,恶劣心理作祟,夹了一筷子绿油油的菠菜,送进唇中:“嗯,这菠菜烧得不错,老厉,多吃点。”
邢葵以为江玉鸣在帮她缓和气氛,立马配合地点头:“嗯对,炒青菜也好吃,厉乘川,吃哇。”
厉乘川瞅了一眼,菠菜、青菜,都很绿。
邢葵他了解,并无他意,但江玉鸣,很难说他不是故意的。
在挖苦他?
不就是邢葵要加周镜微信,他很嫉妒,但尚能接受,周镜为人守矩,不会撬他墙角。
况且交通事故相关案件,顺利的话半天就结束了,都不用上法庭。届时周镜就会删好友,他的好友列表不留结案的人。
江玉鸣散漫地对着厉乘川吃了一口青菜,眼角唇角都是不要钱的笑意,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反正现如今他和周镜都加上了邢葵微信,就正牌未婚夫没加上。
吃饭中途,邢葵看到周镜加上了她好友,赶紧给律师大人改备注,删掉原昵称“镜”,写上“周镜律师”。
她认认真真地编辑了开场白,发过去。
周镜家中。
因为接下了邢葵委托,周镜真心想打电话了解了解案情,以及同时解释他不是变态。结果号码拨出,对方又骂他骗子。
温和清冷的眸子拂过微不可察的“嫌麻烦”,周镜抬起佩戴金灰色腕表的手,将灰衬衫最顶端的领扣解开一颗。
厉乘川取消结婚,周镜虽不像话痨男兄弟一样笃定是女方出轨,可也同样觉得问题出在女方。只是,厉乘川大费周章地胁迫他来帮女方解决交通事故赔偿,想必他和女方间的裂缝还能缝合。
不出意外女方未来仍会是厉乘川的妻子,今日他要不接案子,未来厉乘川对他芥蒂,得不偿失。
故他才接,没有其他原因。
但这个未来会成为厉乘川妻子的人实在麻烦,周镜还从未有过打了两通电话“第一通被骂‘变态’,第二通被骂‘骗子’”的经历。
原本周镜就对疑似背叛厉乘川的女方印象不好,如此更加介意,加上微信就想将话说清。
他不是变态,也不是骗子,还有,骗子缺乏良心,她跟骗子说“她没钱到吃饭还要拼桌”也不会让骗子心软,下次遇到诈骗电话最好别接。
指腹按着屏幕键盘,话未发送先收到对方信息。
小葵花fighting:【您好,我叫邢葵,厉乘川向我介绍了您,听说您天上有地上无的厉害,我想请问一下,您怎么收费呀?】
周镜沉默,首先,厉乘川不可能这般用辞夸他,是她自己加的;其次,厉乘川还要她给钱?
她连吃饭都要拼桌,根本付不起请他的费用。
周镜律师:【我是厉乘川好友,不收费。】
太好了是她病友厉乘川的好友!是无偿!
忐忑的邢葵落下吊到嗓子眼儿的心,高兴地冲坐对面的厉乘川笑。
厉乘川看到新收到的信息。
周镜:【费用你结。】
那不然呢?不是他结还能是江玉鸣结?他本来就没打算让邢葵出钱。
原本计划再让邢葵中个奖,看来不用了,周镜挺上道。
住院第七天,拆线。
缝了十二针的额头伤口结了黑红色的硬痂,针线黏在痂上,拆起来又是一阵死去活来的疼。
拆完,邢葵脸如同雪涮过一遍般白,戴上帽子:“江医生,谢谢你陪我来。”
江玉鸣推动轮椅:“刚好下午没有手术。”
核磁共振显示她的膝关节存在积水,万幸积液量不多,约莫再过一周,她就能脱离轮椅了。
她还挺乐观,刚撑完堪称折磨的拆线,苍白的鼻尖上还停留着冷汗,就低头玩起手机,手机有他好看?
“赔偿怎么样了?”江玉鸣问。
“不知道,全权交给周律师啦,我也不懂,厉乘川帮我去送他我的身份证件和委托书了。”邢葵还录像留了证,以防病友拿她身份证干坏事。
还记得她拍视频时厉乘川的表情,俊俏的脸黑得赛包公,像不被信任又无法辩驳的丈夫。
“其实你可以让我去送。”江玉鸣意味深长,“厉乘川的好友也是我的好友。”
“欸?是吗?”邢葵懊恼地敲了敲脑袋,“我没想得到。”
她的懊悔肉眼可见,江玉鸣眸子微微眯起,看吧,他就说他比厉乘川更得信任:“下回记得哦。”
邢葵捣蒜般点点头,继续玩手机,时不时拉开嘴角。
“什么事这么开心?”江玉鸣低着眸,瞥见她笑也跟着笑。
先前他就察觉了,邢葵每次拿手机做什么前都要先将手机在离她脸远的地方点亮,屏幕休眠用时似也选了最高档,因为黑屏会照到她毁容的脸,她不想看。
可爱得要死,江玉鸣怀疑,邢葵去卫生间都要猫着腰鬼鬼祟祟躲镜子。
“嗯?”被问的邢葵迷糊糊扭头,帽檐下被伤痕破坏的脸兀地绽开灿烂的笑容,如腐败中生出的金色葵花,“你要听我说么?”
江玉鸣按下帽檐挡住她的脸:“正好有空,可以听听。”看看我们好孩子在高兴什么。
帽檐都蹭到了她的鼻子,邢葵皱鼻打理:“我老家有句方言,‘疮疤当疥子害’,指小病大治,骂人矫情……”
听见开头,江玉鸣狭长秾艳的眸里痞浪的笑意微凝。
“从小到大我生病受伤,我妈妈都会这么跟我讲。”邢葵继续说。
小的时候吃鱼,鱼刺划伤喉咙。
初中的时候骑自行车摔进水沟。
大学的时候被同学传染水痘。
……
以及现在,上班之后被车撞进医院。
可能是她疼痛阈值低,有时伤确实小,比如端碗被热气烫到,她也会倒吸一口气。
可她倒吸一口气背后的疼痛和惊恐都是真的,被烫到了,她更想听人关心,或者干脆别理她,而不是脱口而出讽刺。
“‘疮疤当疥子害’,这句话是我从小到大的梦魇,从车祸中活下来后,我一直想做一些以前想做但没做的事,就包括反抗这句话。”
邢葵往后仰头,“没想到我还没发功,这件事竟然解决啦,早上我跟我妈妈通话,她居然交代我,以后千万这么讲,某抖上都传开了,说了丢人。”
她向江玉鸣举起手机,“你看,评论区不止我一个人深受其害,今后大家都解脱啦。”
“原来我们好孩子在高兴这个。”江玉鸣弯下眉眼,露出一个艳丽的笑容,隔着帽子摸摸邢葵的头。
是他查到的方言,是厉乘川将之废除,要是告诉她,想来他俩都能在邢葵那儿增一增好感度。
他增得少一些,厉乘川增得多一些,接着他们兄弟的进度条可能会因此齐平——那可不行,无论何事他都喜欢领先一截。
啊哈,那就不同邢葵多嘴了。
邢葵专注地刷视频,有许多人在评论区分享遭遇,还有人因为这句话得了抑郁症,她或点赞支持或留言安慰,发着抱抱的文字或emoji。
不仅某抖,大数据作用下,她看小红薯、B站等等也都是相似推送,邢葵指尖点点手机边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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