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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程月圆呆在原地,摸了一下被闻时鸣揉过的发顶,反应过来后掀帘小跑出去,青年郎君已入围场。

“婆婆婆婆,”她还是不敢置信,“夫君说要给我射个彩头哎,他会不会……”连靶子都射不中。

程月圆头一遭谨慎地把话吞回肚子里。

冼氏挑眉,同慎慧月对视,“等大郎回来了,叫他好好教教这个弟弟,平日里肯定没少气他弟媳,不然当夫君的给娘子赢个彩头,至于她这么大惊小怪的。”

慎慧月笑吟吟称是。

程月圆后知后觉生出赧然,一双眼眸到处乱看,就是不回应二人的打趣。

观赛台上,严三娘冲她招手,身旁坐了个扎双丫髻的小小娘子,看起来远未到及笄年龄。她双掌卷起,压在嘴边,变成个传声螺:

“三少夫人,这边,这边!”

程月圆挥手示意看见了,“严三娘子身边还有些空位,婆婆和嫂嫂同我过去挤一挤么?”

慎慧月摇头:“年年射柳,都看腻味了,我们待在营帐这边远远看就行,既不晒,累了还能歇歇。”公爹和夫君去办差未归,今年射柳对她就少了些看点。

冼氏半点不操心,只催程月圆快去,“去看看你的好夫君,三郎要射脱了靶,我同你一起嘲笑他。”

程月圆嘿嘿一笑。

严家小小娘子占了个好位置。

不止离得围场近,还挨着长公主设的遮阳绸帐,躲在华盖角落的一片小小阴凉里。程月圆落座一叹,难怪有人走得这样急,晚了就没有好位置。

只听得三声擂鼓,射柳比试就开始了。

本朝射柳花样繁多,难度渐增。

围场里中规中矩的靶子少,终点俱是时令玩意。

“悬着几枚柳叶我知道,就是射叶子,三十步、五十步、一百步越远越难。那挂着对半葫芦的,里头怎么有东西会动?三娘快给我说说。”

劈开的葫芦又捆起来,缝隙里,有洁白攒动。

“里头藏的是一只活鸽,谁能将葫芦射爆,而白鸽毫发无伤,能够凌空而飞,就是优胜者。”

严三娘接过小妹递来的脆李子,挑着几只大的给程月圆,逐一给她讲解,“三少夫人看最东边倒二那列吊着铜钱的,射的不是铜钱,而是悬铜钱的蚕丝线,能将铜钱射落入底下壶口,才算赢。”

程月圆“啊”了一声,“我说怎么彩头册子里,还有给九品校尉当的,射艺这么了得,很该得。”

严三娘笑:“往年能赢的武将,早已不在九品校尉之列了,平阳侯的大公子就赢过两次。”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其兄必有其弟。

闻时鸣阿兄这么厉害,他应当也……也不差吧。程月圆按着自己选的几个序号,分别去看对应的射艺挑战,一百步外单枚柳叶穿心不裂、五十步一箭穿透三枚叠挂的铜钱方孔、一百步射中悬铜钱的蚕丝线。

好像哪个都,有点难。

程月圆挠挠脸。

郎君们革带乌靴,挽弓搭箭的身影里,她寻到了闻时鸣清癯的身影,他挑了一把轻弓,走向了最中规中矩的靶子。靶心一点红,不限次数,谁能射入内圈都能得一捧宫廷衙司采摘的绿柳鲜花,是给文官凑趣用的,一共三个靶子,来试试运气的人不多不少。

严三娘子看见了:“三郎君是要给娘子送花吗?”

严小娘子捧脸:“少夫人真是好福气。若我日后的夫君也能这般温柔体贴又俊俏,就好啦。”

“乐游原满地是小花小草,带我去薅一把就好嘛,费这个功夫。”程月圆一边装作嫌弃,一边偷偷瞄。

青年郎君长臂舒展,左手挽弓,右手搭箭。

有破风之声。

人姿态娴熟地,射脱了靶。

三人一静。

严三娘子:“都是要练练手的。”

严小娘子:“刚刚刮风了,我都听见铃铛声声。”

程月圆只看向来时营帐方向,婆婆和嫂嫂的面容距离太远了,看不清楚神情,原来一起嘲笑他是认真的呀。她“唉”了一声,不再偷瞄假装不在意,反而光明正大地观察起来。闻时鸣很机敏地选了把轻弓,轻便易开弓,掌控稳定,但撒放不干净,箭就容易跑偏。

他拉了第二次弓,箭矢擦身靶边飞过。

第三次,堪堪打在外圈上,却因为灌注的力道不够,箭头刚到靶面,“啪”一下又掉落了。不少同在射靶的文官见了,纷纷摇头笑,似乎有人调笑了几句话。

闻时鸣没理会,从箭囊里又抽出一箭。

严三娘子和严小娘子默契地不看了。

严小娘子甚至想转移她的注意:“有人射断了铜钱上的蚕丝线诶,是谁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是我婆婆家的侄子冼六郎。”

程月圆分神看了几眼,小六郎还小,这九品校尉的位置不知能不能留到他弱冠。她目光满场乱转,看过身材精悍,百步穿杨的武将,又忍不住看闻时鸣。

严三娘顺着她的视线,有些好笑又很是理解:“谁刚刚说的,野花野草满地都能薅。”

“也不是的。”

野花野草满地都能薅。

那些金光闪闪的宝贝,也不是非要不可。

她只是想看看闻时鸣。

青年郎君全然沉浸在一弓一箭里,一次次地调整角度与站姿,一次次地感受箭矢离弦的力道,旁人的议论,看客的目光,全都同他眼前的靶心无关。

他射空了一箭囊的箭。

最后一次中靶,在靶面内圈。

小内侍笑盈盈递来一捧绿柳鲜花。

闻时鸣摆摆手,说了一句什么,小内侍一愣,又找杂役给他送了一个装满的箭囊。

旁边两个靶子的文官来了又去。

他的箭如水滴不断,被淹没在属于其他优胜者的喝彩声浪中,一寸寸,力恒而稳,逼近了红点。

转眼之间,箭囊里只剩下三箭。

“我怎么觉得,闻三郎君就要射中了呢?”

严小娘子喃喃。

程月圆在仔细端详他拉弓的姿态,低头拿帕子擦了擦脆李子,咬入口中。果肉绽开,咔嚓一响,恰似他的箭头裹挟力道,牢牢定在靶心一点红。

就是会射中的。

围场远处,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程月圆不知是谁又赢了大宛良驹,谁又饮了御赐葡萄美酒,只看见一连三箭,不偏不倚入红心。

真是了不得。

她又想到了东市走马,那张损坏财货清单,那只嗡嗡嗡绕着他耳朵飞却被无视的小虫子。

三箭毕,闻时鸣依然没要小内侍给的花束,而是去了最靠近天子御帐前的那一列靶。

“闻三郎君天资禀赋那么好,实在是可惜了。若是身体康健,闻家必定能再出一位小将军。”

程月圆没回应严三娘的这句感慨,“夫君他去射那黄靶子做什么呀?这是第几号,怎看不到?”

“我知道我知道,”严小娘子抢答,目不转睛地看黄靶子上的落箭位置,“《周礼》有五射,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我猜闻三郎君想做个井仪射礼,四矢连贯,成纵横两道的‘井’字。”

程月圆想了想,“有多少次机会?”

严三娘回忆:“没记错的话,一共纵横四点,一共十二次机会。因为是在御前,压力大容易弄巧成拙,历年来挑战的人都不算多。”

“那优胜者的奖赏是什么啊?”

“奖赏可以自己提,答不答应要看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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