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筠忽然得到母亲的邀约,还让她隐藏踪迹前来鹤林寺秘会,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谁让这出女儿探视母亲,竟被活生生搞出了一种做贼的感觉。
“阿娘若是想念女儿了,怎么不喊上阿姊一起?”李素筠小心合上了房门,转头问道,“若真是有事吩咐,要么让心腹下属送信给我,要么……也不该放在鹤林寺中。”
“您虽是陪同周国夫人时常到此地清修,在此地也辟有单独的院落,却不是真以鹤林寺僧尼自居,这么一看,这里也不能完全算是你的地方。”
萧妤:“……”
不知道为什么,在女儿絮絮叨叨着这番话的时候,她竟恍惚觉得,自己和女儿的身份,好像有一瞬发生了对调。
但她又觉得,此时去夸女儿比之前沉稳了不少有些不太合时宜,更不能说,她是在迫切情绪的影响下,直接做出了这个尽快秘会女儿的想法,一时之间忘记了这一点。
罢了!
“我有件急事要跟你说。”萧妤将李素筠拽到了面前。
确认这谈话只能被她们二人听到,不会如同薛夫人和薛元超的“密谋”被人听了墙角后,萧妤这才的继续说道:“我记得你与安定公主交好,近来关系也还不错,此前你便与我说及,你和下玉不想出嫁,还是她那边给了你准信,说起皇后不会苛待其余公主。如此说来,你能否顺势再联系上她……”
萧妤又忽然眉头一皱,“不妥,她不在长安,联络不易,还是直接拜见皇后为好。”
李素筠眨了眨眼睛,对于阿娘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愈发好奇。
但还是开口答道:“安定何止是不在长安,她都可能领兵出征去了,短时间内肯定是见不到人的。不过,您到底有什么事情要我去见皇后殿下?”
这话从母亲的口中说出来真有些蹊跷。
哪想到,一听这话,萧妤当即变了音调:“出征去了?为何朝中没有消息?”
李素筠抿唇答道:“……只是猜测的。她此次忽然因为农具农肥还朝,本应该再多在长安待上几日的,起码也得等到她亲自监督着司庾的农事官员将农肥用到实处,确保这桩事的功劳落在了她的头上,却只来得及将东西转交,留下两个人在此地,自己就走了。”
“所
以阿姊和我都猜测,要么是辽东/突发变故,让她必须尽快回返,要么就是,其他地方需要她前去平乱。
但是前者显然是不可能的。
若是辽东封地还有异动,李清月大可以先留在那边将事情给解决了再说,而不是非要专程往返一趟。
这来回之间,最快也要半个月的工夫,天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局势的突变。
若是在她回来后才从辽东传来的消息,也不该有那么快才对。
所以相比于前者,还是后者更能说得通。
除了不知道——安定公主到底去了何处。
萧妤沉吟一番,也觉得女儿说的有理,更因心绪平复了几分,对这个二选一的猜测有了自己的判断。
“倘若真是平叛倒是稀奇了……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事情需要以这等隐瞒消息的方式行动?
不对!
萧妤忽然目光一凛。
若是这种猜测成立,也就更进一步地证明了她此前的想法。
李治不会不知道,在方今局势之下,皇后总归是要比朝臣更加明确站在他这一边的,太子东宫的势力也早已在陛下的许可中组成,除非太子谋逆,否则根本不会突然被瓦解。
若是安定公主还正在领兵出征,那么皇后的位置在此时更是稳如泰山,否则陛下真是在自己找死,想要步上高祖的后尘。
所以这所谓的废后之说,恐怕当真只是薛夫人话中所说的病中哭诉而已,绝非出自李治的真心!
偏偏这一出,在陛下看来,是希望用曾经参与过政事的河东郡夫人与周国夫人等外命妇来节制皇后的权柄,在有心之人看来,却是陛下与皇后之间牢不可破的联盟终于出现了一道裂隙,让他们有了从中作祟的机会。
“幸好……我没因此也昏了头脑。
这等明显办不成的事情,现在还更多了一个事败的理由,自然是躲得越远越好。
素节曾为雍王,宛然是陛下一度钟爱、想要用来和李忠分庭抗礼的皇子,难道不正是薛元超等人扶持的首选吗?
她连忙附在李素筠耳边说道:“速报皇后,河东郡夫人似从陛下那里听到了点消息,有意怂恿薛元超联络左奉宸
卫将军和其余朝臣密谋促成废后,请皇后速做准备。
“阿娘?李素筠惊疑不定,不能理解为何才平静了这么几年的宫中又要发生这样的大事。
萧妤已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别耽搁事情。顺便告知皇后,倘若河东郡夫人要借城阳公主礼佛之好从中作梗,让公主参与到此事之中,我会从中阻拦的。
陛下同母所出的兄弟李承乾与李泰都已过世,同母姐妹中,晋阳公主早夭,长乐公主短寿,新城公主在今年二三月间忽然病逝,陛下一怒之下信了驸马与公主不合的传闻,将驸马处死,如今,竟只剩下了一个城阳公主。
这位公主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既要向皇后示好,那不如将事情做得更彻底一点,起码再帮着解决掉一路麻烦吧。
又交代了一番话后,李素筠便被萧妤不带一点犹豫地推出了门,催促着她尽快前去报信。
李素筠张了张口,有点想说,阿娘若是真想要这出告密变得再隐蔽一点,就应该在她离开的时候给她准备个装有衣服、吃食的包裹,让旁人怎么看都只以为,她确实是被叫来慰藉相思的。
但想想,若情况真如阿娘所说,那位河东郡夫人此刻应当还没将目光聚焦到阿娘的身上,不会留意到这通风报信的举动才对。
她也没必要非要再纠正一下阿娘的行为,还是先将注意力放在了当下的大事上要紧。
李素筠不敢耽搁,脚步匆匆地自鹤林寺折返回到蓬莱宫,而后便未曾停歇地朝着含凉殿而去。
虽然提到皇后她还是有点发憷,但如今大事在前,安定又不在京中,她自然还是要尽快去见皇后的。
何况,阿菟都答应过她,等到她的箭术有成,就带着她一起上战场的,做将军的人怎么能怕这个!
想到这里,李素筠顿时有了底气,疾步走到了皇后随侍的宫人面前,请求通报入内。
随后,便被得到了准允的宫人领了进去。
在这蓬莱宫中,夏日的暑气本就因其建于龙首原高处而削减了几分,含凉殿则更显清凉。
只因在安定公主的建议下,今年还在此地多做了个变化。
太液池中的流水被机关之物推引至含凉殿的高处,泼洒在屋顶上,将屋顶的热浪隔绝开来
,自北面的观水台处,则能看见流水自上方流回池中。
以至于这殿中未曾安放冰鉴,竟也像是尤在春日。又有轻微的凉风还自湖上吹来,当真是让人为之心静。
置身其中,李素筠来时因怀揣秘密而生出的几分焦躁,好像也忽然平复了下来,让她得以从容地朝着皇后行了个礼。
“宣城怎么忽然想到前来见我?武媚娘转头朝她问道。
在她身旁端坐的女医正在将看诊所用的器物收回箱笼之中,见皇后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去,她便匆匆起身告辞。
李素筠顺势发问:“皇后殿下是身体不适吗?
“那倒不是,不过是例行问诊罢了。武媚娘答道,“还是说说你的事吧。
自李素筠的神情之中来看,她显然是信了这句答复,也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已因另外想要提及的事情,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
她有些紧张地将手在身侧攥紧,又咬了咬后槽牙,这才说道:“可否劳烦皇后先让其他人退出去,我有要事要说。
武媚娘目光一闪,吩咐道:“桑宁留下吧,其他人先退出去。
见面前只剩了皇后的心腹宫女,对方脸上也依然挂着略显温和的笑容,李素筠总算觉得更自在了些,出声答道:“皇后殿下容禀,我此次是代替我阿娘前来传话的……
顶着武媚娘探寻的视线,李素筠沉声,将萧昭容居于鹤林寺中的所见所闻都给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面前的皇后并未因为这消息的到来而勃然变色,而是依旧容色沉稳,李素筠也觉得自己在做出陈说之时的心情,比来时所估计的冷静得多,直到咬字清晰地说完最后一句。
“差不多便是如此了。
武媚娘沉默了一瞬,这才开口道:“替我多谢你阿娘,也多谢你了,此事我知道了,随后的事情你们就先不必过问了。至于城阳公主那边,我会让人留心的。
“我看此事关系甚大,既然萧昭容打定主意不希望许王和兰陵萧氏被牵扯入内,不如随同周国夫人离开鹤林寺,回府清修好了。
李素筠当即应了声好。
她其实也觉得,阿娘越少插手此事越好,可此前光顾着传讯没能将这个建议说出口,如今有了皇后的这句表态,她
便安心多了。
只是她此刻还置身在皇后殿中,总不能当庭松一口气。
“别那么紧张,眼见她此等表现,武媚娘摇了摇头笑了出来,“你将这句话告知你阿娘就行,她应当知道我的态度。至于薛夫人那边——
“我会尽快解决的。
鹅小说全网首发无弹窗免费阅读qiexs.com✿(请来企
鹅小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
在被桑宁送出含凉殿的时候,李素筠其实还有小一会儿并未从皇后的表现中回过神来。
那最后所说的“尽快解决四个字里,分明有一番不容错认的杀气。就连她这个与此事关系不大的人,都因这一句判决还觉脊背发寒。
皇后殿下明明并未亲自上过战场,却已有了此等惊人的气场,也难怪阿姊会说——
官场如战场啊。
就是不知道,皇后殿下打算如何化解此次的危机。
起码对于李素筠来说,她和阿姊阿娘如今的生活,已是公主宫妃之中少有的太平,若能少有变动自然是最好。
但要武媚娘说的话,这份变动,或许不会发生在她们身上,却势必不会以平静商谈的方式化解。
在李素筠的身影消失在她面前后,武媚娘的面色就已彻底沉了下来,甚至一掌拍在了面前的桌案上。
河东郡夫人薛氏,薛元超……
这两个人居然会在此时忽然联络在一起,意图有此图谋,真是滑稽可笑,又可恨得很。
但比之这试图从中谋求好处的河东薛氏二人,更可恨的,显然是在病中情绪摇摆的陛下!
武媚娘原本以为,她与女儿的前后配合能让李治意识到,他在朝廷要务的有些判断上确有不妥,该当更有向皇后、公主以及朝臣征询的想法,做到广开言路,以防边境动荡。
安定的亲自请战,也能让李治有所愧疚,将此前的种种限制都给放开,不必再顾忌所谓的有无前例。
想不到这权力之争,果然还是不进则退。
而对于一位帝王来说,他的首选便是让自己稳坐高阁,大权尽揽,而不是将权力交到更合适于执掌的人手中。
数日前陛下的头风病发,更是让他心中的危机感在一瞬间攀升到了顶峰。
谁让这一次急病,确实如同孙思邈所说,已不是例行的疾病发作,而是更为加重了病势。
他甚至在她前去探
病的时候旁敲侧击地提起了一件事正是与周国夫人有关的。
说起她早年间曾经带着太宗妃嫔一起前往前线远觐天子也曾经协助彼时为太子的李治监国在处事上自有自己的一番手腕。
那么他想做点什么来改变自己的弱势好像已经很明显了。
纵然明知道这应当不会是废后武媚娘还是不由在唇边挂起了一抹冷笑。
“眼下的情形……皇后殿下打算怎么做?”桑宁朝着武媚娘发问将她的思绪拉拽了回来。
许是因为这数年间皇后殿下经手的各项事务便没有办不成的从宣城公主的口中听到这样的一件大事桑宁的语气固然沉重却还不到紧张失措的地步。
武媚娘显然也听出了这一点转头笑道:“别着急
她一把握住了桑宁的手让人更朝着她靠近了几分叮嘱道:“让人看着陛下那边的动静再让人去盯着薛元超的行动。”
她不打算立刻就行动。与其现在就将薛夫人和薛元超的行动披露出来将他们给拿下不仅做不到捉贼拿赃还只能将少数的几个麻烦人物给清理出来。
那还不如看看他们的这出“废后大计”到底能够牵扯出多少人来让她凭借着沙门拜君集议做过一次筛选的朝堂再来一次敌我之辨!
也让陛下看看他觉得已经因长孙无忌伏诛而安分起来的臣子们又可以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他只是想让皇后后退两步给彼此留个体面他的臣子们却俨然是想要更多的东西了。
那么这所谓的促成废后或许会是她的危机又何尝不是她进一步揽权的机遇。
萧昭容的报信更是让她确定哪怕她最为可靠的盟友此时不在长安也不影响她才是那“得道者多助”的一方。
或许这兰陵萧氏还有这位宣城公主也都能在未来成为她的可用之人。
而既然连曾经的敌人都觉得她更合适于这个位置那些服膺于她统辖的六宫二十四局宫人在已于近日获知了遣放出宫安排的计划后恐怕更会因为一些对皇后不利的消息而向她奔走
以告。
这样的局势对比下……
阿菟有心要给吐蕃一个惊喜打赢这场营救吐谷浑之战她在长安又怎能输掉这场后位乃至于君权之争!
不过说起来明日右相汇总朝政要务到她这里的时候还得让他也留心一下上官仪那边的举动才好。
薛元超能拉拢到的分量最重的朝臣恐怕就是贼心不死的此人了。
她拍了拍桑宁的手:“去吧将人手安排下去。”
窥探天子动向听来又有僭越之嫌。
可陛下正值病中皇后让宫人小心伺候将可能会影响到天子康健的事情都给尽数奏报上来
所以一点也不奇怪河东郡夫人前脚入宫探视人都还没走到天子的居所后脚这消息就已传递到了皇后的面前。
……
李治却还对此一无所知。
上一次周国夫人、河东郡夫人还有燕国夫人入宫之时李治就已特许了她们再度前来探视不必提前递交拜贴文书在听闻河东郡夫人再度到访之时李治非但没觉得这其中有何异常反而觉得她来得当真恰是时候。
周国夫人姬揔持礼佛多年谦让太过让李治总有种过于公事公办的隔阂。
燕国夫人卢从璧因试图为卷入李孝常谋反案的丈夫杜才干平反遭到了李治的反对在态度上稍显冷淡。
反倒是河东郡夫人本就与他是亦母亦师的关系让身在病中的天子难得感到了温情与支持。
“陛下还是难以视物吗?”
对方关切的声音在近前响起让李治原本还觉有些头疼欲裂的煎熬都舒缓了几分。
可此次头风之症饶是因身居蓬莱宫少有湿热之气作祟也还是来得太急了。
比起显庆五年骤然发作的那一次还要来势汹汹得多。
距离他发病到如今已有数日就连孙思邈都被紧急从洛阳调来了长安为他诊治连带着玄奘法师也被一并带了过来以求助于玄学手段的方式为他缓解病症可这一次头脑胀痛中的压迫感更甚让他更加难以看清面前的东西。
有很短的一阵他觉得自己可能连黑夜白天都无法区分了只能仰仗于能造成麻醉眩晕的药物让自己先昏睡过去才能让自己从中熬过
去,偏偏他又深知自己不能依赖于这样的手段,太医也坚决反对用这等方式让他暂得安眠。
以至于此时,他只能听到薛夫人走近的脚步声和那句关切的问话,却完全看不到对方的衣着与神情。
而在这少许的缓和过后,那等钝钝的割肉之痛又已重新浮现了上来。
“或许再过些时日就会好吧。”李治只能以这等方式安慰自己。
因为头风大作的缘故,他不得不将原本已重归于他自己处理的政务又重新挪交到了皇后的手中。
病情最重的这几日,他的精力尚且无法集中,就连皇后将随后整理妥当的结果送到他的面前逐一念出,都有些没法让他听全,只能姑且暂停了这样的奏报。
在这样的处境下,目不视物,事托他人,李治便很难不在病体煎熬中去回忆此前。
想到,皇后虽已和他和解,却也确实曾经指着他痛骂他的私心,想到皇后已在他毫无所觉中,成长到了让他不由惊叹的地步。
想到,他在那出一唱一和间将长孙无忌定罪拿下的意气风发,而这本应该是他继续上升的开端,却不料只是他的巅峰。
还想到……
薛夫人上前为李治按了按太阳穴,“伤筋动骨尚且需要百日,陛下的疾病也不必急于在三五天内。眼下四方虽有小乱却不殃及中央,才有许自然一案的秉公处理,群臣也不敢再效仿许圉师,对陛下有所隐瞒,您何必那么着急呢?”
这话听来没错,但李治还是不免回道:“做天子的,哪能随意落到这步田地,甚至已因病症的缘故罢朝数日了。”
“不过你这番话……”李治说到这里,幽幽叹了口气,“真是让我想起早年间教导于我的旧事了。”
薛夫人乃是隋朝著名诗人薛道衡之女,自幼便饱读诗书,更因父亲曾任司隶大夫的缘故在政事上也很有见地。
李治的启蒙之中,从她这里学到了不少的东西,现在听她提起朝堂以示宽慰,确实有种回到幼年的安全感。
便不由感慨道:“我真有些后悔当年听从皇后的话将你遣送出去了……”
可他这话还未说完,就被薛夫人给出声打断在了当场:“陛下这话还是尽量别说了。”
“怎么?”
薛夫人回道:“木已
成舟便不必回返,否则只会对时局不利。这个道理,陛下自己应该是明白的。
但他眼睛瞧不见,便无法看到,在说出这句阻拦的时候,薛夫人脸上闪过的,分明是几分得意之色。
要说薛夫人对皇后可真算是积怨已久了。
当年,陛下明明只是想要立武昭仪为宸妃,却忽然之间由宸妃为皇后,又在英国公李勣的支持、李义府许敬宗的投效下,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推进。
她都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应对之策,就已因武皇后要完全收回权力而遭到了“迫害。
如今,总算是被她看到了重回早年间地位的契机。
她也果然没有猜错陛下的想法!
如果说上一次来见之时,陛下只是在病痛难忍中向她们这些保傅哭诉,很觉自己处境不佳,那么今日陛下重提永徽六年旧事,则像是更进一步表明了对皇后的不满,以一种近乎明言的方式在告知于她——
他要分皇后的权,甚至是换个更听话的人坐在皇后的位置上。
一如他对长孙无忌的反抗,也是先以一种温吞的信号渗透于朝野之中,今日该当也是如此,先要借着这样的话看看朝臣的态度。
那么,便等着她与元超给陛下一个臣子忠心的惊喜好了。
她继续说道:“陛下还是先将身体养好再说,不要说这些胡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李治唏嘘,“希望如此吧。
希望邢国公与郕国公能尽快平定安西都护境内的动乱,也希望安定能尽快自蜀中攻入吐蕃,遏制住对方扩张的野心。
说不定在这样的好消息面前,他的疾病就能够不药而愈了。
或许他的病症,也是因为这些野心勃勃的蛮夷所导致的。
……
但这些战事的成果大概没那么快。
并未从西域折返吐蕃的钦陵赞卓,凭借着和裴行俭斡旋中获得的经验,将一度为裴行俭所用的戍防经验,用在了西域这头。
这两个月间,他对西突厥与回纥的联兵做出了一连串的安排,愣是将居中斩断安西都护左右的西州打造成了铁板一块,将匆匆回援的独孤卿云拦截在了西州之外。
这还不算完。
那些西域的胡人多的是见风使舵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