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两清”的话一出,张文澜便看到少女的眼眸中,刷出一道厉色。
像宝刀出鞘,寒光擦明月,明月寒光皆清冽。这样狠厉的神色,在她沾了尘土的颊腮上,呈现出一种惊魂摄魄的美感。
至少,张文澜听到自己血管中沸腾汩汩的声音。
有时候,他想激怒她。
能激怒,至少证明,“在乎”。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却看到那抹厉色,很快被姚宝樱压了回去。她深吸口气,白了他一眼,似乎一句话都不想说,便重新转身,潇洒无比地打算走了。
张文澜听到自己血管中血液迸溅、被沸水煮烂、化为乌浆的声音。
他的眼睛在一刹那,燃了一重模糊的红色。但也只是一刹那,张文澜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好了,不和姚女侠开玩笑了。姚女侠体内被我下了毒,若此时多走几步,不服解药,毒发之时,恐怕不太好过。”
姚宝樱一下子炸开。
她本不想搭理这个让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旧情郎,一提下毒,她猛地回头,吃惊又震怒:“张文澜你真疯了吧?你和我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就因为我们以前好聚好散那档子事吗?我刚才救了你……你给我下毒?”
她脑子快速转动,心想自己怎么毫无感觉。他是何时得手的?啊,他扑倒她,用氅衣裹住她,用匕首为她解去绳索……那是他唯一的机会。
当张文澜肩头的血滴到姚宝樱脸颊上时,当姚宝樱被激怒去主动保护他时,他居然给她下毒?!
他当真比她以为的,还要烂。
姚宝樱几步挪到张文澜身前,俯身就要扣住这人逼问。这人眼中那重带着水光的红色在此时压了回去,他歪坐着,很有些怡然自得。
在姚宝樱要扣住他质问前,他缓缓道:“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毒,只是让人三天内失去味觉而已。三天后,自动解毒。”
姚宝樱:“……”
她手按在他肩头,唇张合半天,竟找不出合适的话。
张文澜仰望着她:“不过在下想,姚女侠青春芳华,爱玩爱闹,若失去三天味觉,恐怕也不好受。解药在我手中,我也愿意给你。毕竟你方才救了我,我理应报答。”
姚宝樱面皮一紧。
她听他的“报答”,就害怕。
她又没好气地瞪着他,看这个旧情郎还要胡言乱语些什么。
张文澜:“何必这样防备我?天地幽寒,山间风大,枉我担忧你身体,特意为你备下了一件氅衣。”
姚宝樱这一次,是真的怔住了。
她目光慢慢下移,挪到张文澜怀中紧抱着的那件氅衣上。
先前打斗时,她就看出这是女式氅衣了。只是那时没多想,而今张文澜却说,这是为她备的?他中途几次吩咐侍卫离开,是为了拿一件氅衣?
为了她?
姚宝樱目光落到衣服上:兔毛长氅,绣着红梅映雪,簇簇花苞一路斜斜蜿蜒至衣摆,又有凹凸不平的绣痕充作树枝。而衣领处的带子,还悬着两只铃铛,可见巧思。
姚宝樱茫然,又有点无措。
张文澜见她不像抗拒的样子,便撑身倾起,慢慢扶着山壁站起。他发了一晚上烧,此时还是头晕无力,但再无力,他也可以上前一步俯下身,将早已备好的氅衣,披到她肩头。
青年的手指,拂过姚宝樱耳侧的发丝。
姚宝樱屏住呼吸,不自觉后退一步。
他低声:“别躲。”
他轻声:“再与我有仇,也没必要和一件衣服过不去。莫不是你打算穿着舞姬服招摇过市?那我可以保证,你连汴京城门都进不了。杜员外不会放过你。”
他的气息酥酥地擦过她耳尖。
姚宝樱知道他那冰凉的手指时不时碰到她颈侧肌肤,是在为她穿戴这件氅衣,但他那种若有若无碰到她颈侧肌肤的动作,勾起她心头一团……茫然。
对,茫然。
姚宝樱不动声色,盯着这件绣着红梅映雪的衣裳。她以不动应万变,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低着眼睛,她目光平直观察他。青年微深的眼窝上,睫毛排刷,密密如一片屋檐,深邃阴翳间硬生生带出几分秀色。姚宝樱呼吸紧绷,盯着他停在自己身前衣带上的微屈手指。
再难系的衣带,这么会儿功夫,也系完了。
他还能做什么?
张文澜低笑。
他忽然掀开眼皮:“你是不是,一直在等我做这个?”
他另一只手后,袖中匕首翻出,抵向姚宝樱肩头。几乎是他出手一刹那,少女倾身逼压,肩膀一顶,手臂攀上他的手肘,瞬间制住。
“砰——”
张文澜重新被压得贴靠在了山壁上。
他脸因高烧而白中泛着不正常的红,他好像被摔得有点晕,眨了下眼,才发现姚宝樱已经扣住他的一只手腕,抢走了他另一手中的匕首。转眼间,雪白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她语调带点儿得意:“别耍花招。”
张文澜喘口气,看她的眼神,森寒无比。
他这点儿武力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他也没有和她动手的意思。被她欺压抵在山壁上,发丝贴颊,后背被石壁咯着,张文澜感受着那股寒意窜上全身。
张文澜柔声:“不是你在等着我这样做吗?我如你意了,这叫什么耍花招?”
姚宝樱:“你!”
他甚至是带着笑,嘲意如雪花兜头,淋了姚宝樱一身:“你不就等着我向你挥刀,等着我恩将仇报,等着我向你露出利刃?你再高高在上,说两句道貌岸然的话,好证明你从来没看错我?”
他的话好密,一大串扎过来,姚宝樱气歪了鼻子,差点跳起来。
她道貌岸然?!
这狗官说她道貌岸然?!
姚宝樱不甘示弱,眼睛因气愤而明亮无比:“你给我下毒,难道不是小人行径?你昨日抓捕我时,明明有那么多侍卫,为何一夜之间跑了个空,难道这不是你自己安排好的?你布置好了陷阱,等着别人跳进去,难道我看错了?”
二人目光带着火星,撞在一起。张文澜理直气壮:“你没看错。”
姚宝樱气得,恨不得跺脚两下:“你你你……你身上秘密那么多,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张文澜:“说啊。”
姚宝樱想到他和张家人奇怪的关系、他很可能不是关中张氏子弟,一下子又想到长青那招“破春水”,根本就不应该是长青会的,还有、还有他对她奇怪的态度……
他身上肯定有大问题!
他肯定在憋什么大坏事!
姚宝樱脱口而出前,话在嘴边拐一圈,硬邦邦道:“我凭什么说给你听?好让你弥补你的破绽?你以为我还像当年一样傻,被你骗得团团转?”
一提当年,她声音抬高,嗓子里带出一团哭腔。
张文澜一顿,慢吞吞:“你哭了?”
姚宝樱手中匕首立刻往前一递,横在他颈上:“你才哭了!”
张文澜:“……”
姚宝樱怒气冲冲:“给我解药!”
半晌,张文澜叹口气,好似很无奈:“你也知晓,想杀我的人太多,在长青回来前,我需要你的保护……等长青来了,我再给你解药,如何?”
他声调轻柔,有点儿哄人的意思。
姚宝樱正被他气的要死,如此她也觉得不错,大声道:“好,那我就陪你坐在这里等人!正好我要和你吵架,还愁没时间呢……我不会还你五百两的。”
张文澜:“是五百五十两……”
姚宝樱:“我不会还的!”
张文澜耳朵嗡嗡。
他声音带点儿笑,又带点儿奚落:“我耳朵要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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