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秋天过去,供暖还没开始,雪就已经落了下来。
江显声终于如愿以偿地等来了谢小芸离婚,把情人安置到了他新买的房子里。而金宝珍则咬牙切齿地发了话——她要拖死江显声。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钻牛角尖,想要争一口气。江晏明白金宝珍的不甘心,可从心底觉得这样是犯傻,没什么意义。当然这一切并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江显声如果硬要离,其实可以起诉。不过他看上去没这个意思。江晏心里明白,那倒不是做丈夫的对金宝珍仍怀着什么藕断丝连的感情,只不过是两个人这些年一起做生意,彼此知道对方太多底细,所以想事缓则圆罢了。
婚姻是这样麻烦的事。只要结了婚,两个人就会不知不觉地缠绕不清,好像落进了一张网。再想分开,就千难万难了。
总之金宝珍和江显声的离婚进度就停在这里,没有什么下文了。即将劳燕分飞的两人各怀心思,各自忙碌,过上了一种实质上的分居生活。江晏对这些鸡飞狗跳的事早就麻木了,父母都不爱回来,他乐得个清净自在。
当然要说彻底的清净是不大可能的,毕竟这期间江显声还曾几度让江晏去和谢小芸吃饭。江晏本着无所谓的心去了,只觉得谢小芸热络得不大对头。
后来他仔细琢磨了一下,猜测江显声可能是有点想要自己的抚养权。金宝珍还年轻,一旦离婚了,再婚大概率还会有孩子。但谢小芸看上去不大可能有孩子了。而且也不光是孩子的事,可能还有财产的问题。江晏名下的房子和存款,说多不多,说少也并不少,总归是一笔资产。
琢磨这些事其实挺没意思的。反正他也做不了任何决定。但好像琢磨别人的想法是他的本能。无所事事的时候,那些念头很自然地就会在他脑子里绕圈。
因为这种察觉,所以他在江显声跟前对谢小芸总是保持着礼貌客气。这种温和的态度大概让江显声很满意,江晏因此还拿到了一笔零花钱。金宝珍知道后当然怒不可遏,江晏也没和她解释什么。他感觉自己对金宝珍已经说了足够多的话,然而做母亲的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所以他也懒得再讲了。
有时候江晏会审视自己,觉得金宝珍所言不假,自己确实挺自私,挺没良心的。但就算承认了这点,他对此仍然没什么愧疚感。从立场上来说,他知道自己是站在金宝珍这一边的,至于金宝珍怎么想,自己又是怎么做,那并不重要。
他在这种淡漠里度过了初二上学期。谢浩然夏天时考上了离家很远的高中。其他几个高年级的玩伴升入了初四,开始被学校强制补课。小团体的人一下子少了许多,也就甚少再呼朋引伴地走街串巷了。
李同顺好热闹,偶尔会为此感到遗憾。江晏倒觉得这样挺好的——如果他愿意,他和谁关系都能不错,但不代表他心里很爱参加这些拉帮结伙的活动。比起一大群人吵吵闹闹,两三好友聚在一起,对他来说要舒服得多。
校园生活平淡如水,日子也如水一样倏忽而过,期末考试结束,转眼就又是假期了。
放假总是很开心的,而寒假似乎又比暑假能玩的东西更多。
蒋春生的家长在区体育局上班,认识许多租赁体育用品的人,于是他借来了好多冰刀。祁斌带了冰尕,李同顺和江晏则一人拿了一副简易爬犁。纪天星和郑贺没什么能带的,于是两手空空,各自占了李同顺和江晏的自行车后座。而这次一起出来玩儿的还有两个女生,一个是蒋春生的表妹,另一个是祁斌的女朋友。
几个人在上码头路和树西街的十字路口碰了头,然后八个人四台自行车,浩浩荡荡地往江边去了。
大概有一周没有下过雪了,天虽然挺冷的,路面倒很干净。祁斌的女朋友何依依是个非常大胆的女孩子,毫不避讳地搂着祁斌的腰和他一路说笑,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眼光。
学校其实不让早恋,但总有些胆大的少年人半明半暗地谈着恋爱。
蒋春生边骑边对李同顺小声嘀咕:“你看看人家自行车后头坐的,啧啧……再看咱们……”
李同顺不解:“咱们怎么了?咱们自行车后座上不是也有人么。”
蒋春生瞥了一眼李同顺身后瘦小的郑贺,又瞥了一眼江晏后座上叽叽喳喳的纪天星,啧声道:“你后头,小豆丁,晏儿后头,小神经,我后头,小鼻涕虫。”
蒋春生的表妹谭春雨只有六岁,是放寒假时姨妈没时间看着所以送到他家里的。小姑娘抱着一兜子冰刀鞋,闻言大声抗议:“你再说我坏话,我就要告诉姨妈了!”
“祖宗……”蒋春生回头看了她一眼,愁苦道:“你确实在淌鼻涕啊。”
江晏轻轻一瞥,没说话。纪天星显然没让那些闲话往耳朵里去,这会儿正在江晏身后兴高采烈地絮叨:“你滑过旱冰么!我滑过!我以前有好多双旱冰鞋呢……感觉那个和滑冰差不多……”
江晏嗯嗯地应着,心里却在思考别的。有女朋友到底有什么可羡慕的。他真心觉得费解。他知道学校里有些人在谈恋爱。谈得要死要活的,那也是有的。但江晏看着他们,总觉得他们有种模仿电视剧或者成年人的可笑感。与其说是恋爱,倒不如说是夸张而蹩脚的表演,宣告自己与众不同的声明。
当然学校里更多的所谓恋爱其实很普通,就是一起吃饭,一起上下学,一起写作业,买一样的文具用。那和朋友有什么两样呢?根本也没什么两样嘛。至于说起亲密……他和纪天星经常脸贴脸睡在同一张床上——那岂不是远比恋爱还要亲密得多了。
江晏如此这般逻辑通顺地思索了一番,认定一切恋爱都非常幼稚,远不如自己所拥有的友谊这般珍贵,于是默不作声地用力蹬了几下车,离发牢骚的蒋春生远了点儿,以免那种幼稚的话语影响到自己。
深冬季节,江面已经冻得相当结实。几个孩子把自行车在江堤的石头围栏上锁好,带着东西下了江。
冰刀是体育馆那种拿来出租的大路货,本就不算是特别合脚。安全起见,蒋春生借来的还全是花刀,穿在脚上非常坚硬。唯一的好处就是不要钱。纪天星闻到了冰刀鞋里的味道,嫌弃万分地坐在那里纠结。
江晏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在一旁安慰道:“回去洗洗袜子就好了……要么你再套一层塑料袋?”
别人都已经穿好冰刀下去玩儿了。纪天星踌躇了一会儿,终于想玩的心占了上风,他仰头看向江晏:“你有塑料袋么?”
“有啊。”江晏把装饼干和火腿肠的袋子倒出来,拿给了他。吃的东西没地方放,于是只能塞进羽绒服两侧的口袋。因为塞得太满,两边都高高鼓了起来。
纪天星把塑料袋套在袜子外头,终于穿好了鞋,抬头看见江晏奇形怪状地站在那里,嘻嘻一笑:“你好像生了两个鱼鳍呀!”
江晏微微一笑:“是呀,大鱼这就游走啦!”说着非常熟练地在纪天星眼前滑了一圈儿。
纪天星赶紧站起来,没想到第一步就狠狠摔在了冰面上。
江晏面色一紧,立刻滑过去扶他。
祁斌这时候滑过来,非常欠揍地发出嘲笑:“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会滑的么?”
“我就是有段时间没滑了!”纪天星推开江晏的手,倔犟地试图站起来,结果又摔了个大马趴。他越是想爬起来,就越是摔倒,一连摔了好几次,气呼呼地坐在那里不动了。
祁斌笑得前仰后合:“你就吹吧……”
江晏嘴角翘着,眼里却没有笑:“你缺德不缺德,好像谁没摔过似的。”
他那嘴仿佛开了光,下一秒祁斌就呲溜一下斜着摔地上了。
这下轮到笑话别人的人来接受众人的嘲笑了。
纪天星坐在冰上,毫不客气地跟众人一起大笑:“哈哈哈活该!”
江晏担心地伸出手,想拉他起来。结果纪天星拍拍裤子,无视了江晏的手,自己咬牙慢慢站了起来,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江晏紧紧跟在他后头,却见他在冰上倏然一蹬,瞬间滑出去老远。
江晏轻轻松了口气。
那头祁斌还在冰上乌龟划水,接受众人的嘲笑。何依依去拉他,没拉起来,反倒也摔了。李同顺和郑贺赶紧上前轮番去扶,结果祁斌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确实身子太重,谁碰他谁都得跟着摔几回。
这下谁也不想去扶他了。祁斌坐在地上大叫:“太不够意思了你们!”
江晏向蒋春生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从后面绕过去,一人拉一只胳膊,把他拎了起来。这下总算是好不容易站稳了。
纪天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滑了回来,不远不近地站在那儿,扬起小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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