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唉！那边的小孩，别靠近警戒线！”

工作人员吹着口哨，哨声刺耳穿透空气，他横向摆手示意小孩站回去。

身后穿着红衣的男性连忙把小孩扯回来，两手扣在小孩脖子两边，在他胸前紧抓，将小孩禁锢住不乱跑。

常宵雨被声音吸引瞄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好多人啊。”赫罗特感叹，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扭头看，活脱脱一个多动症儿童。

人山人海，纷纷挤在道路两边，路边拉着红色警戒线，混在红彤彤的现场布置中毫不突兀。

有人把自己挂在树上，和红灯笼一起摇摆，有人站在石墩子上伸长脖子，只为保证能够看见巡游当中的景象。

“这条街已经挤不进去了。”

常宵雨和赫罗特尝试从某个缺口进入其中时，如同碰上铜墙铁壁，被撞到的人纷纷抬头看了赫罗特一眼，被他的发色瞳色和容貌震惊一下，然后注意力重新挪回场上。

常宵雨抓住旁边一个浅蓝色汉服的年轻女生，向她询问活动进行到哪里了。

周围太热闹，她不得不大声喊出问题，对方才听清回答了她。

“还在庙里请城隍，仪式复杂，我们有排等。”

常宵雨站在离人群远一点的地方和赫罗特讨论。

“那不是白来一趟？只是在外围挤挤，感受气氛，却看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赫罗特撇嘴。

天空无人机飞过，俯视拍摄活动视频。

赫罗特还以为是什么活物，看了又不像，经过常宵雨的解释，才了解无人机的作用。

他突然灵光一闪：“我们直接去庙里怎么样？不知道改变大不大。”

“翻新需要时间，变化应该不是很大，距离我们第一次来有一个月了吗？”常宵雨不确定地说：“而且应当只有镇里的长辈才能进庙里请城隍出来。”

“想那些做什么？我就问你，你好不好奇？”赫罗特笑道。

常宵雨点头。

那肯定比在这里等要好。

赫罗特嘴角上扬，一言不发的抓住她的手转身就走。

“这不是去城隍庙的方向吧！”常宵雨被拽了一下，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小跑到他旁边抬头问。

“我们从城隍庙后面过去。”赫罗特手指竖在唇前，让她静悄悄的和他走。

镇里小巷多，专走小路的人不少，两人和其他人前进的方向相反，不过大家都沉浸在难得传统文化的独特氛围中，走到最后人越来越少，四周逐渐安静。

“熟悉吧。”

赫罗特指了指前面最高处的屋檐，上头雕饰依然陈旧，只不过被擦得干干净净了。

常宵雨已经被赫罗特绕晕，顺着他的手看去，果真到了地方。

偷偷摸摸来到后院墙下，听见里面的诵经声，闻到隐隐约约的香火气息，常宵雨摸了摸显然被重新翻新过的墙面。

花鸟人物图案精致，规则的突起滑过手指。

“我们上墙看。”赫罗特冲她伸出手，一脸兴奋。

“很容易被发现。”常宵雨说道，可赫罗特伸出的手固执的不动，等待她的反应。

她面上无奈地把手搭上去，心里却无可避免的也染上些许激动。

这种事换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不过，被发现了又怎样，她现在不想去想这些事。

脚底离地，两人无声无息的趴在了墙上。

常宵雨扒拉墙头砖瓦，不敢用力，担心一着不慎发出声音，却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一点点顺着瓦片倾斜下滑。

下滑速度慢，但时间一长肯定会掉下去。

赫罗特注意到她的窘境，伸手拎住她的后领，让她借助力量稳稳呆在墙头。

她放松手，感激地看了赫罗特一眼，转回头注视城隍庙。

赫罗特选了个好位置。

这地方恰好能通过侧面清楚地观察里面的情形，同时遮挡正门进来的人们的视线，保证他们不被发现。

两人只冒了个头，颇有些鬼鬼祟祟的左顾右盼。

大门已经更换了更结实的材质，布满青苔裂缝的地板也修补平整，庙内只修好了损坏的物品，倒是没有刻意翻新。

镇民们抬着贡品，排列队伍鱼贯而入，将物品卸下放在地上，归集一处。

白发苍苍佝偻身躯的老奶奶自人群中走出，在万众瞩目之下，她拄着拐杖穿过大门，而后从左侧进入庙内，拐杖重重敲在神像正前方的地面上。

几番祝酒祭祀后，贡品抬上，登时塞满了城隍庙。

四周安静下来，老奶奶用苍老温柔的声音念诵城隍的平生。

“应香寒，在战乱时期成为村中的主心骨，拿起武器领导村民御敌，通过她灵活变通与伪装，成功拖延了入侵者上岸，直到援军到来。

在此之前，她孝顺父母，勤奋劳作，敬重丈夫，与人为善。书中记载，但凡有困难者，她总是在能力范围内慷慨地伸出援手，既帮助他人，也并未折损自身……”

长长的一段身世介绍念出，抑扬顿挫，语调舒缓，常宵雨认真听着，才了解这位少见的女性城隍是如何被封的。

接着队伍开始奏乐，清晰的念白掺杂其中，直至一曲结束。

乐声骤然停息，保持固定姿势太久，常宵雨不自觉动了一下腿，踩到了什么。

“咔嚓。”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高墙下的瓦片摔得稀巴烂，碎的不止八块。

不是翻新了吗？怎么还怎么脆弱。

这点微小的声音没有被人们忽略。

目光纷纷射来，几番打转后终于在墙头发现了两人的头顶。

“谁？！躲躲藏藏的，简直就是对城隍大人的不敬！”甚至还是在请神阶段。

镇民大声喝止。

被发现了，怎么办？

常宵雨和赫罗特眼神交流，当机立断。

跑！

反正城隍庙的内部变化也已经收于眼底。

赫罗特大笑，拽起常宵雨下跃，落地的瞬间回身抱住常宵雨缓冲，站起来后没有一刻停顿的拽起她狂奔。

墙内的人们只听到他嚣张的笑声，丝毫不把他们的规定放在眼里。

有人想追被拦下，点了外围几个看起来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去，城隍姥姥的游行可不能延迟和破坏，错过吉时影响不好。

那边慌乱不一会儿就继续按照流程进行，这边赫罗特拉着常宵雨七拐八拐，后面追出来的人熟悉城镇，居然只甩掉了两个。

赫罗特有点蠢蠢欲动。

躲猫猫和赛跑的游戏也就刚开始有点意思，久了还经常甩不掉就不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