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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 12 章

赫连翊站在高高的汉白玉台阶上,俯视着从小照料他的老太监,他还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明明他才是居高临下那一个,赫连翊却觉得喉咙上传来微妙的窒息感,仿佛被人扼住。

日光西移,从养心殿的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上流淌下来,洒在福禄身上,赫连翊正好隐没在黑暗中,只觉得浑身发冷。

而福禄定定看着他,眼神锋锐。

赫连翊的手握成拳复又忽地放开,掌心粗糙的老茧特殊的触感提醒着他——这是陈乔的身体。

这一天还是到来了,他终于呼出一口气,以他平素惯用的冷淡语调道:“是朕。”

这语气太熟悉不过,福禄一瞬间跪了下来,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陛下恕罪。”

“起来吧。”赫连翊并未看向福禄,只是目视前方。福禄站起身:“那养心殿那位,要不要...”

他并未出声,只是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斩首的手势。

赫连翊心中颇有些恼怒,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恼怒的,福禄赤胆忠心,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好事,除掉陈乔,也是福禄的粗人脑袋里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赫连翊掀起眼皮不轻不重地瞪了福禄一眼,他面无表情,但从小跟他到大的福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这位陛下生气了。

为了什么?因为他说要把陈乔杀了?

赫连翊转身向殿中走去,福禄一头雾水地跟上陛下冷肃的背影,赫连翊扔下一句:“以后别说这般混账话。”

“也别在在她面前说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猎猎冷风中,赫连翊的声音平静无波,他垂着眸子,刻意加重了语气:“从今往后,见她如见朕。”

福禄心中大震,心知触到了陛下的逆鳞,不敢再追,只目送着他挺直脊背一路向养心殿内走去,裙角逶迤,用金线绣着一片兰花,在阳光下惊人刺目。

他似被那片兰花刺伤眼睛,复又低下头去。

陛下,好似确实变了。

陈乔刚刚沐浴完,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翘着二郎腿往榻上死鱼一样靠着。

柔软靠背上,她的额头处被水渍晕开了一块。

赫连翊从善如流地捞出块帕子扔在陈乔脑袋上,斥道:“这像什么样子,还不把自己收拾干净。”

语气并不十分生气,和赫连翊相处久了,陈乔早就摸清楚他的脾性,张牙舞爪看起来十分可怖,实际上只要随手一摸,浑身的气焰就熄灭了。

她懒洋洋支起身子,松松垮垮的亵衣随着动作滑落,露出精壮的胸膛,还带着皂角的香气。

赫连翊迅速地挪开了目光,他一瞬间的僵硬神色没能逃过陈乔的眼睛,陈乔吹了声口哨,尾音拉得又尖又长。

赫连翊耳垂红得像是要滴血。

这哪里学来的做派!活像个...像个女流氓。

他把手中正准备递给陈乔的细葛巾轻飘飘一扔,又准又稳地盖在陈乔头上,遮住了她的眼睛。

“哎哎哎—”陈乔突然被从天而降的东西遮蔽了视线,茫然地摸索着。

趁着档口,赫连翊一扭身,去了浴室。

再出来时,他浑身清清爽爽整整齐齐,一派从容之色,除了发尾处一点湿润,完全看不出刚刚沐浴过。

陈乔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很有些遗憾的样子。

赫连翊决定还是不要问她为什么遗憾,他怕得到的答案把自己气死。

他出来之前,陈乔正在练字,她的字进步许多,隐约显现出点风骨。

赫连翊状似无意地溜达到她面前,低头看向她已经完成的大字,赞了一句:“还算有点进步。”

陈乔手稳稳的一丝不动,随口吹捧:“比不上陛下。”嘴上谦虚,其实她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能得到赫连翊的称赞可不容易,三分夸奖她就当作十分了。

不过这字越看越眼熟,赫连翊挑挑眉,问:“你临的是谁的字?”

陈乔张开嘴:“我随便在书架上拿的...”她掏出一本灰扑扑的残破字帖。

书架上无数名家手笔,或险峻或锋锐或丰腴或端庄,是任何对书法有所研究的人梦寐以求之地,陈乔却独独选中了这一本,赫连翊苦笑:他二人当真是有缘分。

他低声道:“这是我小时候的字帖,我父皇写给我的。”

陈乔惊得跳起来,把那破破烂烂的字帖如珍宝般双手捧起,规规矩矩送到赫连翊跟前。

吞了吞口水:“我不是故意的...”

赫连翊越听越想笑,他翘起嘴角:“父皇仁爱,若是知道这本字帖还能发挥余热,他应当是会很高兴的。”

他越说越兴致勃勃:“陈乔,你知道我母后的事情吗?”

陈乔勉强点了点头,她入宫前,这位皇太后已经追着先皇去了,她曾在民间听说过一些流言蜚语。说得极尽难听,说她是破鞋,二婚之身,居然还能嫁进皇家,甚至爬上了皇后之位。

他们用最污垢不堪的言语侮辱她,说她是狐媚子,用妖术勾住了先皇的心。

陈乔却觉得先皇后并没有犯弥天大错,被人这样辱骂着实有些过分。

赫连翊见陈乔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低笑了一声,说:“我母后比父皇大整整九岁,他们是在一场宫宴上相遇的,那时候,我母亲还是永宁候夫人。”

陈乔大吃一惊:“那他们当时已经...”

她未说完,自觉有些无颜面对先皇先后和赫连翊,低下了头。

“怎么会!”赫连翊潇洒地笑起来:“我父皇向来严守礼节,在母后的前夫去世之前,从未逾越过半分。”

“父皇为了迎娶母后罢朝一月,那群言官才肯罢休。人人都说他是个贤德的皇帝,唯独在这件事上昏了头。”

他露出怀念的目光:“父皇只有母后一人,也只有我一个孩子,无论百官怎样弹劾母后,他都留中不发,母后曾经为了这件事自请和离,把父皇气得够呛。”

他带笑的目光落在陈乔身上:“父皇驾崩后一年,母后也随他而去,母后是个相当洒脱的人,曾经有民间的谣言传到宫中,父皇暴跳如雷要把他们全都斩了,只有母后敢站出来劝他。”

“母后也曾告诫我,以后要如同父皇一般,后宫一人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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