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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耳链

游夏被呛得不轻。很快,屈历洲为她递来一杯水,有些好笑地温声提醒她:“别心急,慢点吃。”

这鬼人,又在装什么体贴丈夫。

游夏奇怪地看他一眼,从他手中接水杯的动作却十分顺手。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水,这时候,她忽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

其实她根本不需要这么紧张的。

就算屈恭仁的命令又如何,只要屈历洲拒绝不就行了?

这么想着,游夏冷静下来。她暗自转了转眼睛,很快计从心起,放下水杯时再度装起那副贴心妻子的模样,轻言道:

“阿洲你如果今晚有工作要忙没空的话,不用勉强,我没关系——”

“不忙,有空。”谁知男人径直截断她的话。

还意味不明地补了句,“今晚陪你。”

?谁要他陪啊?!

以为对方会错了意,游夏面上假笑两下,转头立马抬手支着额头挡住脸,极力朝男人挤眉弄眼地接连使眼色,疯狂暗示他快点拒绝。

结果不知道屈历洲究竟是有意的还是真没在意。总之,这男人只是动作自然地夹菜给她,对于她接二连三递过去的眼神示意统统无视掉。

直到屈恭仁满意点头:“那就这么定了。”

听到唐文婧笑着起身去安排管家给他们收拾婚房,游夏急得在餐桌下好几次用膝盖去碰他的腿,而屈历洲依然无动于衷。

游夏这时候彻底忍不住了。

情急之下她干脆伸手到餐桌下面,想也不想地摸上男人的大腿,打算狠狠掐他一把让他清醒一点,赶紧拒绝他家人的留宿提议。

不料她还没来得及动手,手指倏然被屈历洲捉住直接按在腿上。游夏当即身体僵直,动也不动,蛾翅般的睫毛不自控地惊颤了几下。

男人体温偏高,即便隔着西裤布料,游夏依然能清晰感受到指下渗透出来的热度,与男性刚硬劲健的腿肌手感。

那里摸上去,力量惊人。

他的掌温更加灼烫,形成炽热压力贴覆在她手背上。而她指骨微凉。冷与热的温差交融对比鲜明,仿佛会令肌肤相触之间产生一股奇妙的电流脉冲。

上与下都有热量萦绕。

越是尝试忽视,越是存在感强势。

险些灼伤她的理智。

近乎半分钟的时间游夏都在怔愣中,迫使她回过神的,是耳畔隐约传来男人的一声轻笑。

她出于条件反射低头往餐桌底下看去。

入眼是屈历洲骨脂分明的大手正牢握着自己的画面。男人指骨修瘦,筋线凸起分明,深灰袖口边缘有浅色衬衫袖料若隐若现,半遮冷钻坚硬的机械表盘。

白金婚戒在他无名指根迸泛暗光,璀璨得耀眼,释放出极为浓烈的、禁欲的,人夫味道。

视觉冲击转瞬调动五感神经,微妙难言的战栗感过电般从脊骨骤然穿行下尾椎,又酥又烫,游夏在惊悸中感到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她迅速蜷起指节,试图抽手出来,反被屈历洲更施力捉紧。

但他也没再做任何逾越的举动。没有十指交扣刻意纠缠,也没有握得很久。而是捉着她的手堂而皇之地牵到餐桌上来,很快便放开了她。

“夏夏。”他竟然这样叫她。

唇角笑意微深,像在哄她:“别闹,好好吃饭。”

游夏满眼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惊悚之余,又马上恍然顿悟到了什么。

屈历洲根本就是故意的。

无论是刚才的“牵手”、夹菜、还是看似言语上的耐心,都是他故意做样子给这饭桌上的其他人看的。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不是一向非常讨厌肢体接触吗?

游夏不知道这男人打的什么算盘。但总之这顿饭她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而她从来不是个会忍耐的,她不痛快,她就不会让屈历洲痛快。

他还想好好吃饭,想屁吃。

“没有闹啦,是我为你准备了礼物阿洲,要不要现在过去看一眼?”她在明面上找了借口,实际是根本不容对方拒绝地拉起屈历洲离开饭桌。

男人倒也没任何反抗,迁就她的拉扯和步调起身。

/

游夏捉着男人的手腕闷头往前。

屈历洲就那样任由她拽着,虽然是被游夏扯着走,可他通身气派闲散悠然地跟在她身后,长腿迈出的步伐从容平缓,眼尾勾着点笑意。

走到长廊尽头刚拐过弯儿,游夏忽然转身,二话不说一把将屈历洲推到墙上。她一手叉着腰,另一手撑在他身侧的墙壁上,仰头咬牙瞪着他,“屈历洲,你刚才在饭桌上是什么意思?”

“看不到我一直朝你使眼色吗?”

“是装看不到还是装看不懂,跟我玩视而不见是吧?”

“干什么,你今晚还真想陪我睡婚房?”

她质问的语句如连珠炮持续输出,屈历洲却有些迟凝走神。

他垂敛下眼睫,幽涩的视线凝落在游夏的唇上。

她唇形线条漂亮,上唇峰微尖,唇珠翘度自然,生气说话时下意识抿起,挤压饱满丰润的下唇。橙红色唇釉色泽靡丽,水光湿亮潋滟。

如果,轻轻撬开这两瓣柔软,就能抵达丰饶湿漉的口腔,触动嫩红舌尖,拌着她冷如碎冰的话语搅化开来。温度会渗入舌面以下,敏感度攀升,热气循环过程里,唾液腺落下黏腻的滴嗒小雨。

她那么伶牙俐齿。

会用这张柔软的唇向他求饶吗?

最好不要。

见他沉默不语,只是盯着自己看,游夏伸手在他眼前摆了摆,更加不满:“喂,屈历洲,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抱歉。”半晌,他这样说,神色却看不出哪里有歉意的样子,他吐字低淡,嗓音却沉哑得明显,“父命难违。”

游夏根本没在意到男人莫名嘶哑的声线,和越发不够清明的眼色。只听到他说“父命难违”。

父命难违。这是哪门子来的鬼话?

他刚才在餐桌上说“屈家绝后”的时候,可不见有半点“父命难违”的困扰。

游夏不由地眯起眼睛,下颚轻扬,默不作声地看了他好半天。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来这么一句:“你……”

“该不会是在故意报复我吧?”

一定是这样。

他就是故意让她不痛快。

否则他没理由答应屈恭仁的提议。

“……报复你?”屈历洲略挑眉梢。

他微不可察地从她唇上收起目光,缓慢敛眸,凝上她通透发亮的眼睛,唇角渐渐浮出笑意,声腔近乎华丽的慵懒,将问题反抛回去,“我为了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他养在外面的那位。

虽说刚才游夏在饭桌上那一番茶里茶气的言论都是装的,可也不全都是瞎话。

当初被家族通知要跟屈历洲联姻时,她虽然没提过异议,但也绝对不允许自己陷于被动,于是果断去自己的人脉圈里打听了一下这号人物。

除了名媛大小姐们纷纷表露羡慕以外,还真给她找到了线索——屈历洲在外面好像养着一位,而且藏得很好,很远。

刚才家宴短暂交锋,作为长辈的屈明殷都不敢和他顶,足以证明屈历洲作为家族集团新一代柱石,在家里拥有不同寻常的话语权。有没有超过老爷子还有待观察,但决定自身婚姻的权力肯定是有的。

这种情况下,还跟不认识的游氏边缘人物游夏联姻。

那只能说明,除却一些商业利益,更重要的原因是,外面那个金丝雀的身份非常复杂,不可搬上台面。

想到这里,游夏半眯着眸子,食指用力戳了两下男人的胸口,冷哼一笑:“屈历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真知道?”男人眼底笑意更深。

他的眼神稍黏,寸寸扫量过她那张娇豔脸蛋。

她并不属于普遍意义上的一眼艳丽美。不做表情时天然显得冷艳高傲,但笑起来时眼角微弯呈月牙状,明眸纯白无辜,与唇间玻璃似的润亮相映,构成欲色勾人的星芒。

喉间干渴难忍得滋生些微痛感。屈历洲不得不沉眸挪开视线,凝落在她右耳的耳饰。单只耳链坠在她耳垂上,随女人说话晃摆碎光,晶莹剔亮。

像她的眼眸。像她的唇。

他压低眉骨,视线一瞬晦黯,口吻仍是保有风度地循循善诱:“说说,我在想什么?”

好啊,挑衅她?

游夏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她在思索,屈历洲今晚是什么时间到家的?

他来时肯定听到了她所有的茶言茶语,也听见她在屈明殷面前拉他下水,告状他冷落新婚妻子,所以现在屈历洲才会这个态度对她。

但他还愿意在饭桌上维持表面恩爱,不论是答应今晚留宿,还是故意牵她手哄她给她夹菜,在长辈面前做足样子……是为了保护好背后藏着的真正爱人,不让对方受到牵连?

毕竟屈明殷连她这个正牌妻子都敢压制,要是知道这种有辱家族门风的事,估计不用屈恭仁授意,她们这位“四家主”小姑会直接上手段处理掉对方。

这么一想,顶级名门太子爷只为一人委曲求全,八面逢迎,简直是感天动地。游夏都要以为自己是小说里的反派女配了。

游夏狠狠白他一眼,不管不顾地直接上手拽住他的丝绒领带,扯近他,仰起头凑上前,讽笑道:“你不就是——”

在外面养了个三。她想说。

但她知道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

家族联姻,只对利益做要求,不对彼此的真心与忠诚度做硬性规定。没这个必要。

况且现在得罪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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