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十年后,多情山庄,练武场。日头正盛,木刀相击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八岁的沐流泽瘫坐在青石板上,发髻松散,浅青色短打沾着草屑,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含混不清地嘟囔:“厉害,厉害,我甘拜下风……”
沐流泽方才被同宗师兄打得节节败退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话音未落,场上的少女脚尖轻点,刀锋划出半道银弧,竟将方才打败沐流泽的师兄逼得连退三步,方才收刀入鞘。
六岁的沐涧泠眉眼如画,一袭浅碧劲装衬得身形挺拔,倒与沐清浅年轻时如出一辙。围观的弟子们忍不住喝彩,沐流泽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沐涧泠学着父亲平日里负手而立的模样,杏眼圆睁,冲着哥哥教训道:“哥哥又趁机找借口偷懒!重霄刀法第三式都使错了,真够丢脸的!”
沐流泽毫不在乎的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任由阳光在睫毛上跳跃:“反正我跟娘亲一样,没武学天赋,练也是白练。”
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哼”声。
沐流泽只觉后颈一紧,整个人被凌空拽起——阿洛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指尖还沾着糕点碎屑:“小崽子,偷懒就偷懒,扯我当挡箭牌作甚?”
“娘亲饶命!”沐流泽嗷嗷直叫,脚丫在空中乱蹬,“娘亲天赋异禀,儿子实在比不上!”
他朝不远处袖手旁观的沐清浅使眼色求救,却见那个亲爹事不关己的倚着雕花回廊,唇角噙着熟悉的笑意:“流泽说得有理,想当年你那三脚猫功夫,不也......”
“沐、清、浅!”我眼神危险,嘴角梨涡若隐若现,“我要那么好的功夫做什么,我既不伤人,也不救人,只需要好好保重自己就好啊!沐流泽能一样吗?快管管你这不争气的儿子!”
沐清浅笑着踱步上前,替儿子解了围,掌心却却不轻不重地拍在少年肩头:“夫人说的都对,流泽这是随你一般聪慧。不过,流泽,你可是多情山庄少庄主,如今却连小两岁的妹妹都打不过,太丢人了!就这么决定了,今后加倍训练!”
沐流泽哀嚎着瘫倒在地,惹得沐涧泠大笑,练武场上的欢闹声惊飞了檐角的麻雀,扑棱棱掠过满院青竹,洒下一地细碎的光影。
三日后,我在书房发现封留书,纸上画着个丑兮兮的鬼脸,旁边是沐流泽狗爬般的字迹:我要离家出走,闯荡江湖去了!
我冷笑一声,不出半日便见沐清浅拎着一脸失望的沐流泽回来了。
沐涧泠嬉笑着嘲笑他:“哥哥,你这离家出走才半日呀,这半日的江湖好玩吗?”
沐流泽回了她一个白眼,沐涧泠也不在意,嘻嘻笑着去揪他的头发。
沐清浅转身出去,我也不去管他们兄妹间的打闹,只吩咐人收拾他们的行囊。
沐流泽激动起来:“您要带我去闯江湖?”
我笑而不答,只将食指竖在唇前。窗外忽然传来沐清浅的轻咳,他不知何时已站在一株枫树下,手里捧着刚摘的葡萄,献宝似的冲我们摇晃。
沐涧泠连忙跑过去,沐清浅冲她耳语一番,她笑着喊:“娘亲!爹爹说这葡萄正是最甜的时候,专门留给您的!”
微风拂过,沐清浅袖手而立,眸光清亮,眼底漾着十年前离人谷初遇时的笑意。
我忽然拉起儿子奔向庭院。衣袂翻飞间,沐流泽看见母亲腰间玉笛,父亲伸手接住她扬起的袖角,而妹妹踮脚往自己嘴里塞了颗葡萄。
酸涩之后,唇齿间泛起清甜。
云家还是旧时模样。我牵着沐流泽的手跨过门坎时,八岁的少年仰头望着门楣上斑驳的“云府”匾额,忽然拽了拽我的衣袖:“娘,这里比咱们多情山庄的门还气派!”
“气派的还在后头。”沐清浅轻笑一声,伸手替女儿整理被风吹乱的发辫。六岁的沐涧泠握着新得的糕点,正好奇地盯着庭院池塘里的锦鲤。
我望着熟悉的一草一木,恍惚想起十年前初嫁时的光景,那时栖梧轩的凤娅妃还在。如今栖梧轩的梧桐树依旧葱茏,只是换了年轻的师妹执掌门户。
自从三年前凤娅妃过世,凤青梧便离开栖梧轩,嫁给哥哥云寒,如今他们的儿子云烈正好过周岁。
云家内院里传来孩童的笑声,云寒抱着周岁的云烈迎出来时,鬓边竟添了几缕白发。
凤青梧跟在他身后,褪去了当年栖梧轩的红裙装扮,一袭月白襦裙绣着并蒂莲,眉眼间尽是温柔婉转。
“快让姑姑抱抱小烈儿!”我笑着张开手臂,小家伙肉乎乎的小手立刻揪住我的手指。
流泽和涧泠嘴里叫着“舅舅”“舅母”,却只围着小表弟云烈瞧稀奇。
流泽挤在旁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云烈胸前挂着的长命锁,而涧泠则看着他手腕脚腕上的银铃。
江湖的风雨从未停歇,十大世家却似扎根磐石的古木,任凭浪潮翻涌,始终稳立潮头。
多情山庄与云家因联姻之故,声势更胜从前。沐清浅与我将两家威名铸得愈发坚实,两家弟子行走江湖时,无人敢轻慢半分。每逢武林盛事,两府车马相连,引得众人侧目。
慕容家的变化最是令人津津乐道。慕容锦与慕容绣姐妹二人招赘读书人的奇事,早已传遍大江南北,成了市井间百说不厌的传奇。
茶楼里的说书人拍着醒木:“谁说女子不如男?慕容双姝赛须眉!”
人们最爱讲这两位巾帼如何慧眼识珠,将寒门才子“劫”回府中,如今慕容家诗书传世,竟在文坛也占了一席之地。
有人笑称:“慕容家的弓箭未锈,笔墨又添新锋。”
酒阁在乐君醉的执掌下愈发神秘莫测。酒阁深处藏着各路秘辛,乐君醉执掌阁中事务,情报买卖明码标价,却从不问来客身份。
世人皆知,只要出得起价,酒阁的情报能掀翻半座江湖,那“只认金银不认人”的做派,反倒让各方势力都安心几分。
暗夜里,酒阁的旗帜随风轻摆,似在无声嘲笑众人的窥探。
栖梧轩与文莱斋虽不复当年盛况,但谁也不敢小觑。如今它们不过是暂隐锋芒,朝廷的密折往来间,偶尔透出的只言片语,仍让江湖人不敢小觑。
谁也说不准,这些沉寂的院落里,是否正隐藏着等待出鞘的利剑。酒阁也曾私下评价:“蛰伏的毒蛇,比张牙舞爪的猛虎更危险。”
萧家与花家再续姻缘,喜轿在爆竹声中相向而行,萧钰眼角泛着泪光,当年那个追着表妹跑去离人谷的少年,终于得偿所愿,将表妹花想容娶回家中。
仍记得婚礼那日,花想容一改往日的活泼,凤冠霞帔间竟显出几分娴静。
而明月胧倚在明家阁楼窗前,独坐饮酒,望着远处灯火,手中团扇轻摇,不知让多少青年才俊黯然神伤。
旁人问起姻缘,她只淡笑:“曾遇君子如皎月,此后庸流皆失色。”
自从叶回风离去,叶家不再执着于“天下第一剑”的虚名,转而广收百家之长,痛定思痛,新一辈弟子正挥剑练招,日夜苦练。
叶家虽然再未出现如叶回风那般惊艳的天才,但叶家剑法稳扎稳打,渐渐重拾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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