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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鹊登枝(大婚+洞房)

第27章喜鹊登枝(大婚+洞房)

近日,琅岳书院的学子们,包括山长袁弘佐在内,都收到了一封请柬。

材质粗拙的烫金大红封面,摸上去十分粗糙,打开,里面的小楷却是风骨卓然、潇洒俊逸。

那上面并列的两位新人名字,映在吴松明眼里,如此刺目。

“佟暄……范灵乐……“他呢喃着,手抚过名字,似是还不可置信般,又去念叨一遍,“佟……范灵乐…?”坐在病床边无语凝噎的方恺:…”

“行了行了!“他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请柬,“你都嘀咕了多少遍了?这上头的名字都被你摸糊了。”“康之……乐乐她……真的要嫁给子言了吗?“他双目无神,喃喃出声,眼神分明没有在看方恺,焦点不知落在何处。因为日久卧病在床,原本圆润的脸颊都瘦出了尖尖下巴,此刻人受了打击,更是薄如纸般,风一吹就会飘。自上次范灵乐丢知县聘礼一事闹出来,吴家父母坚决不同意他和范灵乐的婚事,要求退婚。吴松明哪里肯让?他好不容易才求得乐乐点头,连定亲书都已经签下了,这时因为这种事情悔婚,他说什么也不干。

可谁知吴家父母铁了心,背着他偷偷差人去范家撕毁了定亲书。吴松明知晓后,大吵大嚷,就要冲出门去找范灵乐。

“你这个逆子!胆敢踏出这个家门一步,我就把你腿给打折咯!”

吴松明不听,右脚刚一迈出大门槛,左脚就被父亲一挥闷棍,真的打折了……

方恺也是在今日过来送请柬时,才得知他卧病近一月的真相。不由得在心里为吴父赞叹,还真是说打折就打折了,这儿子,一看便是亲生的。

吴松明就此不得已,被困在这房间养病。连范灵乐后来被和贺钟鸣传的那些流言蜚语,也是吴母特地过来跟他说的,意在告诫他,不娶那个范灵乐,是他们吴家的福气。可吴松明不觉得这是福气,他就是喜欢范灵乐。他觉得,能娶到乐乐,那才是他的福气。

吴松明料想,自己退婚后,乐乐一定伤心不已,只怕也恨透了自己。尤其是听到她和贺二公子的传言,他不相信,更是心痛,觉得若是自己当初能够早点把乐乐娶回家,就不会叫她遭受这一切了。

可他也只能是在心里暗自悔恨,父母态度如此坚决,他根本拗不过,注定是与乐乐无缘了。可没想到,就这短短一月内,范灵乐竞然要嫁给佟暄了?!

这实在是比谁都要让他惊讶。

“子言他……他不是不喜欢乐乐吗?“若非如此,乐乐追着他跑了这么多年,何苦要闹到今日这个满城风雨的地步,才想着去娶她呢?

方恺叹口气,看着他的目光充满同情,“松明啊……你爹小时候打人,招呼过你的脑子吗?”

“没有啊。“他下意识回,缓了会儿,这才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骂我呢?”

方恺拍拍他的肩,“子言喜欢范灵乐。”

“他喜欢乐乐?!“吴松明要不是瘸着退,指定能从床上跳起来。

“是的,他很喜欢。”

“很喜欢?!”

方恺沉重地点点头,“他喜欢了很久。”

“喜欢了很久?!”

吴松明彻底弄不明白了,“我怎么没看出来?他不是一直对乐乐爱答不理的吗?”

方恺又再次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松明,人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什么意思?你说人话。"吴松明不耐烦了,明知道他脑子转不过来弯。

方恺:”

方恺:“就是看人不能看表面。”

吴松明更加弄不懂了。自己没只看表面呀!乐乐当初看到自己送的玉兰花,还高兴地哭出来了呢。他佟暄一个大男子汉,连朵花都没给乐乐送过,还说喜欢乐乐、还喜欢了很久?屁!

但不管服不服气,这张请柬,却是事实。

“松明,那子言的婚礼,你去吗?"方恺没忘记自己今日来的任务,他受了佟暄的嘱托来邀请好友。“去……我去……“他无精打采地点头。

虽然自己终究没能娶到乐乐,但想来,她嫁给了最喜欢的人,应该是很高兴的吧。只要乐乐感到幸福,他便也知足了,会怀着最衷心的情感,祝福她。

火红的灯笼挂在廊檐下,将范家破旧的大门照得泛橘,夜色中清晰可辨,把门前的一条窄路都给点亮了。今夜的范家,前所未有的热闹。

范屠户带着女儿逃荒来的浔阳,是以在此处并没有什么亲戚,父女两个相依为命,每逢年节的也无处去走动,倒习惯了这屋子里的清冷。

可明日,便是范灵乐的出嫁日了,家里来了许多邻里好友帮忙,譬如叮嘱范屠户,明日送女儿不能哭啼,怕不吉利;走的时候必须在走在女儿右边,不能是左边;女儿可以跨过门槛,但范屠户坚决不能出门槛…诸如此类的规矩,不可一一名列。

范屠户头次嫁女,没经过这种阵仗,又笃信这些规矩,生怕哪个步骤不小心做错了,给女儿婚事惹来不祥。他怕记不住,急出一脑门的汗,有人提议给他写下来,但范屠户偏生又不识字。无法,只好将那些要遵守的习俗按步骤画下来。

大家热热烈烈地来,

又闹闹哄哄地走。街坊里有喜事,都想着来沾个福气,面子上热情帮忙,对于范灵乐那点子丢人事,也只好装回肚子里,回家背地里自去感叹。夜渐深了,白日的喧阗一过,倒显得院子里更为清寂。范屠户点着油灯,还在对着今日画下的画,手下指指点点,嘴里嘀嘀咕咕,皱着眉头费劲去记这些规矩。方恺坐在对面,替他清点范灵乐新婚的人情往来。范家父女都是个不识字的,这种事情,佟暄便特地托了自己最放心的好友来帮衬。

“范叔……方恺点完了,放下手中的册子。范屠户入定了般,太过投入,竞对他的呼唤没有反应。方恺瞧他费劲巴力的努力样儿,心中觉出好笑,也有些许熨帖的感动。范屠户人是真没文化,但对这个宝贝女儿的一切,他都无比用心。

方恺又叫他一句,范屠户这才回过神来,“小恺啊,弄好了是吗?”

他接过他递来的册子,方恺一边同他解释,哪笔礼金是哪个人给的,“这个二百文,是山长的。”“呦?山长都给礼金了?这怎么好意思?”“山长说了,乐乐常来书院,也算是受过他的教诲。他也看重乐乐是个机灵的女娃,也算是他的一点心意吧。”“山长真是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呢?乐乐总去书院给他添麻烦,该我谢他才是。“嘴上这么说着,手乐呵呵将这笔礼金记下。他在自己常用的人情簿上朱笔画一个圈,旁便再用墨笔画一座山,后面记一个“二百文"。方恺疑惑,“范叔,这是何意?”

“山长叫′袁弘佐’嘛,就是一个红的圆,旁边再配一座山,我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嘛!”

被普及了新知识的方恺…”

他今日这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不识字的人都自创了一套自己能够理解的记录体系。

就这样,方恺给他念名字和金额,范屠户总能用自己能看懂的方式将那个人在人情簿上记一笔。堂屋这边还在煞有介事地捋人情,范灵乐的闺房里可是欢乐多了。

“哇塞!好漂亮的首饰盒呀!”

朱小妞一边感叹着,一边去拨弄首饰盒里的抽屉。这是范屠户给女儿新打的嫁妆,就等着给她抱去夫家。首饰盒是楠木打造的,上面刷朱漆,描金线,正面画着喜鹊登梅,侧面画着缠枝莲。最上面打开,支起一个亮的铜镜,正面四开的小抽屉,就连那抽屉上的铜把手,都铸成了同心结的样式。

这样一个首饰盒,做工和用料都不算上乘,对于那些富贵人家来说,自是看不上,可于这葫芦巷子里小门小户的女孩们来说,真算得上心头至宝了。

尤其是朱小妞这种在家里不受重视的女娃,更是羡慕得流口水,她对着这个首饰盒左摸右瞧,爱不释手,“乐乐,我真羡慕你,有这么个疼你的爹爹。”别看范屠户为人粗噶,可试问在这葫芦巷里,还有哪家舍得给女儿置办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嫁妆?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可比不得大家闺秀,嫁过去人家里头是要做事干活、伺候公婆的,哪会有父母舍得给置办什么首饰?有那闲钱,不如多打几个脸盆、木架子。

“瞧你说的,我还羡慕你有娘亲呢。"范灵乐说着话,脸就忍不住朝她别过去。

“哎呦,别动。"芳姨忙转过她的头。她正拿着范灵乐的头发比比划划,给她寻摸个明天最合适的盘发。范灵乐出嫁,闺房里许多事插不上手,还好有芳姨前来帮忙压阵。

“有娘亲又怎么样?她还不是只疼我弟。“朱小妞失落了,手掰住凳子边缘,低头去抠上面的木屑。朱小妞在家里的地位说来尴尬,她上头三个姐姐,底下一个弟弟,人本就生得蠢笨,反应都比寻常小孩儿要慢上三分。她是个女儿身不说,脑子还不灵光,朱母对她总没个好颜色,甚是直接发话到,要不是为了生她弟,哪里会有她?

朱小妞反应再迟钝,可一颗心也是肉长的。她在家里待得难受,从小就爱往范灵乐家跑。和自己的备受冷落不同,乐乐这里从小什么都有,院子里有竹马、拨浪鼓、磨喝乐,闺房里有各色漂亮的绢花、头绳。两个小姑娘就缩在范家这一方天地里,跑啊、闹啊、叫啊,一点姑娘样儿都没了。

范屠户竟然也不气,还给她们切好西瓜,在她们玩得累了的时候笑眯眯递过去,“累了吧?瞧这两只小泥猴,快吃吃瓜降暑。”

哎,她打小就羡慕范灵乐,虽然乐乐没了娘,可朱小小妞却觉得,她比自己这个父母双全的人幸福多了。现在,她还能美美地嫁给从小心仪的人,可以说是再幸福不过了。

都是从小在这条巷子里长大的同龄人,朱小妞眼见得范灵乐是如何追在佟暄屁股后面跑的,她还给范灵乐帮过不少忙哩。真好,要是自己这么不矜持地追着一个男孩子,爹娘恐怕早就把她骂得狗血喷头了!

“我瞧着这个好,就定它了!“芳姨终于得着一个最满意的发式,将胭脂首饰都装点好,预备明日一早过来再给范灵乐梳洗装扮。

知道芳姨要走,乐乐连忙牵住她的衣袖,“芳姨,今儿你不留下来陪我吗?"小姑娘脸色红润有光,哪怕未施脂粉,都娇艳得叫人想要一亲芳泽。

她笑着捏捏她的小肉脸,“不了,家里还有事。你放心,芳姨明天一定赶早来,把我们新娘子打扮得美美的。”范灵乐只好

松开手。

她知道,芳姨是怕留在自家过夜引得人说闲话。毕竞这院里,一个寡妇一个鳏夫,实在要避讳着点。范灵乐当然知道,芳姨和爹爹互相都看对了眼,可当年就是因为提防着芳姨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范屠户才坚决没有续弦。如今自己眼看得就要出嫁了,这层担忧也没了,范灵乐怕爹爹孤单,竞反操心起他的终生大事来。不过没事,待自己嫁去了佟家再说,总之地来日方长。芳姨走后,子时将近。连范灵乐的闺房也彻底安静下来。

这是范灵乐在自己闺房的最后一晚,她扫视一眼这间住了十几年的屋子,心里有股莫名的情愫,竟是有种空落落的不舍。

朱小妞征得了父母的同意,陪她来住上一晚。有了好友的陪伴,心里那股子怅惘似乎也冲淡了不少。她打开柜门,要给朱小妞再寻一顶枕头,房门却被敲响。是范屠户。

她上前把门打开,爹爹就站在门外,局促地不敢踏进去。

“小妞也在呢?明天还要继续辛苦你呐。饿了没?叔刚煮了点酒糟汤圆,要不要来点宵夜?”

朱小妞忙不迭点头,摸摸空空如也肚子,她正好饿着呢。

范灵乐把朱小妞的汤圆给她送来房里,自己又转身去了堂屋。

堂屋里,桌上一豆微弱的油灯,油灯旁搁一晚热乎乎的酒糟汤圆,范屠户就坐在汤圆旁,见她来了,连忙笑起朝她招招手。

不知为何,就这一个画面,却看得范灵乐鼻头一热。她稳了稳心情,含笑走过去。

“快,趁热吃了。"范屠户把碗推到女儿跟前。她低头一看,碗里卧着八个白胖胖的汤圆,个个圆滚滚,挺着小肚子,惹人极了。酒糟的清冽香气扑鼻而来,汤碗上还漂浮丝缕轻薄的蛋黄,再洒以几粒枸杞点缀,更添醇浓气息。

汤勺舀起一个胖团子,和着香浓的酒糟送入嘴里,牙齿挑开软糯的薄皮,浓郁的芝麻馅滚入舌尖,混杂着酒糟的酸甜,滋味可囗。

“怎么样?好吃吧?"他看着女儿,橘黄的灯光字在粗糙的眉毛间晕开,染上几分不属于他这个相貌的柔情。范灵乐点头,又埋头去送下一个汤圆。

粗粝的大掌抚过她的头顶,父亲的叹息声落下来,“我们家乐乐,明天就要嫁人咯…

范灵乐眼睛起了雾,拿汤勺的手都开始抖。“你娘呢……走得早……爹爹又是个没用的,叫你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头……”他声音哽咽了:“现在咱日子越过越好了,酒糟汤圆里都可以搅蛋花了,你就最好吃这些甜甜糯糯的东西。“他说着又笑,笑着又哀,“咱乐乐今儿晚上吃饱饱的,以后……你都没什么机会吃爹爹做的东西…”“爹…范灵乐抬头,泪水糊了满脸,“我嫁的不远,就在隔壁呢,以后想吃了随时都能过来。”“净说胡话。“范屠户也包着汪眼泪,手指去擦她脸上的泪,“那也是嫁给佟家做媳妇了,哪能动不动就往娘家跑?你不怕惹公婆讨嫌呢。”

范灵乐哭唧唧地,拼命摇头,范屠户拍拍她肩,“不哭了,哭肿了眼睛明天就不漂亮了。"他这么说着,自己的眼泪就先划拉下来,连忙眨眨眼,慌乱地转过身抬手去擦。真是丢他老父亲的脸,竟就这么在女儿面前哭出来了。他把眼泪抹干,又转过头道:“要是以后……佟暄那小子欺负你了,你可千万别憋着,一定要跟爹说,爹抄起刀就过去跟他干!谁也不许欺负我闺女,就是她夫君也不行!”

范灵乐噗一声,鼻涕差点没喷出来,简直不知是哭还是笑,扑到爹爹怀里,呜呜咽咽地。

范屠户搂住女儿的肩,强忍着眼泪,声音嗡嗡地,带出哄小孩儿的语气:“我们家乐乐,一定会幸福美满的。就算以后实在遇到了坎坎坷坷,也不怕,只要爹爹还活着一天,就永远给你撑腰。”

“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爹爹永远是你的后盾。”“爹爹…"范灵乐哭得哆哆嗦嗦,鼻涕蹭了范屠户一身。她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是有她爹爹做她的爹爹,第二幸运的事,才是遇见了佟暄。范灵乐哭得眼睛通红回房,和朱小妞并肩躺下,两个小姑娘说好了一会儿悄悄话,直到后半夜逐渐困乏,这才手握着手,沉沉睡去。

小青蛙在水塘咕咕呱呱叫,寂静清朗的夜空,荡出一片欢响。似在为明日的新人,奏响乐曲。

今夜星空璀璨,月亮没有光晕,明天,一定会是一个灿烂的大晴天。

艳阳高悬,白云静静浮在湛蓝天幕,偶有飞鸟衔枝而过,点缀几点生机。

今日果然是个美丽的晴天。

葫芦巷子里,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唢呐声冲破天际,鞭炮炸响,人群拍掌欢呼。“新娘子出门咯!”

无数只脖颈伸长,纷纷张望去,如同一排排曲项向天歌的大白鹅。

却见那范家院门打开,新娘子一身喜服,虽蒙着红盖头,但见身段窈窕,腿一迈,荡出脚边涟漪阵阵,如绽红莲。范屠户搀着女儿的右手,也是前所未见地穿一身红衣,烫得平整熨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可比那头发还要一丝不苟的,是他那张紧绷的脸。眼见的女儿就要迈过家门槛,他脸瞬间一垮,嘴角抽搐着用力,这才忍住没叫自己哭出来。

新娘子迈过门槛,送嫁的朱小妞忙接过范屠户的手搀上去,可她却忽然不动了,像被点了穴般定在那儿。朱小妞拽拽她的手,悄声道:“乐乐,快走啊。”范灵乐却忽然甩开她的手,转身,将被隔在门槛里的父亲双手抱住。

范屠户再也撑不住,眼泪几欲喷出,连忙抬起一只手,按住湿润的眼。

街坊们瞧见这一幕,竞也是不由动容。

但转念一想,哎,这人家闺女嫁得又不远,就在隔壁院里呀!

由此,颇为尴尬的一点也来了,这范灵乐该怎么进佟家的门呢?离得这么近,自己走过去便是,似乎也省去了八抬大轿。

这原本也是佟母的想法,她本也不想大操大办,便说叫新妇自己走过来便是,反正人就在隔壁,抬脚便到的事,没必要折腾那抬轿的形式。

可佟暄不同意,天底下就没有叫新媳妇自己走到婆家拜堂的规矩。莫说范屠户听了要跳脚,他也不能委屈了乐乐。

于是,只见朱小妞把新娘子送入花轿,鞭炮开始炸响,烟尘四起中,四个轿夫抬起花轿,开始往巷子口走去。众人看好戏般,瞧着花轿远去,不知要把新娘子抬去哪里。不多时,花轿又晃晃悠悠地,从巷子另一端走来。呵!敢情他们这是绕着葫芦巷子走了一圈呢!花轿又停在了佟家门口,佟家的侄儿点燃鞭炮,又是一顿噼里啪啦。有人甚是拍掌大笑,直呼绝妙。“这佟家可也太给范家面子了,娶这么个破鞋回家,还如此声张。要是我,直接叫她走去家里完事儿了,还抬个什么轿子?绕着这巷子走一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娶了个二手货,白的给人看笑话不是?!”

“你懂什么?人家这叫两小无猜,情投意合。所以他佟家儿子才愿意接那个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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