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正五年四月,采石矶口,落照殷殷。
滚滚烽烟里,战旗如龙首尾,忽隐忽现。竞发的箭雨瓢泼,火船疾迅。两岸鏖战了三日,以萧葳的胜利而告终。
至此,采石矶、瓜洲渡皆在萧葳手中。如今的金陵城,便是门户大开。
金陵城中,萧济面色颓唐,他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抓过胡卓,质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会一败涂地,不是勤加操练吗,还有宇文耀那边的兵马呢?说好让萧葳腹背受敌。”
胡卓颤颤巍巍缩着,道:“是长公主调度·······”
萧济将他丢在地上,朝着屋外吼去,“大姐姐呢?”
话音未落,一群带甲的侍卫破开殿门,朝着萧济而来。萧珺瑶从重甲的兵士中缓缓走出,光影在她脸上,不明不灭。
萧济扑腾一声坐回皇座,“大姐姐,你······你这是做什么·····”
萧珺瑶脸色铁青,她冷涔涔道:“我帮你这么多,你却防我如防贼似的。我问你,你发左营兵马为何不与我说?”
萧济道:“朕是皇帝······”
话音未落,就被萧珺瑶的长笑打断,“皇帝?没有我,你坐什么皇帝。你真是竖子不足与谋!这么多年没有长进。”
萧济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骤然跃起道:“闭嘴!从小到大你们都瞧不起朕!你拥立朕做皇帝,不过是希望朕是你的傀儡。”
萧珺瑶神情冷漠,她宝剑出鞘而后正中在萧济的心脏中。萧济显然被她的所为吓住,还未来得及反应,身子已经僵硬起来。
浓稠的鲜血将御座尽然,渐渐摊开在胡卓的脚边,胡卓吓得往后倒退几步,却被兵士捉住领子。
“饶····饶命···啊!”
白光一过,胡卓的头颅顷刻间倒在地上,喷涌着鲜血咕噜噜地转着,一双大眼如铜铃一般死死盯着众人。
萧珺瑶冷漠地看着,只道:“胡卓弑君妄上,现已伏诛。”
随后兵士们纷纷扬起手中的利刃附和道:“胡卓弑君妄上,现已伏诛。”
“胡卓弑君妄上,现已伏诛。”
“胡卓弑君妄上,现已伏诛。”
萧珺瑶拍了拍手,又一群兵士从外头牵着一位五六岁的孩童,孩童看见满地的鲜血惊恐不已,萧珺瑶从兵士手中接过沾了血的皇帝袍服往孩童一披,不顾孩童的挣扎,朝着众人道:“陛下遗命,会稽王继承大统。”
士兵们闻之,纷纷叩拜道:“臣等参见陛下。”
萧珺瑶一壁抓着玉玺一壁抓着新帝的手便往外拖,会稽王太妃徐氏想要扑上来质问萧珺瑶,却被一旁的兵士拦住。
几骑兵士已准备好,道:“公主,燕子矶上已经备好了!”
安吉公主看着不断哭泣的小皇帝,低声道:“走。”
燕子矶头千帆挂起,残阳洒落在上头,瑟瑟红红。
安吉要带着小皇帝督战,方踩上一块矶石,几骑飞驰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萧珺瑶看到前来的人,顿时脸色不好,她压抑着怒火道:“陛下在此你们做什么。”
为首的将军扑通一声跪下,“公主。如今四面都是萧葳的人马,还请公主早做打算。”
安吉冷笑道:“你想逼我投降?逼皇帝投降?”
“公主,臣不敢!臣只是求公主三四,而今水师几尽覆灭,再攻上去无疑以卵击石。”
他说着说着,突然朝着小皇帝一叩首:“陛下,陛下求您圣断。”
安吉将小皇帝挡在身后,她了一圈跪在地上的众人,仰天长笑道:“天亡我也!”
她拔出剑,一壁与众人周旋一壁来到悬崖边。
“告诉我的好四弟,我绝不后悔。我只恨当初没有直接杀了他。”
说罢,她抱起小皇帝一起跳下悬崖。
徐椒是在江北的大营里接到萧珺瑶死讯的,她捏在手中的笔迟迟不肯落下。眼泪一滴滴砸进宣白之中,晕濡开来。
她抬起头,问道:“陛下要如何处置。”
萧葳道:“依庶人礼葬城南。”
徐椒道:“既然是庶人,不立墓碑,葬在姑母身边就是。”
萧葳道:“好。”
徐椒有些吃惊于他那么好说话,有些不可置信道:“啊,陛下不反对?”
萧葳道:“你喜欢便好。”
徐椒皱起眉,道:“若陛下不喜欢呢。”
萧葳道:“如此,我自会言明。”
似乎没有什么不对,但似乎又很是奇怪。
萧葳将食盒中的宵夜打开,只见是一盏碧玉清粥。这些天,晚上做夜宵的习惯也不知为何保留了下来。行军途中,萧葳每每都会亲自做一碟宵夜端过来。
徐搅动了碗中的勺子,心神有些不宁,却听萧葳道:“军中这些时日你也在听政,待到来日上朝,你也一同去吧。”
*
朝政重开,百废待兴,众人都忙碌着。论功行赏,论罪行罚,徐家如同江左许多世家一样,两头下注,以至于支持萧珺瑶的那支,被从轻发落。
徐椒的父亲被削去职位,他身上的爵位也一并免除,萧葳却下恩旨令徐林接过丰安公的爵位。
说起徐林,那本恭怀太子的日谱传闻本就因为萧葳与萧济互相争夺恭怀太子继承人而被议论得“沸沸扬扬”,而日记也在某日“不经意”间被人发现。
众臣对此议论纷纷,有信的,自然也有不信的,七嘴八舌竟闹到萧葳面前。
徐椒方想说些什么。
却见萧葳端起日谱,仔细端详后道:“倒是有几分可信。”
徐椒登时闭上嘴。
萧葳抬头笑道:“当年大哥哥临危时,曾给朕一封书信。其中许多事宜,都在其中。不如诸卿一同鉴一鉴。”
说罢,萧葳令人呈上那封密信。
徐椒围着密信看了许久,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之处,她不是没有见过萧泓的密信。料想萧泓应当劝他保全萧茂与萧济,可这份信中并无提起。
众臣见此,一时无人再敢置疑这篇日谱。
时候近晚,徐椒还在沉思今日大殿上的事情。
萧葳又一次带着夜宵进来,徐椒方打开盒子,就见是一盘金锭子。
徐椒有些疑惑地看向萧葳,却见他面色如常,“这是定金,我想求徐林再写一卷。”
徐椒有些心虚地阖上食盒,道:“陛下说什么。”
萧葳从容道:“我也有些新政也想加进去。待到事成之后,稿酬更多。”
“·······”
所以今日那封密信,也是他仿写的???
徐椒没有说话,却战术性地饮下一口茶。她很想去问个明白,却又怕暴露自己手上有恭怀太子写给太后的密信之事。
思绪还未来得及理清,鬓发间忽然有什么东西插了进来。
徐椒方想摸一摸,却被萧葳禁锢住。
萧葳道:“别动。”
徐椒自然不会听他的,伸出手拔出簪子,只见是在宣威城中买的那柄桃木簪。
萧葳道:“明日你就要去凤凰台,待到立后大典之后才能回来。”
他顿了顿,想说些什么却又没有说出。
*
江南春日,草长莺飞。
立后大典前一日,徐椒来到姑母的陵墓处。姑母的墓园中青柏如翠,但树木之下竟长了些蒿莱。
徐椒立在姑母墓碑前,不远处大小两个包头。
一杯青酒浇下,万事都在其间。
不知立了多久,徐椒转过身子,对着回归的兰樨与钟璐道:“走吧。”
车驾又行起,继而又停下,还是来到一处陵地前——只是这片陵地尚未修成。
这是萧葳将来的万年吉地。
主冢东南的一处,是一方规整的墓园,园中沉睡的自然是徐椒早逝的女儿——宜都公主。
徐椒没有让人跟随,而是自己独自进去。
钟璐立在外头,她有些不解地看向兰樨:“殿下后来并未让我继续追查公主中毒一案。”
兰樨看着徐椒有些落寞的身影,叹了口气:“娘子怕此事当真是徐太后所为。若当真是太后,娘子该如何面对。”
索性将这一切淹没在无尽的风声中。
又不知过了多久,徐椒才缓缓步出。兰樨故意忽略掉徐椒眼角的泪痕,轻声道:“陛下下了旨意,素日那些嫔妃都还家而去,可各自婚配。”
徐椒哦了一声,并没有太多的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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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台行宫。
天高云淡,北雁南归。桃花抽新丝,柳叶出嫩芽,正是春光好风日。
长江水波缓缓送去,烟波浩渺,而两岸架起了龙凤长帛,旌旗昭彰飞卷在淡蓝的天幕里,与碧云齐身。
“臣萧峦恭请皇后殿下移驾。”
正使宗正卿竟陵王萧峦,副使袁景恭谨的在行宫外将符节递去,不一会儿徐椒便在众人的簇拥下翩然而出。
鸾车驰,韶乐起,旄节林立,华盖追随,向着已然缀满华彩的建邺宫缓缓行进。
“皇后驾到——”
“皇后驾到——”
“皇后驾到——”
沉寂的阊闾次第拉开厚重的正门,青琐开了一层,徐椒的车辇就走进一重。直到九重而过,高耸的双阙已在身后,这才听见正副使请驾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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