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镇上的这个破旧楼房里住了一段时间,不再需要喂猪的方愫有了新的任务。每天早起要把房间里光溜溜的水泥地拖扫干净,再去用电饭煲做饭。
自以为很穷很穷的家庭,方愫却开始要每天早上为弟弟煮奶粉喝,多喝几天这小子就不愿意了,跟妈妈说这奶粉掺了假,太淡了没有奶的味道。
方愫上完厕所出来,对着镜子照了照,把嘴上一圈奶白色舔干净,确定没有痕迹了才出了门。
没什么事做,妈妈叫她中午回来做饭,结果方愫在外面一溜达就是一整天,回到家依旧天黑了,楼房的防盗门锁得更加严实,现在没了狗窝,方愫就在门口的角落缩着。
上上下下的邻居看见她都频频回头,有个嬢嬢在路过三次后终于没忍住开口问方愫:“大人不在家吗?你蹲在这里。”
方愫睁着圆圆大眼,声音清晰又委屈:“他们在家,但不给我开门。”
这个嬢嬢不愿多管闲事,撇撇嘴走了,没过几分钟又折回来,在防盗门上“砰砰”砸了几下,大声喊“邻居邻居,开开门。”
声音太大,楼道的回声也大,本来都有些犯困的方愫一下子激灵了。
她被放进了屋子,但塑料苍蝇拍的把子遭了秧,断在了寿命不足半月的这一天,第二天又得去买苍蝇拍了,方愫趴在客厅阳台的脏兮兮的沙发上,有点怀念小狗的窝了,她赶走小土狗时,小土狗的窝是被睡暖和了的。
因为她的初一没有上完,老师打过好几次电话,父母敷衍了几句,学期又快结束了,就给她找了个偏远一些,学生少,门槛低的学校,安排方愫下半学期再入学,方愫平时出门去,就是找了个安静小凉亭,把剩下的课本知识自己学学。
经历过一个并不算正规的插班考试后,方愫总算成功入学。
这是一个寄宿学校,离家挺远,方愫带着自己盖了七八年的小被子住了进去。
在学校安安稳稳的,以至于每周一次的假期方愫都不想回家,学校对成绩优异的学生发放补助,方愫为了这些钱比以前更努力,得到的这些钱就足够交她在学校的生活费,所以她几乎整个学期下来都不需要与家里联系,除了过年的时候回家。
十三岁的这个夏天,一如容城往常的天气,闷热又难见清晰的太阳轮廓,它在遥远的高空只有一团白晕,学校的塑胶跑道上,方愫通常都是那个跑在最前面的活力担当,体育课考耐力的长跑她总能排女子第一。
她活力充沛,从来没有请过例假以及病假,已经成为了学校里各方面的优等生,这一年里,个子也窜了很多,已经和大多数女生差不多高,不再像以前那么瘦瘦小小,学校里不太丰盛美味的饭菜却让她还长了不少肉。
如此灿如阳光的女孩子,在这个下午的体育课上,突然跌倒在地。
身边的同学都围过来关心她,方愫穿着短袖校服,坐在地上,努力仰着脑袋呼吸,眼前看不见任何人,脑子一片空白,体育老师扒开人群,看见方愫苍白面上满脸的汗,短促呼吸又急又轻,嘴唇开始发乌,他赶紧把方愫抱起来,开车带着她去了市里的医院。
老师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方愫父母,方愫模糊的意识里,听见老师打电话的声音,方才得知两人在这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闹离婚,他们几乎都快忘记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方愫在输了一天液又吸了半天氧后,才渐渐恢复了精神,班主任来接替体育老师,推着她上下奔走,带她去检查排队缴费,她像是被突然抽走了活力,满面都是苍白呆滞,被老师放在人群之外,她靠在轮椅里呆呆地望着前面排队的人群。
方愫很少进医院,以前在乡下满山跑,有一点感冒拖一拖也好了,没得过什么重病。
一进医院,就进的是这种大医院。
这是市里比较权威的一家国营医院,排着队缴费的人群乌央央一片,各式各样的人。打着石膏吊着的右臂间夹着检查单,靠在圆形大理石柱上用左手刷着手机,仍发出阵阵笑声的男人;抱着满头留置针还一直在哭的婴儿,一直紧紧盯着排号显示屏的年轻母亲;不停咳嗽,终于咳顺畅了,一口痰吐在卫生纸里,包着扔到垃圾桶的中年男人,看了眼检查单上难以支付的昂贵费用,把单子跟着卫生纸一起扔掉,转身出了医院的背影。
窗口不远处,一个身形高挑颀长的男生格外惹眼,与黑压压的人群有些格格不入。
他看上去,像是电视里演的贵族人家的孩子,举手投足都是优雅,静静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多余小动作。
方愫视线都没有转动过,只呆呆盯着那边看了很久,直到那个男生察觉到了炽热的视线,转过脸来,方愫才恍然,视线上下转了转,低下了头。
开了单子回到病房,班主任看着手上的单子,检查费用是一笔不小的数字,老师的薪资并不高,这两日前前后后已经花了不少的钱。她面露难色,把手机递给方愫,叫她再给父母打电话。
“老师,我不检查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了吗?”方愫努力平缓呼吸,就是感觉心口有些闷闷地痛,不敢皱眉。
老师看着方愫发乌的唇色还是心疼,“你要把病治好才能回去好好读书。”
现在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医生也不允许她出院,方愫从床头的书包里掏出来一张银行卡,这是学校办的打奖学金的卡,她递给班主任,“老师,我这里有钱,如果不够,等下学期的奖学金下来我就还给老师,现在我们先出院吧。”
老师最后还是去把那笔检查费交了,因为在方愫递出银行卡后没多久,她又开始急促呼吸,脸色苍白,无力地靠在了床边。
又过去了快一个星期,检查的费用由校方领导想办法为她垫付了,但她父母到现在也没有来。
方愫的检查结果出来,刚被确诊为先天性肺血管发育异常,已经很严重了。
她坐在门口冰冷的椅子上,偷听着医生与老师的对话。
一位高高大大的男生推着一个可爱的姑娘路过她,姑娘打着瞌睡,膝上搭的一本书落了下来,掉在方愫脚边。
方愫弯腰去捡,书里的画页展开,是烟雨朦胧,青山迤逦的祖国山河画卷。
打瞌睡的姑娘被惊醒,方愫拿起画册,递给她,抬眼对上了她身后那男生的目光。
是那日在缴费窗口见过的男生,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却因面上始终没有什么明显的喜怒哀伤而显得十分有距离感,方愫没有见过比他还长得好看的男孩子。
瞌睡姑娘眸光灿烂,一笑,嘴角窝出两个酒窝,“谢谢,我一不小心睡着了,诶,小姐姐你再帮我看看,我最后一页贴的那张明信片有没有掉呀。”
方愫不想多管闲事,但看见女孩的手上还挂着吊瓶,身后那个帅气的男孩子视线在方愫身上停留一瞬又移开,没有讲话。
方愫翻到最后一页,果然有一张粘在背封上的明信片,是眼前女孩与西湖的合影,眉眼一如现在的灿烂,只是现在的嘴唇有些隐隐泛紫。
跟方愫挺像的,都是个乌嘴,还挺搞笑的,她笑声没忍住。
女孩偏偏脑袋,凑方愫近了些,“小姐姐你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亮,好好看呀。”
方愫抿了抿唇,说了声:“谢谢,你笑起来更好看。”
两人年纪看上去差不多大,不过方愫更瘦,这个姑娘脸要稍圆润一些,很有营养的样子。
诊室里,医生跟老师的对话传了出来,大概的意思就是,治疗风险很大,费用很高,如果不治疗,也没有几年可活了。
方愫的笑容变得僵硬。
面前的两人显然也听见了,女孩伸出没有输液的左手在方愫面前,笑着说:“你好,我叫程茵,这是我哥哥程予弛,小姐姐长得好漂亮,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方愫愣愣地呆了好半晌,视线在两人身上顿了顿,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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